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雲秀被扔進了柴房,她呆坐在那裡,望著地上的柴草心神恍惚。剛才,林霆安那一巴掌,打掉了她所有希望與幻想,她覺得,她可能永遠也成不了安平侯府少夫人了。
臉上很疼,可是跟心裡的絕望、痛苦比,那似乎又不算什麼。
她靠坐在房柱上,雙目無神。
“雲秀姑娘,雲秀姑娘,你在嗎?”這時,一個中年女聲在外麵低聲問。
薑雲秀開始沒反應,忽然,她抬起頭,側耳細聽。
“雲秀姑娘,我是夏嬤嬤,你在嗎?”外麵的聲音又道。
夏嬤嬤,薑雲秀想起一些事,眼中又有了神采,她來到門邊,“我在。”
林霆安沒說怎麼處理薑雲秀,林青就把薑雲秀關在柴房裡,隻上了一道鎖。
夏嬤嬤輕輕推了推門,把門推開點縫隙,往裡看,卻見裡麵黑咕隆咚的,什麼也看不見。
這時,薑雲秀已經來到柴房門口,借著外麵的月色,她倒把外麵的情形看了個清楚。
夏嬤嬤彎著腰,小心貼在房門上,一副生恐被人發現的模樣。
“夏嬤嬤。”薑雲秀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急切道。
夏嬤嬤從袖子裡拿出一樣樣東西遞給薑雲秀,“雲秀姑娘,這白色瓷盒裡是消腫的藥,那油紙包裡,是兩張餅,你湊合先墊墊肚子。”
隨後,她拿出一個盒子遞給薑雲秀,鄭重道,“這是王爺送你的月光明珠。雲秀姑娘,你看,王爺對你是真心的,一直沒忘了你。
還是那句話,你要是想通了,隨時跟王爺說,王爺立刻抬你進府。”
或許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淮南王那次被林霆安用兩個婢女打發以後,一直惦記著薑雲秀。後來薑雲秀跟林霆安進京,淮南王又見過薑雲秀兩次,越發心癢難耐。
隻是他跟林霆安要人,林霆安一直沒鬆口。
於是他便收買了夏嬤嬤,不時讓她給薑雲秀送個金釵或者手串什麼的,希望薑雲秀能去王府,到時人在王府,生米煮成熟飯,林霆安不放人也得放人了。
這極大滿足了薑雲秀的虛榮心,隻是淮南王真的太年邁了,她喜歡的是林霆安,這才一直沒答應。不過,她也沒徹底斷了淮南王的心思,就是拖著。
今晚發生了這種事,淮南王感覺機會來了,便從庫房裡拿出一顆月光明珠送給薑雲秀。
薑雲秀打開那盒子,隻見裡麵一顆明珠足有李子大小,在月光下閃爍著迷人的光澤。
“哎呦,雲秀姑娘,快把盒子蓋上,被人發現了就糟糕了。”夏嬤嬤在外麵急道。
薑雲秀趕緊關上盒子,可剛才那明珠的光芒,卻照進了她的心裡。
“雲秀姑娘,這顆明珠算什麼,隻要你進了淮南王府,什麼好東西沒有。你也知道,王爺沒有子嗣,若是你進府以後,一舉得男,那王府還不是你說了算?
就算你以後想做王妃……”
夏嬤嬤哼笑兩聲,繼續道,“王爺是年紀大了點,可年紀大知道疼人啊!林大公子倒是英俊倜儻,可跟著他有什麼前途。
他以後要娶正妻的,說不定會娶十公主。十公主身份尊貴,她若是能容人還好,若不能容人,雲秀姑娘你這麼漂亮,你自己琢磨琢磨,十公主能容許你待在大公子身邊嗎?
王爺那邊就不一樣了。
這女人啊,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吃飯才是第一要緊的,男人嗎,關了燈,都一樣。
你可得為自己好好打算。進了淮南王府,若你真能替王爺生個兒子,那你一輩子的榮華富貴就有了。
說不定以後林大公子見了你,還要給你行禮呢!”夏嬤嬤這一張嘴,真是能說出花來。按她的意思,好像薑雲秀隻要進了淮南王府,就能生兒子,做王妃一樣。
薑雲秀很懷疑後者,淮南王年紀已經那麼大了,還能生兒子嗎?
但不可否認,她動心了。一輩子的榮華富貴,還有夏嬤嬤那句“說不定以後林大公子見了你,還要給你行禮呢!”真切打動了她。
她握緊了手中裝著明珠的盒子,在做最後的掙紮。
夏嬤嬤一看有門,繼續道,“雲秀姑娘,你可要早做決斷,多少人等著進王府進不去呢。萬一被彆人搶了先,生下小王爺……”
“夏嬤嬤。”薑雲秀打斷她。
“嗯?”
薑雲秀頓了下,一咬牙,“我若答應進王府,是什麼身份?”她可不想再做丫鬟了。
她這意思就是答應了,夏嬤嬤欣喜道,“王爺說了,進門就是貴妾,若是你能生下小王爺,立刻升你為側妃。
雲秀姑娘,這位份不低了,你也知道,以你的身份,想直接做側妃是不可能的。”
“貴妾。”薑雲秀念著,有些失望,薑雲珠夢裡可是做了侯府少夫人的,她怎麼又隻能做妾室。
但她也知道,夏嬤嬤說得對,以她的身份,想做側妃或者正妃,根本不可能。
“我瞧著姑娘你就是有福氣的,進府以後,一定能為王爺綿延子嗣,到時……”
“好,我答應。”
“肯定……雲秀姑娘,你答應了?”夏嬤嬤驚喜道。
“嗯。”薑雲秀有些許後悔,但很快下定了決心。
“好,那姑娘你快點用藥,把臉治好,我去回稟王爺,這兩天,一定抬你進府。”夏嬤嬤道。
薑雲秀聞言,趕緊拿出藥膏,在臉上塗抹起來。她現在唯一的本錢就是她這具年輕漂亮的身體,在她懷上淮南王的子嗣前,可不能失了王爺的寵愛。
那藥膏是宮廷秘藥,她塗上以後,臉上火辣辣的感覺立刻被一股清涼感取代。
月兔東升,薑雲珠身上的藥性終於緩解了很多,她又困又累,直接昏睡過去。
沈鳳鳴發現以後,將她抱出水桶,叫來十六,給她換上乾淨的衣服,將她放在床上。
這一晚,沈鳳鳴都沒離開,就在她床邊守著她。
薑雲珠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天剛蒙蒙亮,她就醒了過來。身體還是有些燥熱,但已經能忍受。
她看見了床邊坐著的沈鳳鳴。他垂著頭,似已經睡著的模樣,眉宇間帶著一絲疲憊。
而他的左脖頸處,還有一處傷口。那裡的鮮血已經結痂,可是周圍皮膚都發紅甚至略微腫脹,可見昨天薑雲珠咬下去的力度。
昨天的記憶悉數回歸,薑雲珠想起,她昨天是如何纏著沈鳳鳴,求他幫她,也想起,她是怎麼咬在他脖頸上的,以及,他寧願陪著她一起泡冷水,也不願趁機輕薄了她。
薑雲珠直直看向沈鳳鳴,仔細描繪他的樣子。他的一雙眉長而英挺,睫毛卷密,搭在一起,如同如同小扇,鼻梁高挺,嘴唇形狀優美,一張臉輪廓分明,又英氣逼人。
以前她看著他,隻是覺得他長得好看,現在,卻有種安心的感覺。
這時,沈鳳鳴的睫毛輕顫,他緩緩睜開眼睛,對上薑雲珠的目光。
那目光中滿是擔憂。
“沈鳳鳴。”薑雲珠低聲道。
“嗯,我在呢。”
就這一句,薑雲珠心軟軟的,熱熱的,她伸出胳膊,勾住沈鳳鳴的脖子,用力吻上他的唇。
沈鳳鳴的眼逐漸睜大,他伸手想攬住薑雲珠,可是又猶豫了。
薑雲珠放開他的唇,滿臉紅暈道,“藥性已經過了,我知道我在做什麼。”
這一句,似煙花在沈鳳鳴腦中炸開。
他用手攬住薑雲珠的腰,壓上了她的唇。
癡纏好一會兒,薑雲珠都有些喘不上氣來了,伸手推沈鳳鳴。
沈鳳鳴放開她,看著眼前嬌美的人,眸光如水。
外麵還沒大亮,薑雲珠往床裡挪了挪,示意他也上來睡一會兒。守了她一晚上,他也累了。
沈鳳鳴躺在床邊,他身高腿長,本來不算小的床立刻顯得有些狹窄。
兩人依偎在一起,薑雲珠抵不住睡意,慢慢又睡了過去。
沈鳳鳴卻不困,攬著她的腰,就那麼看著她。
過了很久,他低頭在她額頭上輕吻了一下,這才閉上眼睛。
天光大亮,薑雲珠睜眼,感覺精神好了很多。
她一動,沈鳳鳴也睜開了眼睛。
他的手還在她腰上,那熱度讓薑雲珠身體發燙。
“該起床了。”薑雲珠起身,往後挪了挪,避開他的手。
沈鳳鳴坐起身,看向她,有點不確定她現在的想法。
也不怪他,實在薑雲珠以前總是“失憶”。
薑雲珠臉色微紅,探身在他額頭上吻了一下,表明她的態度。
那輕輕一吻,如羽毛般輕柔,沈鳳鳴心底卻乍然生出無限歡喜。
這種感覺從沒有過,可沈鳳鳴知道,他喜歡這種感覺。
直到薑雲珠下了床,他才回過神。
薑雲珠則準備洗漱。
不一時,十六端來熱水,她對沈鳳鳴也在薑雲珠房中,一點異色也沒有,幫薑雲珠梳頭。
一頭烏發傾瀉,又很快被梳成一個好看的斜髻。
十六看向薑雲珠,想問她今天要戴什麼首飾。
這時,沈鳳鳴過來,手裡拿著一個盒子,打開,裡麵正是他以前雕刻的那支白玉簪,“我幫你戴上吧。”他對薑雲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