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具黃金女屍被放在走廊儘頭。
而且因為這具屍體的特殊性,唐老板也沒給她換棺材,依然是那口看起來灰不溜秋的棺材。
棺材上麵,還放著一麵暗淡無光的銅鏡,隻不過受到陰氣的侵襲,銅性早就喪失,黑黝黝的看起來頗有一種破敗的感覺。
眾人把棺材圍成一團,各自皺眉不語。
大家都是行家裡手,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棺材表麵煞氣升騰,那銅鏡幾乎已經完全失去了作用。
估計過不了一時三刻,棺材裡的女屍就得破棺而出,循著陽氣直撲活人。
兩個哭喪人對視了一眼,然後其中一人低聲罵道:“這棺材,好重的煞氣!”
走陰人淡淡的說:“行了,錢都收了,把活兒乾好就行。咱們這麼多人,總不能連一具僵屍都收拾不下來。”
“若是傳出去了,得被人笑掉大牙。”
趕屍人默不作聲,把外套脫了下來。他的外套是用一塊一塊的彩色布塊做成的,上麵還墜著很多小鈴鐺。
他脫衣服的時候,鈴鐺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
我知道,這鈴鐺平日裡是不響的,隻有在遇到即將詐屍的屍體才會發出聲音。那是被屍氣所逼造成的自然現象。
然後趕屍人把衣服蒙在了棺材蓋上,說;“我來開棺,不管誰得了那二百萬,都得有我五十萬,成不成?”
一個哭喪人笑道:“王兄既然要把最重的活兒攬下,多分五十萬是應該的。不過您看出這棺材的門道了嗎?”
趕屍人搖搖頭:“沒見過這種棺材,但總不會比屍王棺要厲害。”
他一邊說,一邊從腰間抽出一根短棍,棍子一頭是圓的,另一頭卻鑄造成了鏟子狀,鏟子頭上,還有幾道雕刻出來的花紋。
周圍眾人眼看他要開棺,齊刷刷的後退了兩步。自古以來,麵對僵屍最危險的一步就是開棺。棺材之中屍氣鬱結,沒點本事的人就算是開了棺,也得重病一場。
我見他要強行開棺,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說:“大叔!這是人皮棺,不能用五金來開,否則金氣相衝,會化作金煞,金煞入體,不死也得殘廢。”
趕屍人愣了一下,然後不耐煩的說道:“我走南闖北這麼多年,從沒聽說過人皮能做棺材。小子,閃開點。”
我伸手按住他的手,正色道:“大叔,兩千三百年前,魏襄王妃遭奸人陷害,全身堅硬,色澤淡黃。魏襄王尋遍天下名醫醫治王妃,卻終究失敗。”
“王妃死後,其屍化作僵屍,欲圖謀害魏襄王,宮中護衛皆束手無策。後有高人趕到,說王妃化作黃金不死屍,刀槍不入,水火不侵,一心想要魏襄王性命。”
“於是魏襄王詢問高人如何處置。高人回答:要以人皮為棺,鮮血為液,浸泡其屍。再埋於地脈相衝之處,千年之後,自然腐朽。隻是王妃下葬之後,忌五金之物,忌九陽之人,否則王妃暴起,無人能治。”
我盯著趕屍人,一字一句的說道:“人皮棺,黃金屍,這東西傳承自戰國時期。我不知道這口棺材到底是不是魏襄王的妃子,但道理卻是一模一樣。”
“用銅鏡鎮壓本就是一步臭旗,大叔若是再用金屬開棺,激起女屍凶性,怕是大家都得遭殃。”
眾人見我說的頭頭是道,不由暗暗稱奇,趕屍人更是眯著眼睛說道:“小子,你不會是胡編亂造忽悠我們吧?”
“那二百萬可不是你隨口說說就能拿的。”
我苦笑道:“大叔,我是被唐老板綁過來的,壓根兒就不想賺這二百萬。您要是不信,我可以當著大家的麵發誓,這二百萬絕不會要。”
哭喪人說道;“華北地區果然人傑地靈,小兄弟年紀輕輕,竟然連人皮棺都知道。何大師眼光不錯。”
“但依你所言,這棺材應該怎麼開?”
我湊近棺材,仔細的繞了一圈,正想開口說話的時候,就見棺材上麵的銅鏡哢嚓一聲,當場就裂成了兩半。
我臉上豁然變色,失聲叫道:“不好!女屍要破棺!”
僵屍破棺是一件極其凶險的事情。
因為爺爺給我看的書裡麵說過,破棺和開棺不是一種意思。
棺材是屍體的家,一般都是密封的,連空氣都不流通。若是埋在養屍地,或者死者怨氣不散,就會聚斂棺材中的陰氣。
等陰氣達到了一定的程度,就會滋養屍體,使其不腐不爛。到時候屍體和陰氣逐漸膨脹,就會想要擺脫棺材的束縛,然後破棺而出,循著陽氣撲擊活人。
開棺,則是人為破壞這個進程。有時候開棺,僵屍未曾醞釀成功,最終被人破壞。也有時候開棺,僵屍已經形成了一半,也會撲活人,但遠遠不如自然破棺的僵屍厲害。
圈子裡有句話說的好:不怕人開棺,就怕屍破棺。開棺的僵屍不如雞,破棺的僵屍猛如虎。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如果我們能早點來,用正確的方法開棺,泄了女屍的一身陰氣,就算她蹦躂起來也有辦法治她。
但現在自然破棺,陰氣長成,哥兒幾個沒人扛得住。
卻說我聽到銅鏡落地,棺材蓋轟然飛出,一股冰涼的氣流壓的我喘不過氣來,就連地下室裡的燈光都戛然爾滅,隻剩下應急燈散發出的微光。
我臉色大變,想都沒想,毫不猶豫的撲在了地上。
耳邊隻聽到趕屍人怒吼道:“好孽畜!定!”
百忙中我轉頭看去,隻見一個暗金色的影子直接撲在趕屍人身上,那趕屍人慘叫一聲,頓時飛了出去。
那金色的影子快速至極,抬手就是一巴掌,一個走陰人就變成了滾地葫蘆,但趁著這個時候,巫山來的兩個哭喪人已經一左一右,哭喪棒狠狠的砸在了暗金色的影子身上。
隻聽咣當一聲,我才發現他們的哭喪棒竟然是精鐵鑄造,砸在女屍身上的時候,還有符文閃爍,想來上麵也有玄虛。
那女屍尖叫一聲,雙臂一振,哭喪棒就變成了麻花。兩個哭喪人虎口鮮血橫流,連連後退。
那女屍雙眼閃爍著綠油油的光芒,竟然像是聞不到鮮血的味道,再次朝我的方向撲了過來。
我差點沒哭出聲來,不科學啊!僵屍嗜血,怎麼到嘴的鮮血不去撲,非得按著我來啊?
我招你惹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