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凡留下了靈靈和趙滿延在北疆那裡,自己則獨自前往了古都西安。連夜到了鐘樓魔法協會,莫凡尋到了老韓寂,韓寂正在研究一些古事,他看到莫凡出現也是滿臉詫異。話說起來,自從大災之後,莫凡都沒有到過古都了啊,這座城市一直在重建,一直在恢複當初的繁榮,這裡的人也很堅強,沒有選擇離開,但終究少了一些什麼,還需要很長的時間去遺忘……“生了什麼事嗎?”韓寂問道。“你們應該一直有在演算煞淵的位置吧?”莫凡問道。自從得知煞淵為古老王的陵墓入口後,韓寂有派人時刻注意煞淵的空間遷徙,有些事情韓寂不想再生。“恩,有在演算。”韓寂點了點頭。“它現在在哪?”莫凡嚴肅的問道。“你等等。”韓寂離開了一會,沒多久他拿來了一本厚厚的記錄本,旁邊多了一位學者,似乎是空間係的學者,他在一旁給韓寂講解,韓寂認真的聽著。“下一次遷徙正好是在明天夕陽時刻,是在這裡……”韓寂指了指地圖。煞淵的坐標計算一直都是韓寂讓人把控著,同時他也不會再讓任何人捕捉到煞淵的空間遷徙規律,不過,如果是莫凡詢問,那另當彆論。“我去一趟。”莫凡說道。“去一趟??你要進煞淵???你進煞淵做什麼???”韓寂一口氣連問了幾個問題。“有件事要當麵問清楚,我走了,恩,離這座柑西市比較近,有飛機坐,應該會很快。”莫凡說道。莫凡沒有在古都逗留太久,直接乘機前往了柑西市,煞淵下一次空間漂移會出現在這座城市大概兩百公裡之外。到了第二天,莫凡抵達這片荒涼無比的黃土地上,煞淵比莫凡早一步到了,那滔天翻滾的煞氣可謂是魔王降臨,是個正常人都不會再昂深處踏入半步。煞淵附近沒有亡靈,亡靈如今已經不會輕易的出現在活人的土地上了,莫凡渺小的身影一點一點沒入到了這暗無天日的地獄熔爐入口處,完全像是遁入到了另一個神秘而又可怕的世界!深呼吸了一口氣,莫凡站在了煞淵的邊沿,他俯視下去,看到的依舊是一張張充斥著怨念、狂暴、饑餓、仇恨、貪婪的屍臉,它們隨著煞淵的緩慢旋轉而被攪在一起,完全就是一個無儘痛苦汪洋。莫凡已經跳過一次了,也知道小泥鰍墜的光輝會保護自己安全的墜入到底部,可這種迎麵撲來的恐懼感實在是讓人不想經曆第二次。閉上眼睛,煞氣絲毫未減。莫凡一躍而下,身子被狠狠的卷入到了屍山屍海中……落到了黑色空間,莫凡順著貧瘠的黑色的大地一直往前走,頭頂上空仍舊是億萬屍群,它們黑壓壓形成了緩慢蠕動的雲團,屍體更是像雨一樣紛紛落地,砸在莫凡附近,變成了一灘又一灘會動的血泥。莫凡繼續往前走,走向了白墓之宮,那孤寂矗立數千年的陵墓不曾有半點的變化,依舊帶給莫凡一種窒息的冷意。進了銅門,那雙邪眼還在!走過畫廊,沒有什麼阻攔,很順利的踏過了。永生妖蓮已經不在,這無門大殿也對莫凡造成不了什麼阻礙。穿過九死一生橋,隨意的選擇了一條橋走,這條橋並沒有通往死門間,它指引著莫凡直接到了血色祭壇,到了血色王座上……莫凡自己並沒有到過這血色祭壇,這是他第一次踏入,完全的黑色,光潔到可以映射出自己的身影,周圍是一片宛如宇宙一般的黑暗、冰冷、虛無、亙古永存……血色祭壇就懸浮在這樣的虛無裡,它或許在緩慢的轉動,可人站在上麵察覺不到,本身就分不清什麼是上,什麼是下,什麼是左右。血色王座上,一件黑色的鎧盔坐在那裡,裡麵空空如也,但它卻保持著一個沉思與沉睡難以分清的坐姿,像雕塑,卻有著巨大如磅礴泰山一樣的氣勢!!“總教官。”莫凡看著這件黑色的盔袍,情緒顯得幾分波動的道。“你不是我的子孫。”聲音渾厚中帶著斬空原本的音色,黑色盔袍裡明明空空蕩蕩,但卻亮起了一雙眼睛。“我可能不算是正宗博城人吧,不過我是你的學生。”莫凡說道。古老王沒有回答。莫凡知道,這具黑色的盔袍裡存在的”人”並不完全是那個殘暴、偉大的王,還存在著那個誓死捍衛博城的總教官斬空記憶與靈魂。他去了天山,他救出了秦羽兒,這足以證明這是自己認識的那個斬空。而且,九死一生橋上,莫凡沒有踏入到死門間,這也說明了他對自己帶著一絲仁慈。“北疆一座小鎮遭到了亡靈的洗劫,全鎮的人死去,化作了亡靈……這是你的手下做的嗎?”莫凡質問道。眼前的“人”,是亡靈帝國的君王,興許連韓寂都沒有想到,莫凡再一次踏入煞淵卻是要當麵質問這件事!和許多災難相比,一個小鎮的死亡確實有些微不足道了,但在莫凡看來這遠比任何災難都要嚴重……一旦這是古都亡靈所做的,意味著亡靈格局又一次要被打破了,亡靈將不再棲息於墓穴裡,它們將再一次侵犯活人的土地,這也意味著古老王將以冥王身份向世人宣戰,將活人拉入死亡深淵!這是莫凡無論如何都不願意看到的!如果古老王給出的答案為:是!那麼莫凡也將在這裡與古老王宣戰,哪怕裡麵殘存著的是一位自己最敬重的人,莫凡也要以活人的身份與這個亡君廝殺到底!“不是。”古老王回答道。莫凡那張麵無表情的臉龐上終於有了一點點往日的神情,他鬆了一口氣。他心裡其實也怕,他怕對方回答是肯定的,自己必須硬著頭皮說出那些話來,自己必須就在這裡化身成惡魔……事實上莫凡沒有半點的把握,哪怕是化身惡魔,自己也斷然不是眼前這個亡君的對手!“她想見你,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莫凡開口道。秦羽兒回歸了自己的生活,但她也在孤獨的等待著,穆寧雪經常有去見她,與她說話,可看得出來……古老王的臉慢慢的在空蕩蕩的盔中浮現,那是斬空的臉,偏偏它的肌膚為灰色,透明的可以看見臉上黑色密密麻麻交錯的血管。可是很快,他的臉龐又隱於了空盔裡,隻剩下一雙對一切都漠視的眼睛。漸漸的,他的這雙眼睛也消失了,整個血色王座上隻剩下一件保持著坐姿的黑色盔袍,毫無生氣,卻威嚴如山!“總教官……”莫凡再喚了一聲,情緒顯得有些淩亂。沒有任何的回答,整個血色祭壇裡隻回蕩著莫凡自己的聲音。“謝謝你教會了我很多東西。”莫凡向後退了一步,向這件黑色的盔袍行了一個當初在雪峰山曆練時的法師軍禮,“我跟張小侯說過,每個人心裡都有那麼一個可以作為精神支柱的人,有他在即便在巨大困難來臨也不會亂了陣腳,天塌下來也可以有他頂著自己內心從不會崩塌……張小侯說,他心中這樣的人是我,他問我,我心裡是否有這樣一個人,我回答沒有。”黑色的盔袍裡仍舊什麼動靜也沒有,莫凡完全像是在自言自語。等那一段聲音漸漸沉靜了之後,莫凡才自嘲苦笑道:“其實我對他說謊了。很多時候,我都是扮演著無能為力和瑟瑟抖的這個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