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何時開始。”
良久的沉默之後。
孟凡終於開口。
此刻,他的表情如冰山一般。
他的心中並未翻江倒海,而是無比的寂靜,如死一般的寂靜。
“從你踏入意義世界的那一刻開始。”
刀齋回答。
孟凡:“所以,你知道這個人是誰,你知道很多事。”
“對。”
刀齋點首。
“那個人,你我,都很熟悉,你我的命運,在那個人的眼中,都已經注定,不會有任何改變。”
“我想知道他的名字。”
鎮防廳內,安靜的連一片樹葉落下都能聽見。
易厚生眯起眼睛,他的雙手食指下意識的抖動起來。
“他叫。”
刀齋身子前傾,一股如雪般的冰冷釋放出來。
“孟凡。”
孟凡麵無表情。
大約幾個呼吸之後。
他開口道:“我不懂。”
“狹隘的講,你現在確實被人操縱著命運。”
刀齋平靜道。
“但從更大的時空跨度上說,你的命運,仍然掌握在你自己手中。”
孟凡有些愕然,他轉過頭,看向易厚生,看到的是一張凝重的臉。
良久。
孟凡:“粉碎真空。”
刀齋點首:“見神不壞。”
孟凡目光閃爍,他隱約察覺到了什麼,本能的道:“你是誰。”
“我叫薛暮春,我還有另一個名字。”
刀齋忽然笑了,笑的很燦爛,很開心,很淳樸。
“若水依。”
…………………………意義世界,廢舊倉庫。
靜寂鐘,再次跳動了一下。
…………………………鎮防廳外。
黑首義與黑元奎兩兄弟坐在一塊巨大的黑色石板上。
這是一塊黑鑽,是八王宇宙的特產,天產晶石的變體,在八王宇宙並不算罕見,但也是昂貴,這麼大的一塊,更是貴到不行。
黑鑽本身的作用並沒有天產晶石那麼多,天產晶石幾乎能夠運用到可見的一切事情上,比如煉製道器,打造方舟和各種戰爭機器,修煉時借助天產晶石汲取靈氣鞏固法則,也同樣能用來培育靈草,等等。
黑鑽的作用,就少的多,作為一種變體,黑鑽的結構太過堅固,很難被靈活運用,但這也導致黑鑽打造出來的器具比天產晶石還要堅固許多。
這塊天產晶石,就是剛剛運來,準備煉製傀儡的。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刀齋。”
黑元奎說著,看向一旁的大哥。
“確實很美。”
黑首義並未說話,看著遠方來來往往運送物資的車輛。
因為智慧宇宙的戰爭已經結束,黑水異族也消失了,這裡每天煉製的次級傀儡變得越來越少,運送來的資源也少了很多,但是一眼望去,還是有各方的車隊幾十個,有的是運送資源的,有的是一些匠人的,有的是中轉站的。
鎮防廳前,一直都是這麼忙碌的景象。
“當年……”黑首義,輕聲開口,聲音很小,像是喃喃自語。
黑元奎變得嚴肅起來。
他知道,黑首義要告訴他一些事。
是黑首義從未告訴過任何人的事。
當年刀齋橫空出世,殺了羅家長子,使得意義世界上下震驚,羅天爭堅持認為此事不可能是某個附屬宇宙的年輕神王個人所為,一來他不相信附屬宇宙真的會崛起一個不朽強者,二來也不相信一個附屬宇宙的“鼠輩”敢殺他的長子。
羅天爭執拗的認定了幕後黑手是幾大家族,瘋狂的調動狗眾和各種力量去打探幾大家族的事情,本人更是幾次進入黑家和蚩家的主宅當麵質問,險些交手,羅天爭的做法讓意義世界的許多家族目瞪口呆,不僅毫無規矩,而且當時蚩家的領袖還與彆人痛罵羅天爭是個“潑婦”。
出於對穩定的渴望,以及對再發生一次大規模戰爭的忌憚,一些家族在憤怒的同時,也開始暗中調查刀齋的身份,希望能儘快平息此事,當時黑首義已經開始逐漸接過黑家權柄,於是,他也開始調用力量,尋找刀齋。
一次巧合,黑首義的線人比羅天爭的狗眾率先知道了刀齋的所在,黑首義也立刻前去,準備捉住刀齋。
但之後,黑首義並未抓住刀齋,外界關於這件事有各種傳言,有的人認為黑首義勝了,但已經力竭,沒能抓住刀齋,有的人認為是一場平手。
一戰之後,黑首義回到了家中主宅,休養許多年,一直沒有露麵。
外人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但是黑家的核心嫡係,都知道,當時黑首義回來的時候,身受重傷。
這在黑首義的父親看來,是一件醜事,所以不允許家族裡的任何人問,更不許提。
“我們起初並沒有交手。”
黑首義道。
“確實如你所說,刀齋很美,所以初見刀齋時,我生了憐香惜玉的心。”
黑元奎不由得一怔,他的表情很詫異。
黑首義笑了一聲:“很難理解是麼?
當年的我,還是年輕,做事還是會受情緒的操控,刀齋的美貌讓我不想下殺手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就是刀齋殺了羅家人。”
此話一出,黑元奎並沒有說什麼,但是想來,如今意義世界的大多數道主,都能接受黑首義的第二個理由。
羅天爭遭人厭恨,人儘皆知。
“與她相遇之時,我是有些詫異的,傳聞中她並非道主,與意義世界毫無關聯,卻踏入了不朽,和很多人一樣,起初我也半信半疑,真正見到之後,才發現她並不是踏入了不朽這麼簡單,她在踏入不朽之後短短時間,又踏入了第二階梯。
但因為身為道主的盲目自信,和對附屬宇宙眾生潛意識的輕視,我詫異之後,並沒有認為這是一場艱難的戰鬥,所以我選擇了和她交談。
那是一次論道。
我們麵對麵站著聊了很多。
我發現她是迷茫的,當時的她,擁有了巨大的力量,卻不知道該怎麼運用,更不明白前方的路該怎麼走,可是,她心底對於意義世界的憎惡,卻是深刻的。
我當時說,她隻要束手就擒,我會儘力幫助她。
現在想想,真是可笑。
我居然讓刀齋束手就擒。
於是我們交手了。
一場惡戰。
然後我敗了。
那把在老易手上劃出一道小口子的至極彎刃,在當年刺入了我的胸口,留下了一道難以彌合的不朽傷痕。
當年,至極彎刃已經是神器,境界,相當於小不朽第一階梯,可是作為殺器,至極彎刃的威力足以威脅到當時是小不朽第二階梯的我,如果沒有至極彎刃,我與刀齋的交手還是勝負難料,可能我的勝算略大一些,不過最後,我仍然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