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凡四望,發現整個聖女殿都被帕特農神廟的人給圍得水泄不通,能夠進入到帕特農神女峰的,基本上都是高階以上的法師,可帕特農這裡高階法師卻宛若最普通的士兵,成群結隊。而在大門前,更有十位金耀騎士在那裡分為兩列,虎視眈眈的盯著莫凡。“你就是闖過了星河山道的人?看上去也不怎麼樣啊。”金耀騎士長亞法上下打量了莫凡一番,不由的輕蔑一笑。亞法可謂是帕特農神廟中最為年輕的超階強者了,他原本是聖女安德的守護騎士,隨著安德隕落,原本將變成神女騎士的他地位也是一落千丈,如今卻在這裡看守聖女殿。莫凡闖過星河山道的事情在整個神女峰都傳開了,亞法心高氣傲,並沒有一個年長者的風度,反倒對莫凡這種張揚肆意的行為非常的不滿。當然,亞法也對心夏格外不滿,安德之死一直都沒有一個明確的說法,他堅信聖女殿那個蛇蠍之女一定也有聯係,她在試圖將一個又一個的競爭者給扼殺,好讓她繼承神女之位,否則她又怎麼可以從一名小小的見習女侍飛快的踏入到聖女這個位置,離神女隻有一步之遙。莫凡連眼皮都沒有抬,懶得理會這個金耀騎士長的冷諷。闖過了星河山道,就等於給整個帕特農神廟的天才一記很響亮的耳光,被人這樣諷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莫凡往前走,發現還有一人站在門前,此人正是戴著一襲麵紗的阿莎蕊雅,她這副簡單素雅卻充滿高貴優雅氣質的裝扮讓莫凡想起第一次見到她的樣子。隻是,此時心境與當初截然不同。莫凡看著她,阿莎蕊雅也迎接莫凡的目光。阿莎蕊雅先開口道:“你是不是懷疑我?”“是。”莫凡很肯定的點了點頭。“安德、潘妮佳確實是我最大的競爭對手,她們若沒有發生意外,神女之位與我無緣,借心夏除掉潘妮佳,最得意的那個人確實是我,實上我也曾這樣考慮過,神女之爭也可謂兵不厭詐,榮登上那個位置的,終究是名垂千載。”阿莎蕊雅也不避諱其他騎士,很直接的開口道。“我隻是懷疑,這件事我會弄明白究竟是誰在作祟!”莫凡冷冷的說道。“興許你這些懷疑沒有任何意義,在你見到她的那一刻,你就知道這整件事根本沒有人在後麵推動,僅僅在於潘妮佳意外識破了她。”阿莎蕊雅說道。莫凡沒有接阿莎蕊雅的話,隻是冷冷的對那個金耀騎士長亞法說道:“開門!”亞法不喜歡那種被命令的感覺,臉上帶著幾分桀驁。“把門打開吧,讓他明白裡麵那個人的真麵目。”阿莎蕊雅說道。厚重無比的銅門緩緩的打開,可以看到上麵緊緊相扣的禁製正在散去。聖女殿內有些幽暗,一些掛在高高石柱上的聖火盆燃燒的光輝不足以照亮這個空曠偌大的大殿……莫凡一眼無法看清裡麵,他在門口頓了頓,這才繼續往前走去。莫凡剛踏入,不遠處的副裁決殿主肖申便敏感的叫了起來:“把門關上!”“他隻是一個高階法師,副殿主,您是不是有些小題大做了,能闖過星河山道又如何,我製服他不費吹灰之力。”金耀騎士亞法冷傲的說道。“哼,天知道那個妖女還有什麼不尋常的本領,我生前已經愧對潘妮佳,決不能在她死後還讓她的升天葬禮有半點差池,到時候,我要手刃她,讓潘妮佳安心!!”副殿主肖申說道。裁決殿是支持聖女潘妮佳的,如今最重要的人選死亡,裁決殿的怒火自然無處澆灌,他們都迫不及待的要心夏償命。“咚咚!!!”厚重無比的銅門重重的關閉上了,禁製再一次縈繞在了銅門上的圖紋上,阻止一切踏入,包括空間係魔法也休想從中穿過。莫凡順著幽暗的火光往前走,整個聖女殿由於死死封閉,讓人感有一些冰冷。石柱聳立,上麵有各種古老的臉譜,像是一個個不死的老妖怪趴在石柱上往下凝視,沒有了金璧輝煌的光,這聖女殿沒有半點神聖之氣,反而像一個黑暗之壇。莫凡順著石柱往前走,他看到了前方有不息的火焰,那些赤紅色的聖火盆圍成了一個很大的圈,依次順著階梯在往上縮。聖火盆中的聖火無風搖曳著,這在莫凡看來跟一個火刑架沒有什麼分彆。聖火壇的最上方是一根粗壯無比的巨柱,想來也是整個聖女殿的主柱,支撐著這個如此恢弘大氣的宮殿。宛如一棵千年古樹的柱子下,一條雪銀色的鎖鏈盤繞著,另一端有一個鎖箍,正緊緊的扣著一個身姿羸弱的女子腰肢上。她無法站立太久,於是坐在冰冷的聖火壇上,周圍明豔的聖火火光照耀著她蒼白毫無血色的臉龐,映出了那份消瘦憔悴,淒淒楚楚……她還穿著聖女裙紗,巨大無比的裙擺在聖火壇上鋪開,宛如綿綿之雪,輕盈的襯托著她無與倫比的蒂蘭聖雪一般的氣質。莫凡順著聖火壇往上走,看得心都碎了。心夏仍舊低著頭,沒有去看迎麵走來的莫凡。“心夏,我來了。”莫凡走到她麵前,喚醒不知是在沉睡,還是不願意麵對自己的她。心夏睜開眼睛,眼眸中藏著的情緒根本無法用幾句言語來形容。她知道莫凡一定會來,可……她不希望莫凡來,她恐懼自己,但她更恐懼麵對莫凡的眼睛。她終於還是抬起頭,看這莫凡,卻發現莫凡全身上下全是傷,有些傷口都還在往外溢出血。一句未言,心夏卻捂著嘴,淚水湧了出來。莫凡哪裡看得她流眼淚,急忙摟住她。從聽聞噩耗開始,莫凡便根本找不到自己情緒,直到觸碰到心夏柔軟無骨的身體那一刻,讓這嬌軀填滿自己胸膛的充實感才讓莫凡的整顆心安定了下來!“我帶你走。”莫凡站了起來,解掉了那鎖住心夏腰身的鎖箍。這個鎖箍並沒有任何的禁製,解開也很容易,畢竟真正困住心夏的並非是這一條鎖鏈,而是這個聖女殿,以及聖女殿外那不可能戰勝的帕特農神廟武裝力量!莫凡把她抱了起來,心夏瘦了很多,莫凡都有些感覺不到她的重量,滾燙的眼淚蹭在莫凡側臉上……莫凡這兩句話在心夏的內心裡蕩開,使得她根本沒有一點點的抵抗力,可她知道自己不能這樣做,能夠再最後見到莫凡一麵,她已經很滿足了。“莫凡哥哥,你就不問問我嗎?”心夏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了。“問什麼?”莫凡說道。“我……我是另一個人。”心夏輕咬著唇,許久才說道。莫凡越是不提及那最關鍵的事情,心夏心情就便越複雜。“我的腦海裡還有一些模糊的影像,我殺了潘妮佳,我本可以用治愈魔法救活她,我卻任由她的血滴在我的手上,那個時候我沒有一點情緒,好像這一切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那不像是我,但確實是我。”心夏說道。莫凡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她。心夏不敢去直視莫凡的眼睛,她看著自己無法行走的雙腿。帕特農神廟最高超的治愈術都無法讓自己的雙腿恢複,這件事心夏已經在意很久了,如今終於有了解釋。“我將血滴在了主教血石上,我也親眼看到主教血石有了響應。”心夏接著說道。她不想欺騙莫凡半分。莫凡還是沒有開口,心夏接著說道:“很小的時候,我記得我去過某個地方,那裡大概是黑教廷總壇,而我也確實見過主教血石……”“在你住到博城之前嗎?”莫凡問道。莫凡沉默了下去。心夏也輕咬著嘴唇,這些話她沒有對其他人說過,那是因為模模糊糊的過去她自己都不確定是真是假。“他們並沒有冤枉我,莫凡哥哥,我想……我確實是撒朗。”心夏猶豫了許久,最終開口對莫凡說道。即便這是一個再荒唐不過的事情,可一切鐵證羅列出,即便再不符合邏輯的事實,那也就是事實。在她的身體裡,確實沉澱著另外一番記憶,另一個人格,她會在某一刻蘇醒,並順著黑教廷早已經鋪好的計劃開始執行,當一切安排妥當,這個魂又會沉睡,忘蟲讓一切都掩藏在模糊的夢境裡。這也是為什麼至今沒有人見過撒朗,也沒有人知道撒朗是誰。連撒朗本人都不知道,審判會又如何能夠挖出其真正的身份呢?“我,隻是她身份的掩飾……讓我走吧,我離開,她也會灰飛煙滅。”心夏不知該如何說服莫凡放手,但她知道自己必須讓他放手。局麵已經無法再有任何的改變了。“你不是。”莫凡說道。“是與不是也沒有意義了,所有人都相信我是,我也確實到過黑教廷,我的血喚醒了主教血石……莫凡哥哥,我現在隻希望動手的那個人是你。”心夏聲音越來越低,她比誰都清楚這對莫凡是一個何其殘忍的決定。可她想有那麼一點私心,她隻想在莫凡這裡安靜的睡去,再也不醒來都好。“我說了,你不是!”莫凡語氣加重了幾分。“莫凡哥哥……”“心夏是心夏,撒朗是撒朗,絕不是同一個人,更沒有在同一具身體裡!我不管什麼鐵證,我也不會去理會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相信你是,我隻知道你是我莫凡的葉心夏,誰都不能傷害你,帕特農神廟不可以,聖裁院不可以,我自己更不可以!”莫凡看著心夏那雙不斷晃動的淚水眼眸,重重的說道。莫凡這番話在心夏的耳邊回蕩著,狠狠的衝擊著她那飄搖的心靈,看著莫凡那不曾有一絲質疑的眼睛,心夏偽裝出來的那份試圖解脫的鎮定瞬間被瓦解了,頓時化作了一個泣不成聲的小女孩,躲在了莫凡懷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