從孟凡闖入始源皇朝皇城,並安然離去的那一刻起,昆族和未來諸王都明白,這場戰爭最後的勝負關鍵將是兩人的對決。
青麟母皇與未來天王的一戰。
不論孟凡已經擁有多大的聲望、威名,在大道世界中如何橫行,於從未接觸過修士文明的昆族來說,他都隻是一尊年輕而踩著種種機緣巧合站到高峰的後輩罷了,後生自然可畏,但後生畢竟是後生,在眾多老牌神王眼裡,尤其是在傲慢自負的昆族眼裡,並不值得如何重視。
皇城一戰,孟凡單刀赴會,殺掉眾多昆族強者,解放六百三十三天至寶後安然回歸,這一戰,才真正讓昆族明白了孟凡並不是他們一統洪荒的絆腳石,孟凡就是他們的對手,敵人。
隻有鏟掉了孟凡,昆族那一統洪荒的夢想才能實現,將混亂之道散布出去。
若孟凡死了,未來天庭,甚至整個大道世界,都沒有人能擋得住青麟母皇,也擋不住昆族的腳步。
若青麟母皇敗了,昆族將群龍無首,對於昆族這種高度集權,高度服從,領袖獨尊的種族,一旦頭顱被斬掉,後果不堪設想。
但是在始源皇朝,無數昆族的眼裡,青麟母皇不會敗。
青麟母皇活的太久了,太多年,雄霸昆族世界,和混沌大帝遙遙相望,沒有人相信她會隕落。
同樣的,在未來天庭眼中,也是如此。
昆族對青麟母皇,是基於血脈的服從和恐懼。
未來諸王對孟凡,是從暗盟時代就積澱下來的絕對的信任,無條件的信任。
踩踏著殤芒角鎧胸口的青麟,側著身體。
看向從血霧之中,背負雙手走出,永遠一襲青衫的孟凡。
青麟母皇眯起了雙眼。
她何等老辣的目光。
知道孟凡,已然八劫。
青麟母皇從殤芒角鎧的身上跳下。
已經奄奄一息的殤芒角鎧,在青麟母皇的眼中根本稱不上是一個威脅。這個滿頭銀發,麵容嬌媚可愛的小女孩一步步走向孟凡,臉上掛著平和的笑容,不再甜膩,而是讓人心底發寒。
孟凡也一步步走向青麟母皇,動作閒庭信步,好像賞花的書生,麵無表情。
“許多年前……”青麟母皇一邊走,一邊緩緩開口:“那時候,我還是個小孩子,還是我的母親數百萬孩子中的一個,昆族世界是戰國時代,今天一個女子生下幾百個孩子,就能成立一個小王國,明日一個幾千萬昆族的大王國可能就滅亡了。性命貧賤如草芥,王國興衰在眨眼之間,混亂,無休止的混亂,在混亂之中,隻有力量,是絕對的,什麼規矩、道德、仁義、禮製,都是笑話。
所以我便追求力量,直到我成就神王,親手殺死我的母親,成為母皇,我的一生便隻剩下兩個目標,第一是追求更大的力量,第二是一統昆族,終結戰國。
除了這些,其他的,我都可以舍棄。
所以我一路走來,收割了很多的性命,有敵人的,有自己人的,當我終於一統昆族,開始向龐大的宇宙洪荒邁進的時刻,這世上我還剩下兩個敵人。
一個是混沌大帝,一個是天道。
可是混沌大帝出關了,去了不朽的世界。
天道被封印了,至高權柄落在了你的手中。
我也知道了,在我曾經以為的至高處之上,還有高處。
數千萬年來,我殺掉的生靈,無法計算。
任何阻擋我前進的,都會被殺死。
毫不留情。
未來天王。
這種背負數千萬年曆史,背負整個種族的命運,為年幼時許下的宏願而執念到如今,你這個不過踏入武道萬年的小朋友,能理解麼?”
“不能。”孟凡淡淡的回答:“我從不背負任何曆史。
曾經倒是將許多人的命運背負在自己的肩膀上,那種厚重和窒息感讓我幾乎崩潰,所以我放棄了。至於幼年時,我發下的宏願,在你看來定然很好笑。
在烏鎮,還是個初入武道的少年時,我的宏願隻是能再進一步,能為母親遮風擋雨而已。
但正如你所說……”
孟凡嘴角輕輕揚起,目光深邃,其中有星河盤旋。
“我是未來天王,不是過去天王。
為何要背負那厚重的曆史?人道之中有句話,叫一代代的人傑,是站在前輩那寬厚的肩膀上眺望遠方,我說,放屁,一代代的英傑,創造著屬於自己的輝煌曆史,又怎需要被前代束縛牽絆!
未來天庭保護眾生,見證眾生,尊敬每一個生靈,讓眾生主宰自己的命運,我又為何要去背負眾生的命運,乾涉眾生的未來!他們的劫難,要由他們自己度過,他們的痛苦,要由他們自己承受,今日,我儘可以為未來諸王抹去天劫的桎梏,明日,便會誕生出無法計數的五劫神王,六劫神王,可未來諸王又會有誰同意我這麼做?在坎坷艱難前永不低頭的信念支撐著眾生走到與天爭鋒的高處,在這種信念麵前,一切危難顯得雲淡風輕。
最後,青麟,我並不認為追求至高的力量,一統宇宙洪荒,這種宏願,比一個少年想保護自己的母親偉大,你,能理解麼?”
孟凡站住了腳步。
“哦,你理解不了,你親手殺了自己的母親。”
青麟母皇眯起雙眼,冷笑道:“看起來,道不同。”
“道當然不同。”孟凡的笑容有些嘲諷:“若同道,便早就同行了。”
青麟:“那好吧,看來這一戰,必須是你死我活了。”
“難道我踏出未來天庭,走了兩個時辰,跨過這麼遙遠的距離,是來與你閒談的麼?”孟凡聳動肩膀,一陣波濤洶湧的聲音從體內發出,那是本源宇宙在瘋狂的旋轉:“要麼殺死你,要麼,被你殺死,僅此而已。”
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不到百步。
血霧塵土還在飛揚。
不遠處的殤芒角鎧仍然奄奄一息。
青麟甜甜的笑道:“好啊。”
孟凡點首:“當然了。”
狂風忽然平息下來。
股新城,以及股新城周圍方圓千萬裡。
每一座廢墟,每一座破落的城池。
還有蔓延在周圍的上百萬昆族。
在千分之一個刹那。
化為最精純的氣體。
蒸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