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這樣陪著劉青山跪在劉知遠的遺體麵前送劉知遠最後一程,中途上廁所的時候,李冬雷跟著我走了出來,他壓低了聲音道:“八千,情況好像不太妙。”
我點了點頭道:“劉家的家事我們不用理會。”
李冬雷同樣出生於在方城的顯赫家族,他對有些方麵的東西肯定十分的敏感,其實我也能感覺到劉家局勢的微妙,劉知遠亡故之後,劉青雲占據了整個劉家絕對的上風,不管是前來吊唁的賓客和劉家送葬的那些人都絕對以劉青雲為核心,甚至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有意的跟那個跪著的劉秀才和劉青山保持距離,剩下的極小一部分人也都在看納蘭敬德的臉色。
“現在看來劉家的下一任家主應該就是那個劉青雲,也就是花滿樓的老板,我讓家裡人幫忙查了一下這個人,外界對他的評價很高,隻是在有些時候這個人辦事有點太絕。”李冬雷道。
“你在擔心他不會讓我們離開南京?”我看著李冬雷問道。
“有昆侖在呢,我估計他們也不敢,你是不知道昆侖搶了一輛戰鬥機來南京這件事鬨起多大的轟動,連我家的老爺子都特意的打電話問我這件事了,還讓我跟昆侖搞好關係。我擔心的是我姐,還有劉青山,當然還有小紫煙,你難道沒有感覺到,雖然劉家的大部分人都是明著支持那個劉青雲的,但是也有一小部分人似乎有意的站在劉青山這邊,特彆是那個納蘭敬德,他似乎也能左右一定的形式,我可是聽他們小聲的議論了,劉家老太爺一直到死都沒有確定下一任家主到底是誰,按照道理來說小紫煙他爹還有劉青山都是有資格站出來爭上一爭的。你說他們倆會站出來嗎?”李冬雷道。
到底是家族子弟,關注的點就跟尋常人不一樣。
我搖了搖頭道:“小紫煙他爹雖然是劉家的長子,他有一個外號叫劉秀才,聽說是一個一心隻讀聖賢書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人,這樣的人對劉家的東西沒興趣,至於劉青山,你覺得一個甘心放下劉家少爺不乾跑出去走江湖賣藝的人會在意這些東西嗎?”
“他們倆可以對這些東西沒興趣,但是不代表彆人沒有。”李冬雷意味深長的道。
“你是說納蘭敬德?”我問道。
李冬雷點了點頭。
我想直接否決李冬雷的擔心,可是話到了嘴邊卻生生的憋住了,因為我覺得對於納蘭敬德我也沒有說多了解。而且我能感覺的到,納蘭敬德其實是不喜歡劉青雲的,這個劉家的主心骨未來會辦出什麼事來還真的不能確定。
“就算那個納蘭敬德也不在乎這些俗世的東西,假如劉青雲想趕儘殺絕呢?”李冬雷繼續說道。
我皺起了眉頭道:“東雷,你到底想說什麼?”
李冬雷看了我一眼,用手蘸水在玻璃上寫了一行字:國外,殺手,六點半。
之後,李冬雷擦掉了玻璃上的字,捧了一把水衝在臉上說道:“消息確切,萬般小心。”
——我跟李冬雷回到了葬禮的現場,再看那個穿梭於人群之中左右逢源的劉青雲,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是劉家三兄弟中最適合做劉家家主的人,不管是心機還是手腕都要比劉秀才和劉青山要厲害的多,我也不懷疑李冬雷的情報,方城雖然比不上南京,但是劉家似乎也有我想不到的能量。
我抓起了劉青山的手,輕輕的在他的手心上寫上了李冬雷告訴我的情報,我本以為劉青山肯定會大吃一驚,亦或者會十分的難受,誰知道他在會意之後隻是輕輕的點了點頭道:“我知道。”
我沒有再說什麼。
劉青山的這一句我知道代表了什麼我自然能想的明白。
不得不承認,這些豪門子弟,都沒有表麵表現的那麼簡單。
這場葬禮,遠比我想象的要暗潮湧動。
——日暮西山,賓客退場,劉家的眾人也逐漸的離開這個葬禮的廳堂,劉青雲也不見了蹤跡,氣氛開始變的凝重,昆侖和趙開山站在我的左右兩側寸步不離,納蘭敬德閉上了眼睛,悄悄的拿出了一把二胡放在了腿上。
屋子裡誰也沒有說話。
我的手心裡麵全是汗。
這場仗我沒有必勝的把握。
劉青雲有句話說的沒錯。
時代已經變了。
彎背老六的刀納蘭敬德的殺人技在冷兵器的年代是絕對的王者。
可是在現代的武器麵前,這一切都是未知數。
更何況今天晚上麵對的還是劉青雲花費了大代價從國外請回來的殺手,以劉青雲的性格,他絕對也是做了完全的準備。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有個人悄然的走進了屋子,他走到了我的身邊,俯下身子輕聲道:“二爺請你過去一趟。”
我看了看劉青山,他對我點了點頭道:“去吧。”
我站起來對昆侖和趙開山道:“你們兩個在這裡等我。”
昆侖看了看我搖了搖頭。
我堅定的看了看他道:“哥,在這裡等我。我沒事。”
“好。”昆侖點了點頭道。
——我跟著眼前的人穿過了一個個的彆院,現在還不到晚上八點鐘,劉家大院裡的各家各戶卻早已關燈閉窗。
穿過了一條悠長的小路,那個年輕人打開了門道:“請。”
我走進了屋子,這是一個裝修特彆豪華的屋子,劉青雲坐在茶盤前,茶盤之上擺著一個象棋的棋盤,棋盤古色生香,上麵的棋子也明顯是上好的璞玉雕琢而成。
“會下棋嗎?”劉青雲問道。
“會一點。”我點了點頭。
“坐。”他道。
我坐了下來,他道:“你放心,今晚上的事情跟你無關。過了今晚,你帶著你的朋友還有你哥哥離開南京,去幫我辦一件事,辦好了,我會把那小丫頭安然無恙的送到你的手裡。”
“你一定要這麼做?我覺得你應該比我更了解你的家人,他們不會站出來跟你爭什麼東西。”我道。
“納蘭敬德還活著,我睡不著,這是我劉家的家事不用你來操心,你隻需要去幫我找回劉家列祖列宗的遺骨,我就把你的女人還給你。”劉青雲說道。
“事情已經發生了這麼多年,我該怎麼去找?”我沒想到劉青雲對我提的竟然是這個要求。
“這是你的事情。我隻能給你一個提示,當年挖走劉家先祖屍骨的人有著很深的軍方背景,這件事袁天道或許知道點什麼。”劉青雲道。
“在這之前,我不想李雪出現任何的閃失。不然我會跟你拚命。”我道。
“你放心,她絕對比你活的還精彩,其實我這人最喜歡的是交朋友而不是樹敵人。”劉青雲道。
當他的這句話剛說完,外麵響起了第一聲的槍響。
劉青雲笑了笑,擺弄著棋盤道:“下一盤棋吧。”
我坐了下來。
開始跟劉青雲下棋。
棋盤上的廝殺。
其實也是外麵的殺伐。
我並非是一個下棋高手,下棋也是我爺爺和三裡屯村民調教出來的野路子,但是劉青雲也是一個臭棋簍子,但是在棋盤上他卻無比的敢打敢拚,搞到最後他隻剩下了一顆卒子。
劉青雲拿起這顆卒子,久久沒有落下。
“棋盤之上,我最喜歡的就是卒子,一旦過河便再也沒有回頭路,我覺得這跟我很像。”劉青雲笑道。
“認輸吧。”我輕聲說道。
此刻,門被輕輕的打開,一股子濃重無比的血腥味撲麵而來。
昆侖和趙開山渾身是血的走了進來。
在他們的身後,二胡聲悠揚。
劉青山最後走進了屋子,看著劉青雲。
不管是棋盤上還是外麵的這場廝殺。
劉青雲都輸了。
“問你一個問題,你覺得我錯了嗎?”劉青雲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