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趙建安的話孫準德不由有些寒心,但念在人臣忠義的份上還是向著趙建安拱手沉聲說道:
“稟告大公子,奉武軍已經從東易門殺進來了·················”
此話一出趙建安頓時臉色一驚,眼神中浮現出些許恐懼,有些結結巴巴的說道:
“怎麼可能········張洪祥不是在東易門鎮守嗎?之前奉武軍不是沒有在東易門占到什麼便宜嗎?”
孫準德聞言神色黯淡的說道:
“張洪祥叛變了,他打開東易門將奉武軍放了進來,現在萬餘奉武軍已經殺進城中,正向總督府這邊殺來,我軍全線崩潰,大公子你早作決斷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孫準德話音剛一落下趙建安便是徹底慌了神,再也沒有了剛才怒斥時的張狂,求助似的向著孫準德詢問道:
“孫先生,你教教我,我現在該怎麼做?”
看著前倨後恭的趙建安,孫準德心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難過,但還是秉持著人臣的本分給出了自己的建議說道:
“大公子,你現在就喬裝打扮帶著幾名親信從西易門溜出去,那裡還在我軍的控製之中,離開易京之後,便可一路向南走小道前往涿縣,易京一失幽燕北部就再無我燕軍的立錐之地,隻有南部還是安全的·················”
聽著孫準德的建議,六神無主的趙建安立刻便是有了主心骨,立刻開始收拾金銀細軟準備跑路,快速收拾完了後趙建安見著孫準德站在原地,沒有任何的準備,不由有些意外的問道:
“孫先生,你的東西都收拾完了嗎?”
麵對趙建安的詢問,孫準德搖了搖頭十分平靜的說道:
“我已年近花甲,在易京生活了快一輩子,早就跑不動了也不想跑了,而且大公子你想要突圍,也需要一個人在城中殿後率兵拖住奉武軍!”
聽著孫準德前麵所說,趙建安似乎還想要在勸幾句,但是聽到孫準德後麵所說的,意識到關鍵的趙建安,猶豫了一下便也是放棄了勸說向著孫準德行了一禮說道:
“那一切就擺脫孫先生了,先生大恩建安來世再報!”
麵對趙建安假惺惺的話,已心存死誌的孫準德也懶得在和他惺惺作態,隻是點了點頭應付了過去。
將城防大印交給了孫準德後,趙建安便是匆匆向著西易門離去,而拿過城防大印的孫準德也開始組織城內的殘兵敗將,竭力抵抗著奉武軍的凶猛進攻,試圖為趙建安的離開爭取一點時間,不過孫準德做夢也不會想到,葉明盛根本不想要趙建安的命,即便是抓到趙建安也會將他禮送出境。送回趙複渠的身邊·················
儘管孫準德為了報答趙家對他的知遇之恩,竭儘全力率兵抵抗阻擊,但是奈何燕軍在易京大勢已去,他胳膊拗不過大腿的,很快一個時辰後,易京便是宣告全城陷落,城內的殘存的燕軍不是被殺,就是被俘,就連孫準德本人,也是在自刎之前被奉武軍活捉,帶到了進城的葉明盛麵前。
“跪下!”
見到孫準德見了葉明盛竟然昂著頭不跪,押他過來的兩名親兵便是大聲怒斥,手臂使力竟似要將孫準德硬生生押跪下。
孫準德雖然不願屈服,但是他畢竟已經年邁了,哪裡是兩個正值壯年的親兵對手,稍加抵抗後便是被壓跪了下來,雖然如此但是孫準德仍舊在不斷掙紮想要站起身來。
將這一幕看在眼中騎在馬上的葉明盛微微揮手,得到他指示的兩名親兵立刻放開了孫準德。
待到孫準德從地上緩緩爬了起來,葉明盛笑著向他說道:
“孫先生,我們又見麵了!”
麵對葉明盛打招呼,孫準德卻是置若罔聞視而不見,見此葉明盛也沒有任何生氣繼續笑著問道:
“孫先生,我可以告訴你一個消息,你們的趙總督現在已經回到幽燕了,現在就在易京西麵三百裡外的蔣山縣,不過你覺的他還有翻盤的可能了嗎?”
聽著葉明盛的話,孫準德旋即發出一聲冷哼,望著葉明盛冷冷的說道:
“葉明盛你個不知廉恥的卑鄙小人,你或許會得逞一時,但絕不會得逞一世··················”
看著如同茅坑中石頭一般又臭又硬的孫準德,葉明盛笑著搖了搖頭衝著身邊人說道:
“把他帶下去吧!什麼時候他改變態度了再來稟告我!”
葉明盛謀劃幽燕已久,對趙複渠麾下這幾個重臣,也是有著很深的研究,這其中自然包括孫準德此人,孫準德是幽燕的棟梁之才,也是趙複渠政權能夠維持下去的關鍵人物,趙家那群人如此貪圖享樂,好大喜功,政權還能保持穩定運轉,孫準德此人功不可沒。
因此對於手下缺少人才的葉明盛而言,他自然是希望將孫準德這個人才收歸帳下,這對於他接下來奉武軍接收幽燕官府有很大的好處。
葉明盛話音落下,一旁的手下還沒有動手,便是隻見孫準德突然朝著葉明盛衝了過去,他動作雖然突然,但他畢竟是個文官又年老體衰,所以還沒碰到葉明盛,便是被一旁的親兵再次摁在地上了,即便如此孫準德依舊沒有消停,奮力掙紮向著葉明盛吐了一口唾沫。
看著袖袍上的口水,葉明盛微微皺眉向著孫準德說道:
“孫先生,你應該知道我不想殺你···················”
聽著葉明盛的話,被按在地上的孫準德掙紮著說道:
“老夫深受總督大人大恩,怎能投身於你這亂臣賊子麾下,葉明盛你就不要做你的春秋大夢了!”
感受著孫準德話語中透露出的決心,意識到招降他已經不可能的葉明盛,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說道:
“既然孫先生你一心求死,那葉某就成全你的忠義之名!”
“把他帶下去行刑!”
得到了自己想要結果的孫準德,蒼老的臉上終於是露出了一絲笑容,被押赴刑場的他慷慨高歌道:
“風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哈哈哈!”
看著孫準德慷慨赴義的背影,葉明盛心中對這個花甲老人不由多出了一絲敬佩低聲感慨道:
“燕趙大地果真多慷慨悲歌之士,古人誠不欺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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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易京。
張府書房中,顧壽庭和張洪祥兩個人正相對而坐,度過重逢的喜悅後兩人便是開始為他們的未來謀劃。
“壽庭,聽說葉督軍他厚葬了孫準德?”猶豫了一下張洪祥向著顧壽庭試探性問道:
麵對張洪祥的詢問,顧壽庭微微點了點頭說道:
“是有這麼會事,怎麼了?”
“這倒也沒怎麼,不過總歸是有一點···············”說到這裡張洪祥有些欲言又止。
作為一個降將張洪祥心中一直是有些擔心的,而現在葉明盛又是如此抬舉寧死不屈的孫準德,這無疑是有些觸及到了張洪祥心中敏感點。
見到張洪祥這個樣子,顧壽庭也是明白他在想些什麼,不由安撫說道:
“你不要多想,孫準德此人在幽燕官場上經營了幾十年,好友門生弟子遍布幽燕官場,葉督軍給他大辦後事,這不就是在拉攏這些人嗎,葉督軍昨晚上已經召見你了,說你能夠棄暗投明十分的難得,他十分看好你了嗎?”
聽到顧壽庭這麼說,張洪祥想起了昨晚上的事情微微點了點頭,心中的情緒也是緩和了很多,昨天晚上完全控製了易京之後,顧壽庭就拉著忐忑不安的他找到了葉明盛,為他向葉明盛請功。
而對張洪祥這位“破城功臣”葉明盛的態度也是十分和藹可親,當場就是允諾張洪祥擔任第六師的副將之職,除此之外還很是勉勵了張洪祥一番,要他好好乾,奉武軍不會虧待任何一個有功之人。
葉明盛的這些話和態度,打消了張洪祥心中不少的疑慮,也讓他開始期待以後在奉武軍的日子了····················
安撫好了張洪祥,顧壽庭則是開口問道:
“你現在手下有多少人?”
麵對顧壽庭的詢問,張洪祥不假思索的說道:
“大概還有三千人左右,不過老兵大概隻剩下一半了,剩下的一般都是參軍幾天的青壯!”
聽著張洪祥的回答,顧壽庭沉吟了一會吩咐道:
“你回去之後,清退那些青壯然後在從你隊伍中,找一些你信的過的人出來!”
張洪祥聞言有些意外的說道:
“壽庭,你這是要乾什麼啊?”
在張洪祥目光的注視下,顧壽庭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向張洪祥坦誠相告道:
“第六師除了你我二人之外,奉武軍也會派駐一批骨乾將領進駐,協助你我組建第六師!”
此話一出頓時讓張洪祥稍稍安下來的心又是提了起來,讓他有些擔心的向著顧壽庭問道:
“壽庭你說奉武軍派這波人進來是什麼意思?他們是不是監視我們的?葉督軍他是不是信不過咱們兄弟啊··················”
麵對張洪祥的詢問,顧壽庭冷笑著反問道:
“你覺得葉督軍他能不能信得過咱們?”
感受著顧壽庭話中的意思,張洪祥有些著急的說道:
“咱們聽他的話已經背叛燕軍了,讓趙複渠抓到咱們咱倆都必死無疑沒有任何退路了,他怎麼還信不過咱們啊?”
聽著張洪祥的話,顧壽庭輕哼一聲壓地聲音說道:
“你可彆忘了咱們這位葉督軍,可是鷹視狼顧之人,就像說書先生中的曹操曹孟德,那心裡麵最是多疑的了,他雖然要用咱們兄弟對付趙複渠,但肯定是要留一手防範咱們!”
“你知道這一次帶隊進駐咱們第六師的人是誰嗎?”
“此人名叫葉東是葉明盛的族弟,葉明盛還沒有發跡,在禁軍中擔任統領的時候,就在葉明盛身邊做親兵,後來還出任過葉明盛的親兵隊長,是葉明盛絕對的親信,這樣的人帶隊進駐咱們第六師,就是代表葉明盛來當監軍督戰的!”
“奉武軍勢大,咱們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你把你信得過的兄弟找出來,我到時候將他們悄悄調動葉東的身邊,讓他們跟著葉東為咱們通風報信················”
顧壽庭的這些話聽在耳中,張洪祥似乎是沒有聽明白他什麼意思,有些糊塗的問道:
“壽庭你這是要乾什麼啊?我怎麼沒搞懂你像乾什麼啊?”
見張洪祥還沒醒悟過來,顧壽庭不由隻能是把話說透講道:
“洪祥,你難道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嗎?狡兔死,走狗烹,飛鳥儘,良弓藏,等到奉武軍剿滅了趙複渠,平定了幽燕地區,你我二人對奉武軍的價值可就不剩下什麼了!”
“到時候奉武軍待你我依舊如初那自然是最好的,放咱倆回去平平安安當個富家翁也是不錯的,但若是奉武軍想玩一出兔死狗烹咱們辦?”
“所以我讓你把人安排在葉東那邊,到時候真要是最壞的情況,咱們也有人可以通風報信,不至於任人宰割,要知道他娘的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聽著顧壽庭這麼說張洪祥這才恍然大悟,豎起大拇指對顧壽庭說道:
“壽庭還是你看的遠,行這事我聽你的!回去之後我就按你的意思辦!”
談論完這些未雨綢繆之後,張洪祥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向著顧壽庭笑著介紹道:
“我昨天晚上本來想著把奉武軍放進來後,就去總督府把趙建安抓回來獻給葉督軍,當做給他老人家的一份見麵禮,但是那些奉武軍應攔著我就是不讓我去,我原本以為奉武軍他們是要獨占這份功勞,沒想到他們連趙建安一根毛都沒抓到,你說他們丟人不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