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想想要製止她,還是晚了一步,隻好尷尬地一指她的杯子:“不好意思梅書記,給你倒的水在後麵,你用的是我的杯子。”梅曉琳沒有醒悟過來,右手一揮,大度地說道:“沒關係,我不嫌棄你……”忽然又想到夏想的意思可能是嫌棄她,不由不快地說道,“你的意思是不是嫌我弄臟了你的杯子?那把杯子送我好了,我給你買個新的。”壞毛病又來了,夏想一伸手從她手中搶過杯子,急忙又喝了一口,以表示他一點也不嫌棄梅曉琳用過,說道:“沒有,梅書記可彆多想,我怎麼會嫌棄您?象您這樣的淑女,我高興還來不及……”梅曉琳一臉愕然,指著夏想手中的杯子說道:“你怎麼用得這麼準,正好用在我用過的地方?”“那怎麼了?”“沒怎麼,不過是你剛剛吃了我的口水而已。”梅曉琳的話顯然也沒過腦子,脫口而出。一說完,才意識到二人的對話有點曖昧,不由紅了臉。夏想好久不撓頭了,眼下不得不又撓了撓了頭,嘿嘿一笑:“這個,純屬意外,如有雷同,實屬巧合,我還真得不是故意的,也不至於這麼沒出息。”梅曉琳也笑了:“這個我倒是相信,象你這樣的男人,壞心眼多的是,肯定可以騙到好多個女孩子,身邊不會缺女朋友……”說著,她忍不住大笑起來,笑了幾聲,又意識到不妥,急忙捂住嘴,“不好意思,從小到大的淑女教育,在我身上幾乎完全失敗,除了笑不露齒這一條。可惜的是,剛才被你一逗,連笑不露齒也失敗了,家裡人知道後,肯定會氣個半死。”梅曉琳還是忍不住笑,索性也就鬆開了手:“算了,反正也露了,露就露吧,要時刻保持著笑不露齒實在太累了,還是自然一點好。”梅書記也有可愛的一麵,夏想就多看了她的牙齒一眼,誇道:“其實梅書記的牙齒又白又整潔,非常漂亮,露一露也無所謂。”梅曉琳也不知又想到了什麼,臉微微一紅:“不和你說了,我要走了,我們分開行動。至於下一步該怎麼辦,到時我們再商量。”讓夏想意想不到的是,遊永的DNA還沒有弄到,梅曉琳下手挺快,已經弄到了厲潮生的DNA樣本。夏想正和方格在辦公室說話,梅曉琳突然就來到夏想的辦公室,也不敲門,直接推門進來,一進門才發現有人在,她臉上的笑容立刻收了回來,換了一副臉孔說道:“夏縣長有客人?我有事找你,要不到我的辦公室來一下?”方格一臉狐疑地看了夏想一眼,又看了看梅曉琳,賠著笑臉說道:“既然梅書記有正事,夏縣長,我先走了,等有時間再說。”梅曉琳衝方格的笑臉矜持地點點頭,等他一走,就從身上拿出一個用紙巾包裹的東西,用兩根手指捏著,扔到夏想的桌子上,一臉厭惡的表情說道:“快給你,惡心死我了!”夏想見她誇張的表情,也嚇了一跳:“是什麼?不會是一口痰吧?”“呸,你真惡心,說什麼呢!”梅曉琳惱了,將東西一扔,又氣呼呼地坐到沙發上,想了一想,又起身拉開門朝外麵看了看,見一切正常,才又關上門,坐了回來,又說,“是指甲!虧你想得出來,說出這麼惡心的東西……”她揮揮手,好象要驅散心中的惡氣一樣,又用手一指門外:“夏想,你說實話,方格上一次和我們在飯店裡偶遇,是不是你故意安排的?”壞了,被她看出來端倪了,夏想就若無其事地笑了幾聲:“沒有,沒有的事。上次確實是偶遇,縣城就這麼大,飯點的時候遇上太正常了。”“不對,還是不對。你彆以為我看不出來,方格他對我有意思,有想法。你替我轉告他,彆想了,沒用,對於他這樣的還沒有脫離學生氣息的小男生來說,我是一點興趣也沒有。”梅曉琳的思緒跳躍性挺快,前麵正在說方格,一下卻又跳到了厲潮生身上,“免費體檢活動進展得怎麼樣了?怎麼還沒有拿到遊永的DNA樣本?”“樣本也快了,就這兩三天的事情。”夏想既然已經知道了遊永在哪個小學哪個班級上學,事情就簡單多了,他準備在遊永班級體檢的時候,專門去一趟,到時親自過問一下,趁人不注意取一點血樣,還不算一件難事,“問題在於,我們請哪家醫院做鑒定?”“交給我,我寄到京城去做,不但保險,而且還安全。”梅曉琳想得還挺周到,“如果匹配成功的話,是不是我們直接把證據交給紀檢部門?”現在梅曉琳都會問夏想一下步要如何做,不知不覺中,她已經完全被夏想牽著鼻子走了,當然也是夏想的許多主意確實比她更勝一籌。“交給紀檢部門是要交,但不是我們直接當麵來交,而是要寄匿名信,把詳細證據和DNA結果分彆寄給縣、市兩級紀檢部門。如果真的石沉大海的話,我們再商量下一步如何行動。”夏想的意思是,如果寄到縣、市兩級部門之後,沒有一點波浪的話,就證明厲潮生背後站著一個厲害的人物,他到時不得不到燕市找曹伯伯出麵,查一查厲潮生背後的人到底是誰。當然,梅曉琳在燕市和燕省肯定也有後台,也可以動用上一切可以動用的關係,務必將厲潮生這樣的敗類扼殺在搖籃之中。一旦等他成長之後,升到廳級以上,再動他就難上加難。他行事又非常隱蔽,手腕又比一般人高明,隻要他坐到高位之上,後果可想而知。一個可以從老百姓樹苗身上賺錢的貪官,隻要他手中的權力足夠大,他的貪心就會越來越膨脹。隻是讓夏想沒有想到的是,厲潮生案件竟然引發了一場燕市乃至燕省的官場地震,直接導致許多高官紛紛落馬,從而讓曆史進程大變……兩天後,夏想在刁華文的陪同下,參觀了城關小學的免費體檢。夏想親切地和為小學生作免費的醫生一一握手,叮囑他們要認真檢查,細心耐心地對待每一個祖國的花朵,然後他又一個個檢查存放學生血液的試管,在關鍵時刻趁人不備,用棉簽取走了遊永的血液樣本。回去後,夏想就將厲潮生和遊永的樣本,一分為二,一份交給梅曉琳寄到京城,一份他自己親自拿在手中,準備找人委托燕市的醫院做鑒定,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交給馮旭光最放心,就給馮旭光打了一個電話。馮旭光也不問夏想要查什麼,一口答應:“你嫂子在醫院有熟人,認識二院的副院長,這事交給她辦,準成。你趕緊的,正好趁送樣本的機會過來一趟,我們全家大團聚,不能少了你這個功臣。”原來馮旭光的父親馮化成專門從蒼山縣來到燕市,要和馬萬正見麵。親人團聚自然是好事,不過是人家一家人的事情,夏想就有點不想參加,馮旭光卻不乾:“我叔叔也說了,讓你也一起過來。要不是你,也就沒有我們一家人團聚的可能。你不來,他說會親自給你打電話……”那算了,還是乖乖去吧,彆讓馬省長打電話給他一個小小的副縣長了,夏想妥協了:“我下午回去,明天再找你。”今天正好是周末,夏想就早點回燕市,去找曹殊黧。說來也有一段時間沒和小丫頭見麵了,心裡實在有些想念。收拾完東西剛想走,方格鬼頭鬼腦地出現了。“夏哥,不對,有些不太對。”方格搖頭晃腦地說道。“什麼不對?我看是你不對才對。”夏想沒好氣地說道。方格歎了口氣,又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我發現梅書記和你越走越近,有危險的趨勢。你可是有女朋友的人,可要注意不要再拈花惹草,好不好?隻要你不招惹梅書記,我就還有機會。”“少胡說了。”夏想毫不猶豫地點醒方格,“我和梅書記是有工作要談,不是你想象得那樣。還有你方格,以後多把心思用到正途上,彆總想著談戀愛什麼的。這是黨政機關,是縣委縣政府所在地,彆給彆人留下輕浮的印象。”方格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夏哥你彆這麼嚴厲地批評我,我也就是在你麵前放鬆一點,在彆的領導麵前,老實得很。就是在李書記麵前,也是恭恭敬敬的。你說你,我好不容易恢複本來麵目,你還非得讓我時刻戴上麵具?”彆說,方格的話還有點哲理味道,夏想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方部長讓你下來是鍛練的,不是泡妞來了。聽我一句話,梅書記不適合你,當然,也不適合我,我和她也隻是工作來往。大家背景都很複雜,你和她之間沒有可能。我建議你收心,好好工作,真想談戀愛,我領你到大學裡找一個。”方格一臉沮喪:“梅書記真不適合我?那算了,我聽夏哥的,先工作再說。暫時先不想戀愛的事情了,學|生|妹就算了吧,太幼稚了。”夏想笑笑,心想方格也有意思,他本身也不成熟多少,還嫌學|生|妹幼稚,算了,不管他了。一路開車回燕市,到了曹家的時候,又是曹殊黧給夏想開的門,她穿著一件短褲,渾圓的臀部被緊緊包裹,呼之欲出,她一轉身,嬉笑著說道:“夏想來了,快進來,外麵熱……”恍惚間,夏想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兩年多前,他第一次來到曹家時的情景,也是曹殊黧給他開的門,她穿的是一樣的短褲,說的也是一樣的話,猶如時光流轉,昔日重現。進門之後,家中隻有王於芬和曹殊黧母女二人,曹永國出去應酬,曹殊君住校沒有回來。王於芬忙給夏想端了一盤水果,是幾個白裡透紅的桃子,說道:“老曹弄了一箱真正的蜜桃,快嘗嘗,確實好吃。”曹殊黧也知道蜜桃的來曆,忙拿起一個,用手捏開桃尖,遞到夏想嘴前:“這種蜜桃特彆好吃,裡麵全是桃汁,可以一口吸淨。聽說這種蜜桃專供京城,全國就幾畝地中出產的蜜桃最好吃,有專門的武警守護……”夏想也聽過特供蜜桃的傳聞,沒想到今天還有口福吃上,也不客氣,伸手要接過蜜桃,曹殊黧不讓,她雙手捧著蜜桃,小意地說道:“我來喂你,來,張嘴。”象哄孩子一樣,夏想無奈,隻好吸了一口,嗯,果然不俗,甘甜可口,而且還有清香的果香怡人,絕非凡品。於是在曹殊黧的溫柔小意的手捧蜜桃的服侍下,夏想一口氣吃了兩個蜜桃,雖然意猶未儘,卻擺手說道:“不能再吃了,再吃就吃不下飯了。”“沒關係,桃飽杏傷人,吃桃就可以吃飽,也沒有什麼不好的地方。”曹殊黧也不顧王於芬在一旁,又拿出一張紙巾替夏想擦嘴。夏想被她弄得不好意思,從她手中拿過紙巾,胡亂擦了一把,丟到一邊:“你什麼都替我做了,好象我什麼都不會一樣,會讓阿姨笑話我的。”“媽媽才不會笑你,放心吧,她對你最好了,認為你各方麵都不錯。”曹殊黧見夏想嘴沒擦乾淨,又扯了一張紙巾幫他擦,“這麼大的人了,怎麼一點也照顧不好自己?嘴也擦不乾淨,真是的。”“我是故意的。”夏想就壞笑,“一會兒還要吃飯,擦乾淨了也白擦,白費事。”曹殊黧不滿地打了他一拳:“照你這麼說,你睡覺前不要刷牙好了,反正明天早起還要刷,對不對?”“對,對,好主意,今天晚上就照辦。”“好你個頭!”曹殊黧又踢了夏想一腳,“真受不了你,平常看你挺乾淨的一個人,怎麼懶起來也這麼懶?”夏想舒服地靠在沙發上,感慨地說道:“真是因為男人的懶,才襯托出女人的勤快。也正是因為我有點黑,才顯出你的白來。世界就是正反對立的,要不,怎麼和諧統一?”“去,歪理斜說。”曹殊黧開心地笑了,轉身對王於芬說,“媽,爸爸不回來了,我們就開飯吧。”吃完飯,王於芬以串門為由,出去了,顯然是故意給夏想和曹殊黧留出空間。夏想就有點納悶地問曹殊黧:“我總覺得你今天對我特彆好,好象有什麼企圖一樣,說,你對我想打什麼壞主意?”“沒有了,你瞎想什麼呀。”曹殊黧說是沒有,卻一臉好奇地看著夏想,“你真的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今天能是什麼日子?就是一個普通的周末,怎麼了?”說實話夏想還真不知道今天有什麼特殊之處,不過他還是從曹殊黧的溫存之上,察覺到了一點不對,就摸摸鼻子,想要撓頭的時候,卻被曹殊黧一把把他的手打掉。“我不喜歡你撓頭!”她噘著嘴說道,“以後在我麵前,不許再撓頭,聽到沒有?”難得小丫頭有如此鄭重的時候,夏想就點頭應下,還未開口,曹殊黧又問:“你今天沒有接到連姐姐的電話?”夏想就更奇怪了:“沒有,今天我一直在忙,下班後就直接找你來了,和若菡有一段時間沒有聯係了。”“真的?”曹殊黧雙眼如霧,抿著嘴唇,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她蜷坐在沙發的一角,歪著頭,臉上的神情象是置疑,又象是調笑。“我很少騙你的,真的。”夏想忽然沉重地歎了一口氣,“不信的話,你可以查我的手機的通話紀錄,也可以現在打電話給連若菡,我想她也會在你麵前說真話。”“就不查!”曹殊黧咬著牙說,不過還是欣慰地笑了,“我當然相信你了,小傻瓜,不相信你還能相信誰?你真的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生日?夏想猛然一愣,伸手從旁邊拿過日曆,一看農曆日期,可不是正是他的農曆生日!他啞然失笑,平常每年生日,都會接到家裡的電話,今年是怎麼了?自己忘了不說,連父母也沒打電話給他,他一下子成了被遺忘的人!幸好他還有小丫頭!他就動情地說:“你看我現在混得多麼慘,自己連生日都記不住不說,連爸媽也忘了他們這個在外麵的兒子,幸好我還有你,黧丫頭,來,親一個!”夏想正要撲上前去,手機卻不合時宜地響了,一看家裡的電話,就不得不接。果然是老媽打來的。老媽說,他們今天出去在附近趕了一個廟會,回來晚了。本來她想用手機打給他,可是老爸嫌手機打長途太貴,非要等回家再打……在老媽的絮叨中,夏想笑了,說他和殊黧在一家,在她家中,一切都好。老媽最後說了一句話讓夏想感慨萬千:“自從你留在燕市之後,從來還沒有在家中過過一個生日。什麼時候有空了,就帶著殊黧回來,在家中過一個生日吧。哪怕隻吃一頓麵條就走也行……”放下電話,夏想久久說不出話來。小丫頭也在一旁乖巧地不說話,隻是愣愣地看著夏想,眼中全是柔情。一陣電話鈴聲驚醒了夏想,他伸手去摸手機,卻發現不是自己手機在響,曹殊黧拿起自己的手機一看,調皮地笑了:“連姐姐很聰明,電話打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