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想對季家,並無惡感,以前是,現在也是。早先在老古向他提出季家有意和他見上一麵之時,他對季家的好奇和興趣就上升到了頂點。隻不過接觸之下,他才體會到在季家過於周密的防範之下,事事都想搶占先機不說,還事事算計得過於精明。精明不是壞事,但凡事要看長遠,在大局觀的統籌之下,不計較一時得失才是大將之風,凡事斤斤計較,吃一點虧就要還回來,精明過頭就顯得小氣了。不是說季如蘭隻管家事不管大局,夏想就心中疑惑,怎麼好象是季如蘭的出手一樣?晚上,夏想和許冠華見了一麵,吃了一頓便飯。許冠華狀態不錯,京城過年期間,夏想在付家大展神威他沒有親眼目睹,但三瓶定江山之時,他是親在現場,而且還逼得吳曉陽被迫低頭,就讓他實實在在揚眉吐氣了一次。連帶心情也大好。“夏書記,古老指示,請你儘快和季家接觸。”許冠華向夏想傳達了老古的指示精神。二人是在一處不算高檔的飯店的包間,是許冠華常來的一個據點,主要以經營京味飯菜為主。許冠華吃不慣粵菜,用他的話說,羊城人的嘴太嚇人,天上飛的地下跑的,什麼都敢吃。敢情老古還不知道他已經和季家交手了?夏想和老古之間的聯係不如許冠華和老古之間的聯係密切,他每次和老古通話都讓古玉中轉,也是麻煩,就對許冠華說道:“請你轉告古老,就說我和季家不但見麵了,喝茶了,吃飯了,還不小心摔壞了茶杯……”許冠華一驚:“怎麼,鬨矛盾了?”夏想搖頭一笑:“我想和平共處,人家不答應,非要讓我客隨主便。但是我既然來嶺南擔任了省委副書記,就不能當自己是客人,否則怎麼為嶺南人民服務?結果你讓我讓,茶杯就掉地上了,倒是辜負了古老的一番好心。”許冠華當然是站在夏想的立場上考慮問題,他說:“既然是古老發話了,能讓就讓一步,實在不行,也不必非要委屈了自己。”“不用擔心我,先說說你最近的情況?”夏想嗬嗬一笑。“我一切安好,也多虧了你,現在吳曉陽一心撲在吳公子身上,對軍區的事務最近過問得很少,對我,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就趁機摸到了許多有價值的線索。”夏想又問:“我聽說南國之春是一處好地方……”許冠華會意地笑了:“南國之春名氣很大,在軍委有不少人也知道,吳曉陽後台硬得很,符將軍想動他,連南國之春的事情都捅了上去,軍委又壓了下來。現在想扳倒吳曉陽還欠一些火候,不過根據我搜集的材料,我有信心在三個月之內讓吳曉陽倒台!”……吳曉陽坐在奢華的客廳之中,一隻手按壓太陽穴,一隻手輕輕敲打價值十幾萬的沙發,對坐在下首的施啟順說道:“啟順,你認為季家和夏想之間的過招,會不會愈演愈烈?”“不好說。”施啟順微微一想,“夏想是一個很克製的人,我聽說季家第一美女季如蘭出麵邀請他,他都不為所動,而且他因為符淵和古老的關係,對季家也很尊敬,恐怕到節骨眼上,他會收手。”“你的分析很有道理,我也是擔心夏想會讓步。”吳曉陽目光閃過憤恨之色,“要是季家對夏想大打出手,就有好戲看了,我就不用大傷腦筋了。”施啟順當然知道吳曉陽對夏想恨之入骨,但目前又沒有太好的辦法對付夏想,借季家之手打壓夏想就是上上之策了。“如果能和季家聯手對付夏想,勝算就大多了。”吳曉陽微微搖頭:“季家家訓,不和軍隊上的人來往,再說季家和我也沒什麼交集,季家又不好打交道,你忘了,以前連陳皓天都碰了幾次壁。最好的辦法就是,在省委找一個代言人的角色,通過他向季家傳達訊息,隻要季家出手,我們就可以無條件在背後支持,相信季家不會拒絕好意。”施啟順說道:“省委誰最合適呢?”“司英!”吳曉陽應該是早就想好了人選,脫口而出。施啟順笑了:“首長英明。”吳曉陽也笑了:“英明個屁,省委裡麵,就司英最會和稀泥。這事兒就交給你去辦了,還有一件事情要交給宋剛去辦。”宋剛一直筆直地站在一邊,一言不發,聽到吳曉陽點名,立刻大聲說道:“請司令吩咐。”吳曉陽笑罵了一句:“稍息!在家裡還站得跟電線杆一樣給誰看?你最近盯梢木風的事情,進行得怎麼樣了?”“報告司令,一切準備就緒。”“好,動手。”“是!”……湖邊彆墅。房間之內清香繚繞,季如蘭穿了一身緊身衣,襯托得身材凸凹有致,就如一枚香氣四溢飽滿多汁的蜜桃,她雖然年過30,卻還如青春少女一樣保持了身材的緊致。裸|露在外的皮膚之上,滲了一陣細密的汗珠。或許是氣候溫潤宜人的原因,季如蘭的皮膚緊繃而潔白,再加上她生活規律而事事講究精致,所以相由心生,渾身上下幾近完美,並且無一處不優美動人。季如蘭正在練瑜伽。足足練習了半個多小時,一身香汗的她收了腿,光著腳丫進了浴室。不一會兒,裡麵傳來了嘩嘩的水聲。洗完澡,季如蘭頭發隨意散在身後,穿了居家的衣服,和一雙有卡通形象的拖鞋,此時的她,再無柔媚如酒精明如狐的模樣,活脫脫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女子。盤腿坐在沙發上,正要修整一下如嬰兒一般柔嫩的腳指時,電話響了。“如蘭,明江的事情,怎麼老爺子說不知情?”電話裡,傳來了一個低沉的男中音的聲音。“反正就是發生了,又不能退回去了。”季如蘭微微有點賭氣地說道,“你也對我有意見?”“倒不是有意見,而是覺得太突然了。”猶豫一下,他又說道,“夏想拿下顧科,未必就是故意向季家挑戰,你不要事事過於聯想了。我聽到的說法是,顧科是王和民拉下來的,夏想隻不過順水推舟沒有壓下罷了。也許我的看法不正確,但我堅持認為,顧科一出事,明江就有事,顯得季家有點小家子氣了。”“林雙蓬,你指責我小心眼就明說,彆拐彎抹角的,彆以為我不知道你一直看不慣我!”季如蘭突然發火了,一下摔了電話。樓上的房間之內,嚴小時正側耳傾聽,將剛才季如蘭的話儘收眼中,她的嘴角閃過一絲得意的笑意。季如蘭渾然忘了嚴小時還在樓上一樣,一個人在樓下轉了幾圈,忽然又坐了下來,拿起電話撥出了一個號碼:“紅花市委副書記李逸風……”放下電話,季如蘭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我就不信真鬥不過夏想,他是外地人,來嶺南才多久,就想興風作浪?非要讓他嘗嘗苦頭不可!”又想了一想,轉身上樓,來到嚴小時的房間之外:“小時,有沒有睡下?我想和你說一會話。”連喊幾聲,才傳來嚴小時打著哈欠的聲音:“哎呀,我怎麼睡著了?快進來,如蘭。”季如蘭推門進去,見嚴小時和衣躺在床上,睡眼惺忪,一副慵懶的模樣,就笑:“你可真是一個磕睡蟲,天一黑就犯困。彆睡了,陪我說說話。”“好呀。”嚴小時眨著大眼睛,半坐起身,抱起一個抱枕。“小時,我就想問問你,夏想……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季如蘭眼神之中流露出好奇和渴望,“他是不是一個驕傲自大、剛愎自用又自以為是的人?你知不知道,我從見到他第一眼時起就很不喜歡他,就非常討厭他!本來嶺南好不容易有了現在的大好局麵,他一來就開展什麼專項行動,鬨得人心惶惶,還對季家虎視眈眈,你說,他這個人是不是就愛惹是生非?”嚴小時眼中一絲不滿一閃而過,卻又嘻嘻一笑:“其實要說夏想是什麼樣的一個人,我還真說不好。有時候他會為一個素不相識的民工流淚,有時候又見不得身邊人犯一點小錯。有時候他好得不得了,有時候又壞得跟大灰狼一樣。”“大灰狼?嗬嗬,你形容得真形象,我以後就叫他大灰狼了,你沒意見吧?”季如蘭笑容之中,有一絲疑問和審視的意味,直直凝視嚴小時的雙眼。嚴小時一臉天真無邪:“我能有什麼意見?男人說,兄弟如手腳,女人如衣服。要我說,姐妹如手足,男人如衣服。”季如蘭眼睛轉動幾下,還是咯咯地笑了,而且笑得很開心的樣子。在季如蘭的笑聲之中,夜晚的羊城的街頭出事了,出事的人叫木風。而在天亮之後,紅花市委也出事了,出事的人叫李逸風。不管是東風還是西風,刮的都是針對夏想的旋風,一直對季家大有好感的夏想,在得知兩個消息之後,勃然大怒,第一次對季家動了真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