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值得或者不值得。
中山裝袁天道曾經問過我二叔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也要負責一個本身就年事已高陽壽無多的爺爺值得嗎?
如果中山裝現在在這裡,他或許也會問我為了那母子煞答應馬神仙的條件是否理智,也會問李雪隻是因為同情那母子煞生前的遭遇就選擇了讓自己陷入險境是否值得。如果他真的這麼問,我想我還會給他一個肯定的答案。
所以李雪做出這樣的選擇我一點都不意外,這才是我認識的我喜歡的李老師,我喜歡她不是因為她顯赫的家世窈窕的身段姣好的麵容,而是她的堅強,她在某些地方能引發我內心深處的共鳴。
當我拉著李雪去找到馬神仙和劉青山告訴他們李雪做出的選擇之後,劉青山看了李雪一眼道:“怪不得你能把我這個小兄弟給迷的神魂顛倒,果然跟彆人不一樣。”
馬神仙則深深的看了李雪一眼道:“小丫頭,你跟這小子是準備聯手給老朽上一課啊,我要是再年輕個三十年,說不定就被你們倆感動的熱血沸騰了,但是現在我老咯,熱血也澎湃不動了,人各有誌,你做出什麼選擇那是你自己的事,可是老朽還是要在這裡說一句煞風景的話,我跟你家的李老爺子也有一麵之緣,你有沒有想過,萬一這小子救不了你,以你們李家那小虎駒的脾氣,還不把這小子給生吞活剝了?做事,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來。”
“所以還請你們兩個做個見證,到時候林八千真的沒從鬼門關裡把我拉出來,你們就告訴我家裡人說是他有意讓我死的。”李雪笑著道。
馬神仙驚呼道:“這又是為何?難道不是幫這位小友解釋隱瞞?”
“我都死了,他還活著乾什麼啊?”李雪笑道。
“老馬,不是我說你,人家年輕人打情罵俏你跟著瞎湊什麼熱鬨。不過你們倆,確定想好了?這開弓可是沒有回頭的箭了。”劉青山問道。
“想好了。”我跟李雪幾乎異口同聲的道。
“不行了不行了,你們倆要把老夫給搞吐了,我得找個角落去哭一會兒去。”劉青山道。
被劉青山這一鬨,本來緊張的氣氛卻也輕鬆了不少,就在這個時候李雪的電話響了,她拿出電話一看,道:“孫主任打來的電話,估計是等不及了。”
我拿過電話接了起來,孫主任在那邊道:“你們搞什麼鬼呢?還不過來?!”
“孫主任,情況有變,今天晚上的計劃取消。”我道。
“什麼玩意兒?”孫大炮在那邊驚呼道。
“我們等下回去給你解釋。”我道。
——我們跟劉青山和馬神仙道了個彆,約定明天早上學校門口彙合,之後便跟李雪回到了學校,剛到學校門口就看到孫大炮和穿著西裝的王校長迎了過來,孫大炮心急如焚的道:“都說好的事情,怎麼就忽然有變化了呢?馬神仙變卦了?”
我把情況大概的對孫大炮說了一遍,孫大炮聽完之後臉色變的很難看,他不住的念叨:“怎麼會這樣呢?怎麼會這樣呢?”
“小雪,出了這事怎麼不告訴我一聲?當時你要來學校當老師的時候我可是給李老立過軍令狀的,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的,我可怎麼跟李老交代?”王校長看著李雪道。
“沒事。我相信林八千,他不會讓我出事的。”李雪看著我道。
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孫大炮跟王校長看我的眼神都變了,孫大炮是滿臉震驚,這個王校長則是一臉的意味深長,我也是尷尬的不行,李雪毫不掩飾那小花癡的模樣,在劉青山和馬神仙那邊倒是沒什麼事兒,問題是現在可是在學校的訓導主任和校長身邊!
王校長臉上浮現出一股意味深長的笑意,之後他伸出手做了一個要握手的架子道:“林八千吧?學校的小半仙,我早有耳聞。”
我心道要是沒有李雪你怎麼會知道我是誰?不過我還是“接過”了王校長的握手,道:“校長好。”
“年輕人還是不錯的,一表人才,你既然找到了馬真人那裡想必也知道這事情的前因後果,我呢,早就想把這件事解決了,奈何一直找不到好的先生,怎麼樣年輕人,事關學校和你李老師的安危,你可有把握?”王校長道。
“我一定儘力而為。”我道。
“儘力可不行,一定要確保萬無一失,需要學校什麼地方配合你的話你儘管開口。”王校長拍著我的手道。
跟王校長這邊客套了一會兒,我是實在受不了跟滿口官腔的人在一起說話,隻感覺渾身不自在,就借口明天要處理事情跟他們分開回了宿舍,到了宿舍之後四周的空氣一下子安靜了下來,一想到明天要做的事情我心裡還是惴惴不安,一直拖到了後半夜我這才迷迷糊糊的睡著。
就在我睡著之後不久我做了一個夢,夢裡一個渾身濕漉漉的女人站在我的床頭,借著月光我看到了她那慘白慘白的臉正在無比陰冷的看著我,我打了一個激靈想要醒過來,卻發現自己渾身上下無法動彈。
我知道這是鬼壓床了。
而且來的這個鬼,應該就是那母子煞中的母煞。
我要想醒轉過來的話其實不難,鬼壓床對於正常人來說也不過是片刻的功夫,我隻需要運氣便能解開這“壓床”的狀態,但是我不想醒來,既然這母煞找上門來,我也想好好的跟她聊聊,而夢境是我們唯一能交流的媒介。
“我已經知道了你們一家三口的事情,對此我深表同情,可是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靜緣法師也為自己的錯誤受到了代價,該放下的就放下吧。”我對她道。
她看著我不說話,臉上依舊是無比的陰冷。
“我不想對你們動手,也無心傷害你的孩子,如果你們就此罷手,我會找高人為你們誦經超度祈福。”我道。
她依舊是無動於衷。
“你還有什麼心願未了什麼要求我都可以儘量的滿足你。”我道。
我這話剛說完,她忽然張開了嘴巴,吐出了長長的舌頭,鮮血從她的頭頂蔓延下來,讓她整張臉都顯的如此的猙獰可怖,我更看到了她那滿嘴的泥汙。
我運轉體內的氣。
在這同一瞬間我醒轉了過來,四周已經恢複了寂靜,隻有地板上的水澤證明剛才有“人”來過我的身邊。
我起身下了床,從我的櫃子裡摸出了香和香爐,這個東西我一直隨身攜帶卻很少拿出來,我走到了角落裡點上了香插入香爐之中。
“我知道你沒有走,人鬼殊途,有什麼話你說吧。”我對著香爐道。
我看著香火燃燒的走勢和香灰的掉落,這是觀香之法,但是卻跟中山裝的觀香之法不儘相同,他的觀香之法是東北那邊的出馬香,點香請神開眼洞察天機,我的觀香術要簡單,隻是人和鬼交流的一個媒介。
直到這四根香燃儘,我看著香爐道:“當年村長對你家造的孽,九泉之下自有陰司審判,我連這人間的法王都算不上,實在是無法幫忙,至於你的孩子,我更是愛莫能助,他的命是命,彆人的命也是命。七年前已經有一個女孩兒為你們無辜而死,還不夠嗎?”
我說完,隻感覺一股涼風拂麵而過。
我知道她走了。
我沒有答應她的條件。
看來明天的做法,十有八九是難以善終。
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局麵。
——第二天一大早大伯送爺爺來到了學校,我們跟李雪碰了麵,饒是平日裡“膽大包天”的李雪在見到爺爺的時候也是拘謹的不行,爺爺再次給李雪把了脈之後拿出了一個銀針針袋,裡麵都是狹長的銀針。
“鬼門十三針,運氣刺入十三鬼穴,分鬼封、鬼宮、鬼窟、鬼壘、鬼路、鬼市、鬼堂、鬼枕、鬼心、鬼腿、鬼營、鬼藏、鬼臣十三穴,施展這十三針之前,百會穴與會陰穴各入一針,百會通天,會陰入體,封天蔽地,可保元神不散。”爺爺道。
聽完爺爺的話,我的臉唰的一下紅了,這十三鬼穴和百會穴倒還好說,這會陰穴還要入一針這是什麼鬼?
“山醫命相卜,玄門本一家,醫者仁心,無男女之彆。”爺爺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對我說道。
我趕緊點了點頭。
“衣服脫了。”爺爺對我說道。
我脫下了衣服,爺爺依次的給我指出周身十三鬼穴,說完之後爺爺道:“我年紀大了,今晚的針你來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