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身影消散後,少年許墨又是愣神良久。
回過神來後,他沒有再彷徨無助的向山下而去,而是隨地坐了下來,目光向極遠處的星辰眺望著。
有孤獨之感在少年的眸子之中肆意,但卻並不顯得那雙眸子沒有半點色彩。
相反的,在那好似冰雪般深刻而冰冷的孤獨之中,有著亮光湧現,就好似寒冬時節時,忽地有星星火光跳動閃爍一般。
他就那麽坐在那,什麽話也沒說。
雖說還是同樣的有不可言喻的孤獨情緒在眼中徘徊,但身影卻已然並不顯得落寞。
陸塵也坐在少年身旁,並未說什麽話,隻是悠悠的看著那天上的璀璨星辰。
赤子之心者,天下難見。
雖未有靈脈,但以一生求道的薑原是一個,眼前的少年許墨,是另一個。
哪怕僅僅是從那生平的小字而看,陸塵也能知曉眼前的少年是位極難割舍情感之人。
其實村中人對他並不算好,之所以願意接濟些殘羹剩飯讓許墨活下去,大抵也是因為各懷有異樣心思罷了。
哪怕是這樣,許墨也願意接連動用血瞳,默默承受著猶如千百根銀針刺眼的疼痛去為村中人獵殺妖獸。
即便遭受村中人背叛,少年其實對於這個世界還是以善的觀念去看待。
不然也不會在三朝會武之中相救那些本該是競爭之人。
直到多次遭受背叛,甚至是自己最敬仰的師尊背叛時,少年才徹徹底底的對這個人世充滿了失望。
赤子之心難尋,哪怕彩色命格並不能提供係統獎勵,陸塵也樂於為少年解開心結。
他先前所言,便相當於是一個錨,當少年許墨好似在浪中漂泊翻倒的船時,或許這個錨可以救他一命。
“晚輩許墨,鬥膽問一問先生尊名。”
二人在神韻山的山腰之處坐了許久,直到月間隱去,少年許墨才又站起身來,鄭重的向陸塵行禮而問。
“免貴姓陸,喚我夫子即可。”
陸塵笑了笑說道。
他之所以會有些抑製不住情緒的稍顯怒色,委實是覺得那位大名鼎鼎的女子劍仙有些過於欺負人了。
將少年許墨從深淵之中拉出,讓他重新感受到家,感受到親人,感受到羈絆。
就當少年許墨對這些習以為常之時,那位女子劍仙卻早已布好局,親手摧毀了她所給予的一切。
這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絞刑。
而絞刑的對象,不過是一位有著近乎赤子之心的少年人而已。
他沒有犯任何錯,可一直在失去。
“多謝夫子今日之餘。”
許墨彎腰,又是鄭重行了一禮。
顯然,少年許墨已然知曉陸塵先前所說並非是自己師姐說的話,不過是陸塵假托自己師姐之語而已。
許墨倒並未覺得陸塵此舉有何不妥,他看得出來陸塵是想要開導自己。
而且許墨自己也在淚眼朦朧間恍惚見到了師姐。
雖然師姐她說不出像眼前這位青衫夫子那般深奧複雜的話,但許墨知道,師姐一定會想讓自己好好活下去的。
“可能有一日你會對整個世界失望,但切記,無論如何,活下去,再去好好感受一遍。”
二人閒散的漫步下山,等到了山腳之處時,陸塵又這般道了一句。
少年再度執禮,這才就此離去。
“希望你能勝過那一道帝者神識吧……”
看著少年離去背影,陸塵心中輕歎了口氣說道。
朝陽緩緩升起,有晨光打在皚皚白雪之上,令得天地之間多了絲許的暖色。
他轉身而望,段淩雲等人也緩步到了山腳之處。
“去山頂坐會吧。”
陸塵笑道。
幾人皆是點頭,一瞬之間,眾人便已然到了山頂之處。
朝陽升起,晨光微照。
陸塵微眯著雙眸,心中不作他想,享受著難得的休憩之時。
等到心完全靜了下來,陸塵才與身旁的少年少女們相談起來。
說是相淡,但大抵算的上是閒聊之類的話,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聊起眾人在聖地之中的各般境遇。
段淩雲算的上是一帆風順,直至成了荒古聖地新一任的神子。
林炎則是多有坎坷,家族遭劫,老師魂魄被拘,但好在也挺了過來。
至於少女長孫漠遙,則是一直在閉關修行,直至三朝會武的消息在五域四海之中流傳出來時,這才趕赴中土。
不過三人都是言明,實屬沒有想到能在此番地界見到陸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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