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沉醉的羊城的夜晚,夏想和許冠華、木風把酒言歡。也是夏想來到羊城以來,最放鬆最愜意的時刻,一向在喝酒之上非常矜持的他,也終於開懷暢飲了一次,喝得微有醉意。暢飲之下,就是暢談。對於羊城軍區的下一步走向,許冠華說了許多,夏想隻是默默聆聽,並不表態。說實話,他還不習慣聽取許冠華的彙報,儘管許冠華似乎已經提前進入了狀態,要向他鄭重其事地做工作彙報。老古在軍中的勢力,遍布極廣,涉及到國內七大軍區,包括國內各省軍區,幾乎無一處沒有老古的力量所在。隻不過有些地域力量強大一些,有些地域薄弱一些而已。基本上可以說,老古的勢力大多是少壯派,和目前掌控軍委大局的主和派處於針鋒相對的立場。中將有數人,少將十幾人,大校、中校數不勝數,人數雖然不少,但大多不在實權崗位,即使少數幾人大權在握,也多是副職。老古在軍中的勢力雖然分布很廣,數量也不在少數,但卻有兩大不足之處,一是在軍委之中的力量過於薄弱,幾乎沒有位居軍委要職的高層嫡係。二是遍布國內各大軍區的勢力,正職太少。饒是如此,因為老古健在,以他的影響力和在軍中的威望,如果老人家再多活二十年,扶植幾人最終進入軍委高層也不在話下。許冠華明顯就是老古最欣賞的一人,老古一直在不遺餘力地推動許冠華的上位。軍隊雖然自成一體,但到了少將以上,想要繼續升遷,軍委有提名權之外,軍委副主席以及軍委主席,有極有分量的決定權。就是說,軍委主席和排名第二的軍委副主席,將會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一名少將以上軍官的直接命運。但凡事又不能一概而論,就國內軍中升遷的具體流程來說,夏想儘管不是十分熟悉,也大致了解一些,基本上總書記隻主抓中將以上的晉升,中將以下的決定權,還是由軍委自己決定。關遠曲作為接班人人選,已經擔任了軍委副主席,但出於政治平衡的需要,他現在暫時不會插手太多的軍方事務。而古秋實更是遠離軍方事務,彆說介入軍中大事了,連一句涉及到軍方事務的話都不會多說。在此次吳曉陽事件之上,古秋實就基本上是置身事外的態度。夏想就完全可以理解古秋實的低調。所以他才對老古提前許多年將軍中勢力由他接手大感不解,古秋實尚且遠離,何況他現在才隻是小小的副省級?更是不宜過早地和軍方來往過密,以免落人口實,說不定還會引發更大的紛亂。但許冠華的進一步解釋,讓他終於明白了老古的良苦用心。“古老準備在近期召開一次聚會,召集各地的勢力,彙聚一處,共商大計,同時,當場隆重推出夏書記。”許冠華微微感慨地說道,“古老並不是想放手,也不是想你現在就挑起大梁,而是一次有備無患的舉措。以防萬一再出意外,你也可以直接指揮,發號使令,也好更好地在軍隊的改革之中,占據有利的地形。”夏想明白了,從長遠計,老古是想讓更多的少壯派脫穎而出,可以更好地用胸中的激|情和手中的力量保家衛國。從眼下計,是想借他之力,讓更多的少壯派進入總書記之眼,如果可能,在接下來的軍隊的動蕩之中,爭取讓他將更多人推舉到總書記的眼前。夏想默認了老古的安排:“我隻有一個要求,希望聚會開得低調再低調一些。”許冠華笑了:“放心,我都想好了,在燕市召開,肯定是出人意料的低調。”木風也笑了:“夏書記想要的低調,一般人做不到,還是請夏書記具體做出指示,才好讓我們有明確的方向去安排。”夏想還真隨口說了幾句他的要求,畢竟事關重大,必須謹慎從事。隨後,他又問道:“羊城軍區第二波動蕩,會有多大的動靜?”許冠華神秘一笑:“請夏書記拭目以待,肯定不會讓一些惡貫滿盈的人逃過一難。”夏想點頭表示認可:“除惡務儘,有些敗類留在軍中,隻是禍害。”和許冠華、木風分開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夜風徐徐,夏想神清氣爽,雖然微醉,卻腳步輕巧,心情大好。今天的聚會,將會奠定他今後十幾年和軍方共事的基礎以及走向!……可以說,圍繞吳曉陽事件,各方仍在繼續大力推動,以便讓局勢朝自己一方有利的方向發展。夏想很是欣慰,不但總書記和關遠曲審時度勢,及時出手,得以撬動了主和派的利益,連老古也是罕見地接連出手,著手布下了夏想認識老古以來的第一大局。局勢,更加複雜也更加明朗化了。夏想漫步在羊城微醉的春風之中,一邊走一邊思索問題,就接到了一個意外的電話。“猜猜我是誰?”夏想笑了,古玉讓他猜她是誰,也不假著嗓子說話,何必用猜?還沒開口,古玉又說了:“猜猜我在哪裡?”“你在……”夏想眼睛一轉,“你在羊城。”“呀,你怎麼知道的?我誰也沒有告訴。”古玉吃驚的聲音透露出可愛和調皮,“再猜猜我是不是在你的身後?”夏想回頭一看,不遠處,古玉正聽著電話,衝他用力地揮舞手臂,歡欣之意就如夜晚的春風撲麵而來,讓夏想一陣心神蕩漾。古玉最能帶給他輕鬆和美感,在如此美妙的夜晚,能意外有古玉相伴,也不失為人生一大美事。夏想大步流星來到古玉身前,一把將她攔腰抱起:“還敢來一個突然襲擊,看我不收拾你。”古玉咯咯地笑:“我不是想你嘛。在京城,我一直不敢露麵,你有左夫人和右夫人陪伴,隻能偷偷擔心你,聽說你回羊城了,我就趕緊跟了過來,要搶在所有人前麵霸占你。”夏想嘿嘿一笑:“搶在所有人前麵?除了你,還能有誰來霸占我?”“多了,哼,彆以為我傻什麼都不知道,我什麼都知道。”古玉扳著手指數數,“嚴小時了,衛辛了,付先先了,對了,還有宋一凡了,反正你的女人多得很,忘了,還有一個未過門的季如蘭。”夏想無語了,古玉再單純再可愛,也終究是一個女人,是女人就會吃醋。春風一度,人間無數,夏想剛回羊城的第一個夜晚,因為古玉的到來,總算沒有虛度。……古玉要在羊城遊玩幾日,夏想不去管她,任她去信馬由韁,自由旅遊,他還有許多事情要忙。處理完了積壓了幾日的公務,參加了康孝的追悼會,又和陳皓天、米紀火開了一個碰頭會,就省委下一步的人事變動交流看法。嶺南省委即將迎來一次不大不小的班子調整。首先,夏想的省紀委書記一職要讓出——正好嶺南的各項事務也步入了正規,專項行動進展良好,紀委書記一職即使現在讓出,對夏想也影響不大,況且省委副書記兼任省紀委書記,太過紮眼,讓比不比讓好。其次,康孝的去世讓常務副省長的位置空缺了。常務副省長是一個很重要的位置,位高權重,各方勢力都會努力爭取。陳皓天的意思是想讓申家厚順勢接任常務副省長職務,由劉金南擔任副省長。夏想並無異議,陳皓天的安排和總理托付他的重任,沒有衝突,他就沒有在副省長的人選上發表看法,卻提出由葉天南擔任省紀委書記職務。陳皓天沉吟一下,才說:“葉天南同誌才擔任了統戰部長,再轉任省紀委書記,有點不合規矩。中組部就算通過了,政治局討論時,估計阻力也會很大。”說話的時候,陳皓天的目光卻落在了米紀火的身上。要論和總書記之間關係的密切程度,陳皓天還是比不上米紀火。米紀火微一點頭:“總書記不反對……”“既然這樣,就先報上去再說。”陳皓天點頭了,“先這麼定了,我會向中組部提交嶺南省委的意見。另外,夏想你儘快去一趟梅花,季家有事情要和你商談。”夏想一愣,以為陳皓天說的是季如蘭要和他見麵的事情,他和季如蘭之間,確實需要一個了斷,隨即又一想,立刻明白了什麼,點頭說道:“我現在就向陳書記請假,下午就去梅花一趟。”此去梅花,一為看望季如蘭,二為和季老交談,就曹永國的大事做最後的敲定,三為就總理的重托,投石問路。如果說後兩件事情夏想還心中有底的話,反倒是第一件事情,最讓他隱隱擔心要如何麵對季如蘭的柔情。他和季如蘭之間,是該有一個了斷了。當斷不斷,必受其亂,政治上是如此,男女關係,也是如此。本來想明天再去梅花,但季老親自打來電話,盛情邀請他儘快過去,夏想就帶上唐天雲和司機上路了,一路東行,迎著中午的陽光,夏想眯著眼睛想,國內和嶺南的局勢,表麵是告一段落了,但實際上,矛盾更突出了。梅花之行,但願能有期望中的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