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氣覆蓋的海麵上,一艘輪船正以一種飛馳的速度逃離凡雪新城的港口。新城的次序終究也受到凡雪山大戰的影響,街道上車輛擁堵,許多人都跑到了比較寬闊的地方,防止一些震動傳遞到街道商業樓房這裡。有了海妖這樣一個巨大的威脅存在,人們麵對一些較為輕微的災害反而更加從容淡定了,不少人索性就坐在平地上,一邊閒聊著,一邊等待這種搖晃結束。“南榮世家逃走了,那就是他們的輪船。”港口處,有人帶著幾分興奮的叫了起來。“來得時候,何等威風啊,還停靠在凡雪山的專用停泊處,就好像那個地方是他們的地盤了一樣,結果現在跟喪家犬。”“曾經的南榮世家,好歹也是南方的小皇族啊,從裡麵走出來的子弟每一個都是人中龍鳳,平易近人,口碑極好,怎麼過了些年頭,南榮世家混成了這個樣子,攀附穆氏,欺淩彆族,唯利是圖……唉!”一個年老者歎息道。“話說起來,凡雪山幾個當家未免也太猛了吧,城首林康都被穆白給做掉了!”“林康那是活該!”輪船由魔法機械驅動,可以看到輪船下有無數水箭射出,呈現幾十道將海平麵切割開,並擴散成更大的水紋。不得不說,這輪船有些特彆,堪比某些疾馳戰艦了,南榮世家本身就是與海洋打交道的,基本上南方所有的戰鬥用船都會經過他們世家的工廠,算得上是赫赫有名的造船世家。南榮倪在甲板上,頭發披散開,其中一隻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她的右耳、頸部、肩上全是血,穆寧雪那一箭實在太快太狠,直接射穿了她的一隻耳朵。事實上穆寧雪是朝著她的眉心射出的,南榮倪這些年也沒有白費了一身的修為,在那強大的鎖身氣勢下擺脫出來,但失去了一隻耳朵。南榮倪是一名治愈係法師,往常這種傷其實很容易治愈,甚至連痛苦都不會持續太久。可穆寧雪的冰晶刹弓卻不是普普通通的元素,她的耳朵無論怎麼都接不上,多少個治愈法術疊加上去,都無法化開她耳朵上的冰傷。她臉色陰沉到了極點,像是一個溺死在水中的女鬼那樣狠毒的盯著凡雪山的方向。港口處,有無數人在歡呼。她聽到了那些人對她南榮倪和南榮世家的嘲笑。要不是這艘輪船,她南榮世家的人可能全死在那裡,現在勉強逃出來,命是保住了,可她卻比死了還要難受!!不是應該讓穆寧雪一無所有的嗎?沒有那麼多人的仰慕,沒有卓越的天賦,也沒有超群的修為,在無人問津中微不足道的死去!可現在的她,不僅擁有了一座可以與南榮世家媲美的肥沃新城,在整個南部她的名聲更響亮至極,幾乎沒有一個修煉者不知道她,尤其是在女性法師這一層上……那份巨大的恥辱感壓來,讓站在甲板上的南榮倪恨不得親手撕了自己。“都是廢物,都是一群廢物,不管是什麼人,到頭來都靠不住,終究還是要我自己來處置她!!”南榮倪此刻哪裡還有往常那副平靜溫婉的樣子,整個人陰冷可怕。凡雪山,堆滿了碎裂石塊的山穀中,一個失去了半截身體的男子癱在上麵,血痕劃滿了他的臉龐,已經認不出他究竟是誰了。一對長靴,精致中帶著幾分高貴,它的主人身姿挺拔的懸浮在碎石堆上,輕柔的風息盤繞在她纖細的腰肢間,輕輕的拖著她。她的身影確實很美,隻是這種美透出來的那股肅殺之氣卻不是什麼人都敢冒犯褻瀆的。半截身體的人是南榮煦。他盯著穆寧雪,眼睛裡夾雜著痛苦與恨意。隻不過,他的恨意並不完全來自於穆寧雪。在戰鬥的最後發生了什麼,南榮煦自己清楚。他挺身而出,幫南榮倪擺脫了穆寧雪的殺弓鎖身,而南榮倪轉頭就跑,自己駕船逃走了。人有的時候就是如此複雜。假如能夠化為厲鬼,南榮煦第一個要害死的人一定是自己的妹妹南榮倪。即便到垂死這一刻,南榮煦還是無法想象自己妹妹會那麼果斷的把自己出賣了。穆寧雪一言不發,盯著淒慘至極的南榮煦,眼睛裡卻沒有半點的同情。反倒是穆寧雪有些同情曾經的自己。一個連至親都可以毫不猶豫出賣的人,自己竟然當作了摯友,最應該用真心去對待的人,卻對他們冷若冰霜?“給……給個乾脆。”南榮煦沒有想象中那麼卑微,他也不乞求活命,沒有了下半截身子,他知道自己苟活也毫無意義。穆寧雪跟南榮煦也沒有仇,不過是立場問題,所以她抬起了手,凝出了一根冰錐,推向了南榮煦的心臟。“等下。”這時,心夏的聲音傳來。穆寧雪轉過身去,看到心夏乘著光明獨角獸踏空而來。她落在了南榮煦旁邊,卻是施展了治愈之術給他吊住了性命。簡單一些處理,讓南榮煦不至於馬上死亡後,心夏這才朝著穆寧雪這裡走來。心夏步行還是有些困難,看得出來她即便可以像正常人那樣行走,沒有走多遠就會有幾分吃力,如同劇烈運動了那樣全身發汗。穆寧雪扶著她。心夏瞥了一眼南榮煦,低聲對穆寧雪道:“南榮倪一直在世人麵前偽裝成柔弱善良的樣子,你不屑跟彆人解釋你們之間的恩怨,她反倒大肆宣揚朝你潑汙水。我救活他,南榮倪的真麵目才可以被揭穿。”“嗯,聽你的。”穆寧雪很快就明白了心夏的意思,點了點頭。正好,幾名凡雪山外圍的人走來,他們身上基本上一塵不染,典型的沒有參與這場生死戰卻在勝利之後跑出來宣布立場的。穆寧雪也懶得與他們計較,凡雪山真正的核心,她已經很清楚了,他們要獻殷勤幫助打掃戰場,隨他們。穆寧雪將他們喚來,讓他們把南榮煦給抬回去。有帕特農神廟神女候選人在的話,南榮煦想死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