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敬安宦海沉浮幾十年,一步一個腳印做到了布政使這等掌握一省政務的封疆大吏,他的政治嗅覺還是非常敏銳的··························
從葉明盛讓自己調任冀豫,再讓馬潤川接替自己齊魯布政使,孫敬安意識到了葉明盛可能要拿自己開刀!
儘管有了這樣的意識,但是馬潤川心中還是抱著一絲僥幸心理,他認為自己對奉武軍對葉明盛是有功的!
就不說當年他反水投降奉武軍,幫助奉武軍穩定齊魯局勢,也不說這些年他苦心發展齊魯經濟!
就說這些年上麵派發下來要求齊魯提供多少錢糧,提供多少兵員,他孫敬安都是保質保量完成甚至是超額完成!
比如你要求我三個月籌集二十萬石糧草,我兩個月就給你籌集完送去,你要繳納三十萬兩銀子的稅銀,我交三十五萬兩,你要兩萬名青壯參軍,我招募兩萬三千人!
民間老話說得好一俊遮百醜,孫敬安認為自己對奉武軍對葉大帥的功勞和貢獻,遠大於他貪墨的那點銀子犯的那些錯誤。
況且他孫敬安也沒有犯原則性錯誤,對奉武軍對葉大帥是忠心的,作為布政使他拿點銀子玩幾個女人弄死幾個人那是個事嗎?
再加上葉明盛沒有直接將他從齊魯布政使的位置上拿下,而是讓自己調任幽燕布政司,所以孫敬安認為葉明盛雖然可能會懲罰自己,但十有八九會是小懲大誡,最多不過是讓自己吐出一些銀子出來······················
為此孫敬安也是準備割肉,他打算買上五六萬兩大東升的債券,就當他出血孝敬葉明盛了!
雖然做好了這樣的準備,但是為求謹慎孫敬安在和馬潤川做交接的時候,也是給他一些在易京的朋友寫信,想要從這些朋友口中探聽葉明盛的態度,而這些人的回信也是非常積極,讓孫敬安不要有太多的心理負擔,安安心心來易京擔任冀豫布政使!
因為這些“朋友”非常神通廣大,所以他們的回信也是打消了孫敬安心中的不安,讓孫敬安徹底把心放在了肚子裡,原本準備購買大東升債券的想法也是打消了,不在想著割肉孝敬葉明盛了!
就在孫敬安誌有些誌得意滿,甚至開始暢想他在易京的光明前途時,發生了一件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事情,跟他搭檔的冀豫按察使莊山河,在他來到易京的第一天就給他澆了一盆冷水,明知道自己要抵達易京,他還偏偏借故離開不見自己!
對此孫敬安是很氣憤的,在大周官場上在沒有總督,巡撫的情況下,執掌一省政務的布政使就是一省的一號人物,負責刑名的按察使就是二號人物!
所以即便莊山河給出的理由很正當,讓人挑不出毛病來,但是孫敬安還是覺得莊山河實在是太沒有規矩了,一點麵子也不給自己,自己第一天來就給自己一個下馬威,這擺明了就是要挑戰自己身為一號人物的權威·························
對此孫敬安雖然很氣憤,如果這是在齊魯他二話不說就收拾你,最多三個月時間就讓你這個按察使做不下去自己主動請辭滾蛋!
但是現在畢竟是在幽燕,他孫敬安初來乍到強龍還不壓地頭蛇,所以他還是保持了克製沒有一上來就和莊山河打對台!
雖然保持了冷靜克製沒有輕舉妄動,但是孫敬安也沒有放棄收拾莊山河的想法,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而易京這地方又藏龍臥虎,所以他開始暗中通過一些關係調查莊山河是誰的人,為接下來收拾莊山河做準備!
而孫敬安的關係也很給力,很快就是給了孫敬安回應,告訴他莊山河是現任刑部尚書李建提拔起來的!
這個答案則是讓孫敬安有些驚恐,他知道李建雖然在易京朝廷中名聲不響,但卻是葉大帥很是信任的臣子!
而自己和這個莊山河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他沒來由的一上來就跟自己剛,是不是因為他在李建聽到了什麼,所以想用對付自己來表明他的立場,踩自己上位啊?
孫敬安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非常高,為此他也是直接跑到了戶部尚書崔紹哪裡,打著彙報工作的名義想抱崔紹的大腿試探一下崔紹的口風!
然而讓孫敬安心中冰冷的是,麵對自己一個布政使的主動投靠,崔紹這個老狐狸卻是始終打太極和他保持距離······················
作為一名官場上混了大半輩子的老官僚,孫敬安太清楚崔紹這態度這意味著什麼了!
雖然現在易京朝廷名義上大帥是以禮部尚書擔任內閣首輔,但是易京朝廷上上下下都知道,大帥實際上是皇帝,戶部尚書崔紹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內閣首輔,對朝廷的事情有很大的影響力。
刑部尚書李建知道的事情崔紹也肯定知道,李建不知道的事情,他崔紹還知道!
而從崔紹哪裡離開之後,孫敬安也是感受到了一種被欺騙的感覺,如果說當時他的朋友把這個情況告訴他,那麼他在齊魯可以做很多的布置,將自身的罪責儘可能的降到最低!
但是現在這個情況他孫敬安等同於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現在在做出一些布置可能已經晚了!
為此憤怒的孫敬安,也是向他的朋友發出了質問,不過他的朋友並沒有直接回應孫敬安的質問,而是告訴孫敬安上麵已經派人去齊魯了,現在必須要壯士斷腕,搶在被查出來之前銷毀一些痕跡讓一些人閉嘴,以及讓一些人主動站出來背鍋!
如此才能掩蓋事情的真相,將事情產生的影響降到最低,不讓事情擴大化造成無法收拾的結局·····················
對此孫敬安更是憤怒,但是他也顧不上追究他朋友欺騙的責任,隻能是一邊給他在齊魯的黨羽寫信,告訴他們要壯士斷腕,該拋棄必須儘快的拋棄,該清理的必須清理,但同時也要準備好交出幾個替死鬼給調查人的交差!
幾十年的宦海沉浮讓孫敬安意識到,葉明盛是真的要卸磨殺驢給他動真格的了,這一次他不死也要脫一層皮!
所以想著徹底脫罪是不可能的了,唯一活命的辦法就是,爭取把大罪變成小罪,然後再想辦法從中斡旋,爭取蒙混過關,這也是目前最現實的辦法!
為了自身的安全,孫敬安除了自身壯士斷腕之外,他也是跟他的“朋友”撕破了臉,他威脅他們說道,大家現在都是一個繩上的螞蚱,他孫敬安出事了你們誰也跑不了!
所以你們必須為自己從中斡旋,甚至是要上書給大帥為自己求情,儘力保自己絕不能隔岸觀火隻顧著自己苟且偷生不管他孫敬安的死活!
在孫敬安的威脅下,他的朋友們也是給了他一些保證,但即便如此孫敬安心中還是沒有底,思考過後他決定再去找崔紹,畢竟現在的易京朝廷,要說誰有能力救他那崔紹肯定是排在第一位的···························
因此儘管崔紹對他很是冷淡甚至是避而不見,但是孫敬安仍舊不願意放棄,除了崔紹之外,孫敬安也是讓自己的侄子去找慕容玉良,希望這位慕容大人看在兩人之前蝗災問題上共同立場的情誼上,能夠拉他孫敬安一把!
孫敬安很清楚他現在的舉動或許有些急病亂投醫,但是孫敬安也沒有辦法,他知道齊魯的事情一旦被連根拔起,那麼以葉明盛的脾氣,他孫敬安就算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他砍的!
所以孫敬安隻能是把他能夠想到的想法全都用上,爭取儘最大可能保住他孫敬安這條小命!
而從最近各方麵的反饋來看,孫敬安意識到事情正在滑向不可控的深淵,東窗事發已經是在倒計時,但無論是崔紹,慕容玉良,又或者古三思都是不願意向他孫敬安伸出援助之手!
甚至孫敬安還聽到朝廷裡已經有人開始計劃上了,他落馬後布政使的位置了,而布政司裡的一些官員也是開始有其他想法了!
這些消息搞的孫敬安壓力非常的大,他仿佛感覺到葉明盛的屠刀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隨時都可能將他的腦袋收割·················
為此孫敬安也是再次聯絡他的朋友們,希望這些神通廣大的人能夠給他帶來一些好消息!
在孫敬安望眼欲穿的等待下接近到五更天的時候,他的一個老仆孫才也是走進了書房,在孫敬安的注視下從懷中掏出了一封密信雙手將其呈給了孫敬安。
看著密信的出現,孫敬安立刻眼前一亮,然後便是打開了密信,想要看看信紙上到底寫了什麼,然而當他打開信封拿出這張讓他萬分期待的信紙時,整個人的神情頓時一僵,隻因信紙上一個字都沒有,是一張張完完全全的白紙!
下一秒孫敬安便是望向麵前跟隨多年的老仆孫才,在孫敬安的注視下孫才麵對這種情況也是有些驚恐無措,隻能是開口為自己辯解道:
“老爺,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是這樣,我是按照您的吩咐把密信取回來的!”
孫敬安聞言剛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是突然感覺到腦袋有些眩暈,對此他立刻就是用手扶住腦袋想要緩解一下這種眩暈感,卻不料這種眩暈感卻是變的更加嚴重了。
下一秒還不等孫敬安有更多的反應,他便是栽倒在了地上,而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刹那他聽到孫才驚恐的說道:
“老爺你怎麼樣了?快來人救救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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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之後,葉府
葉明盛正摟著裴智秀睡覺,因為之前裴智秀懷孕加坐月子,所以葉明盛也是有些可惜無法恩寵她。
而現在裴智秀身體恢複好了,兩個人也是如同小彆勝新歡般戰火連天,因為身體十分勞累,也是讓葉明盛做起了夢,讓葉明盛夢回到他奪取柳京的那個夜晚,就在葉明盛在夢中重走當年心路曆程的時候,耳邊卻是傳來了裴智秀聲音。
雖然對當年自己的意氣風發有些戀戀不舍,但葉明盛還是緩緩醒了過來,揉了揉眼睛葉明盛有些疑惑的看向裴智秀,外麵天還沒有徹底亮,自己還能夠多睡一會,所以喊自己乾什麼啊?
裴智秀迎著葉明盛的目光輕聲說道:
“葉成來找你了,似乎是有什麼要緊事情!”
聽到這個消息,葉明盛微微皺眉不知道葉成有什麼要緊事情,需要在這個時候打擾自己?
雖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葉明盛猶豫了一下還是翻身下床,在裴智秀的服侍下穿好衣服走出了房門。
此時的葉成就在房門外候著,一見到葉明盛走出來,他便是立刻向葉明盛彙報道:
“大人,孫敬安一個時辰之前死了!”
此話一出頓時讓葉明盛一愣,然後直接開口詢問道:
“這是怎麼一回事?”
葉成組織了一下語言稟告道:
“據說孫敬安收到一封無字信之後,便是直接暈倒在地一命嗚呼了,醫學院的大夫已經過去看了,說孫敬安看上去像是氣急攻心導致的突發惡疾,所以一下子就過去了,具體的檢查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出來!”
葉明盛敏銳的從葉成所說中捕捉到了關鍵詞直接問道:
“無字信?什麼無字信?”
葉成不假思索的繼續說道:
“據孫敬安今晚讓他府上的一個老仆去新昌街的一個叫做三寶齋的當鋪取一封信,老仆將信件取回來之後交給孫敬安,孫敬安見到這封信上沒有字後便是氣急攻心一命嗚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