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國偉在秦唐運作市委書記失敗之後,又受牛林廣事件牽連,政治前途一片黯淡。後調任章程擔任市長,從發達地市調往落後地市,還是平調,就是平調暗降之意了。不出意外,章國偉就會在市長位上,一乾到底了。夏想有幾年沒有關注章國偉的動向了,隻是依稀聽說他到水恒市擔任了市長,在比他小上十幾歲的市委書記的領導下,鬱悶之極地得過且過。政治人物就是如此,想讓你上,你就得上。想讓你下,你不下也得下。想讓你不上不下,你就得吊在半空,不管多難受也得忍著。相信章國偉現在已經吊得很難受了。章國偉的死活,夏想現在已經不再關心,他關心的是,張力怎麼就和章國偉坐到一起了?作為米紀火身邊最近的一人,張力在夏想眼中並不算外人。而且夏想對張力的印象還很不錯。章國偉目光閃爍,在夏想身上一跳,又有意無意看了宋一凡一眼,隨後注意到了在一旁的服務員,立刻遞上一張銀行卡,擺手讓服務員趕緊離開:“你知道他是誰?他是省委副書記,會付不起你一頓飯?告訴你,他一個電話,排隊替他結賬的人,能排到天安門!趕緊走,再晚一步,讓你們經理出來賠罪。”彆說,章國偉發作起來,收拾狗眼看人低的服務員,還挺拿手。夏想想阻攔,一想算了,回頭再還給章國偉就是了。不過又一想也覺得好笑,不想竟然是章國偉替他解了圍,真是滑稽。夏想向章國偉表示了感謝。章國偉連連擺手,不肯接受:“舉手之勞,夏書記再客氣我就無地自容了。”宋一凡本來和夏想麵對麵坐著,就讓開了位置,和夏想並肩而坐:“彆站著了,請坐。”張力遲疑一下,沒敢坐,夏想就說:“既然遇上了,就彆客氣了,反正今天也算是國偉請客了。”有了夏想的指示,張力才點頭一笑,坐了下來。章國偉一聽夏想認同了讓他請客,喜出望外:“夏書記,要不再上幾個菜?”夏想擺手:“就說說話好了,不用麻煩了。”夏想又替張力和章國偉介紹了宋一凡。一聽宋一凡是宋朝度的女兒,張力和章國偉都態度為之一變,恭敬了十分。“夏書記,米省長最近幾天走親訪友,就放了我兩天假,我就在京城會會朋友。”張力主動解釋他和章國偉在一起的原因,“我和章市長是老同學了,早年在羊城上大學時就認識了……”夏想微一點頭,明白了緣由,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就又問道:“對了張力,你是嶺南哪裡的人?”“梅花市人。”張力不是夏想的秘書,所以夏想隻知道他是嶺南人,具體是哪裡人,還真不清楚。乍一聽張力是梅花市人,夏想猛然心中大跳,一下想起了一件疑惑之事。心思電閃間,他又跳過了張力,問起了章國偉:“國偉最近還好吧?”章國偉再見夏想,心中已經沒有了憤恨之心,或許是時過境遷,又或許是張力對他所說的關於夏想的種種,讓他的心境坦然了許多。“不管在什麼崗位上,隻要儘心儘力為百姓做事就行了。我現在隻求安身立命,然後儘力而為,至於能做成多少事情,造福多少百姓,能力所限,隻求問心無愧就行了。”夏想為之一驚,章國偉能這麼想,著實難得。隻要他踏實為百姓做實事,以他的能力,絕對可以造福一方。又說了幾句無關緊要的閒話,張力和章國偉就起身告辭,夏想主動說道:“國偉,你電話留一下,我還錢給你。”章國偉不肯:“夏書記要還錢,就和罵我沒區彆。”張力卻說:“國偉,夏書記要讓留電話就留……”章國偉才驚醒過來,忙留了電話。能借此機會和夏想重新建立聯係,是千載難逢的機會,錯過就太笨了。剛剛送走張力和章國偉,無巧不巧,古秋實的電話就打了進來。“夏想,明天付老爺子的追悼會,你肯定會在了?我和紀火會一起去,會在第二波。”第一波是中央幾個巨頭,第二波是部分政治局委員,第三波就是各省一二把手了,然後其餘人等安排在第四波。“對了,上次給你出的難題,你解題了沒有?”既然古秋實的電話來得正是時候,夏想就嗬嗬一笑:“解沒解開我不知道,不過,事情好象落在了米省長的身上。”“……”古秋實似乎是驚呆了片刻,隨後又輕笑了一聲,“有你的,行,明天我透露一個內幕消息給你,不過不管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你隻能聽,不能發表意見。”得,古秋實的關子是賣了一個又一個。……送宋一凡回到住處——她還是住在衛辛的對門,也怪了,為什麼不合租一套房子,她和衛辛的房子都是兩室的大房子——夏想想要走,宋一凡卻伸開雙臂,站在門口。“說話要算話。說話不算話,是小狗。”夏想最寵宋一凡,在她麵前,總是妥協,隻好說道:“好,今晚就陪你,不過,你得乖乖地聽話,早點睡,明天一早還有事情。”“嗯!”宋一凡用力地點點頭,好象她真的很聽話一樣。夏想確實事情很多,宋一凡洗澡的間隙,他就接了不下十幾個電話。接完電話後,又打了幾個電話出去,安排了一個明天的事宜。直覺告訴,明天的追悼會,會有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必須要做到心中有數,以免被打一個措手不及。衙內對他一擊不中——剛才許冠華來電,雖然被抓住的幾人一口咬定是受高建遠指使,恰恰栽贓高建遠的拙劣伎倆讓夏想愈發認定幕後主使是衙內,高建遠沒有實力一出手就是三輛豪車,也沒有能力查明他在京城的行蹤——肯定還有後手。明天的追悼會,委員長會去,衙內肯定也會去,範睿恒雖然被付先鋒列為付家不受歡迎的人,估計也會去,做做樣子還是很有必要的,也算是一份人情。那麼是否可以說,範錚和高建遠也很有可能出現?對了,還有吳公子。明天,真是熱鬨了,風雲際會,付老爺子泉下有知,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苦笑?一時想得入神了,忽然聽到宋一凡喊道:“夏哥哥,幫我再拿一條浴巾,我的浴巾掉水裡了。”真是一個粗心大意的丫頭,夏想又拿了一條浴巾,將浴室的門推開一條縫,將浴巾遞了進去。“算你有禮貌,沒偷看。”宋一凡咯咯一笑,對夏想,她從不設防。夏想感受到熱氣騰騰的水汽,以及水汽之中氤氳的熟悉的若有若無的香氣,無一不提醒他一個活色生香的事實,距離他咫尺之遙,有一個鮮豔欲滴的美好女子,此時正是一副香豔無比的美人出浴圖……電話突兀地響了。夏想一時走神,手一抖,浴巾就掉在了地上,他不由懊惱地搖搖頭,怎麼這麼笨?宋一凡更懊惱:“沒浴巾了,夏哥哥,你讓我怎麼辦?”電話響個不停,誰的電話這麼不合時宜?夏想一看來電,不由苦笑,是衛辛。上次他和衛辛在一起時,宋一凡過來搗亂,結果害得他半夜狼狽出門。現在倒好,他送浴巾給宋一凡,衛辛就無巧不巧來電,害得宋一凡沒有浴巾可用。“衛辛來電話了,我接一下。”夏想提醒了宋一凡一聲,起身到一邊接電話。“喂……”衛辛特有的沙啞嗓音,磁性並且充滿穿透力,如在耳邊一樣清晰,“肯定沒有打擾你了,你現在不會在她和孩子身邊,要麼是在應酬,要麼是和……彆的女人在一起。”衛辛似乎是在咬著嘴唇說話。怎麼猜得這麼準?夏想想笑,不敢笑,隻好含糊說道:“你算是說對了,我正在應酬……”話說一半,一下又噎住了,因為他看到了宋一凡從浴室中走了出來!如果宋一凡穿了衣服,或是圍了浴巾也沒有什麼,偏偏她未穿寸縷,就這麼施施然就走了出來,肉色生香,甚至連鞋也沒有穿,輕盈得如花仙子一樣,在夏想眼前閃過一道白光,又消失在另外的房間之內。而且……而且宋一凡還故意白了他一眼,似乎對他的驚訝不以為然,又似乎是對他偷看她很是不滿!夏想都不知道怎麼支吾地回答了衛辛幾句,直到掛斷了衛辛電話,他才回過神兒來,聽到房間中一點兒聲音也沒有,也不敢過去,就輕聲說道:“小凡,穿好衣服,彆著涼了。”沒有回音。夏想不放心,正要過去看個究竟,電話又響了,是梅曉琳。和梅曉琳說了一氣明天追悼會的事情,又過去了十幾分鐘。等他躡手躡腳來到宋一凡的房間時,不由啞然失笑——剛才那個肉色生香的女人,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穿著毛絨絨睡衣的可愛女孩,蜷縮著身子,抱著一個大大的毛毛熊,已經酣然入睡了。真是一個沒心沒肺的丫頭,夏想釋然了。第二天一早告彆宋一凡,夏想驅車前往付家,準備迎接在京城的最後一件大事。行至半路,意外接到了章國偉的電話。更意外的是,章國偉第一句話就是:“夏書記,我要彙報一個非常重要的情況——範錚和高建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