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1 / 1)

“早就聽說過姻緣石的名號,但我還是第一次見,”柳安安一臉新奇地拉著蕭夕禾,“聽說能照出自己的前世,我們要不要去試試?”

“我勸你最好不要。”許如清涼涼開口。

“彆急,先看看情況。”蕭夕禾安撫。

柳安安也知道,姻緣石出現在這裡相當反常,聽到小師妹勸阻便立刻放棄了。

可總有人忍不住好奇。

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趁其他人不備,跑過去將手扣在了石頭上,姻緣石接收到他的靈力後,銀色的光愈發亮了。

所有人都看了過去,隻見少年怔怔盯著石頭,許久突然哭著跪下,嘴裡念叨著什麼:“孩兒對不起您,都是孩兒的錯……”

柳安安看著除了比之前更亮些、其他毫無變化的石頭,忍不住心生好奇:“他瞧見什麼了?”

“除了自己的前世,還能瞧見什麼?”許如清反問。

柳安安愣了愣:“就……一個前世而已,至於這麼傷心嗎?”

“那得看自己前世經曆了什麼,若是無悲無痛,自然不必傷心,”許如清說完停頓一瞬,又道,“即便傷心,也不會太久,畢竟姻緣石隻能看到前世,而非將前世的情感與記憶強行融入腦海,所有情緒不過浮於表麵罷了。”

蕭夕禾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懂了,就跟看電視劇一樣,情緒上頭會跟著哭,但關了電視就什麼事都沒了。

果然,痛哭過一場的少年很快冷靜下來,臉上隻剩下沒控製住自己的窘迫。

眾人等了片刻,見四周沒有半點異狀,也漸漸放鬆警惕,有存不住氣的小年輕直接跑去玩姻緣石了。也有道侶一起去測姻緣的,結果第一對道侶測完,男的直接捱了女的一巴掌,其他道侶瞬間放棄了。

柳安安看得蠢蠢欲動,可沒有大師兄準許,再心動也不敢貿然前去。許如清看著她抓心撓肺的樣子,總算準許了:“去吧。”

“好!”柳安安歡快地朝姻緣石跑去,跑到一半又想起什麼,又回來拉蕭夕禾的手,“小師妹,我們一起吧。”

“好。”蕭夕禾對什麼前世今生的不感興趣,但還是笑著陪她去了。

兩個人跟在其他修者後麵排隊,不多會兒便輪到了她們。

見她們已經到了最前麵,林樊也按捺不住了:“少主,咱們也去吧。”

“不去。”謝摘星慵懶拒絕。

“去唄,就當是湊個熱鬨,你就一點不好奇自己的前世?”林樊勸道。

謝摘星撩起眼皮看他:“有什麼可好奇的?”

“那你不好奇少夫人的?”林樊拿出殺手鐧,“而且你也可以跟她測測今生的姻緣,我看你們肯定是天生一對。”

謝摘星突然不說話了。

林樊樂了一聲,推著他就往姻緣石走,到了之後直接插隊,後頭排隊的人非但不敢生氣,還趕緊往後退了幾步,給他們騰出更大的空間。

蕭夕禾見謝摘星也來湊熱鬨,便笑著朝他點了點頭,謝摘星輕嗤一聲彆開臉,看也不看她。

……少主,你這樣是討不到媳婦兒的。林樊腹誹一句,卻不敢真說出來,隻是笑著催促前麵兩人:“快點快點,我也要試試。”

“要不你先來吧。”被林樊一催,柳安安突然有點緊張,於是尋求小師妹幫助。

蕭夕禾笑著應了一聲,將手輕輕覆在了姻緣石上。

指尖下銀光湧動,很快便出現了不甚清晰的畫麵。

應該是她的一生吧。懷孕的女人、生下來就被丟棄的孩子、孤兒院的圍牆、大學的獎學金、人生第一份工作……她好像從很久之前,就開始努力活著了,也終於靠著自己,一步步活出個人樣來。

……然後就是出車禍,全身粉碎性骨折,肇事者為了減輕罪責,便一直將她留在icu裡吊著一口氣,試圖借此減輕刑罰,然而還是在一年後,死在了秋天的某個夜晚。

原來她是死了之後才來到這個世界啊。蕭夕禾恍惚一瞬,接著就看到自己的墓碑,看到肇事者逃脫刑罰,因卻又因另一件事被重判,去了監獄後沒過多久,便因為哮喘死了。

也算惡有惡報。

“小師妹,小師妹……”

蕭夕禾猛地回神。

“你看到什麼了?”柳安安緊張地問。

蕭夕禾無言片刻,笑了笑:“前世呀,好像還挺慘的。”

“沒關係,這輩子過得好就行了。”柳安安牽著她的手安慰。

蕭夕禾點了點頭,催她趕緊試試。

柳安安笑著答應,也將手覆在了姻緣石上。

蕭夕禾在旁邊等著,正是聊賴時,旁邊突然響起一道清冷的聲音:“把眼淚擦擦。”

蕭夕禾愣了一下,一扭頭便對上了謝摘星不悅的眼眸。

蕭夕禾下意識抬手,結果眼下乾乾的:“……哪有眼淚。”

謝摘星看著她濕潤的眼眸,覺得很不順眼:“看見什麼了?”

“……也沒什麼。”蕭夕禾尷尬一笑。

謝摘星一頓,又掃了她一眼:“那哭什麼?”

“哭我自己呀,”跟其他人看電視的心情不同,她的前世也不過是幾年前,提起當初仍然有些惆悵,“好不容易否極泰來,結果被個人渣毀了一切。”

謝摘星沉默不語。

蕭夕禾輕呼一口氣,就看到柳安安笑盈盈地將手收了回來。

“小師妹,原來我上輩子是隻小兔子,”柳安安笑眯眯地比劃一下大耳朵,“還是隻胖兔子,一直生活在山林裡,每天翻山越嶺打洞。”

這麼勤快,肯定很好吃。蕭夕禾一冒出這個念頭,立刻深深地罪惡了……她真是個禽獸,竟然連師姐都想吃。

蕭夕禾咳了一聲抬頭,便看到謝摘星一臉若有所思,顯然是想起了背陰穀泛濫成災且美味的兔子。

……也是個禽獸。

柳安安蹦蹦跳跳去找許如清了,蕭夕禾慢吞吞地在後麵跟著,走了幾步後發現謝摘星也跟來了,頓了頓後問:“魔尊,你不看看自己的前世嗎?”

“有什麼可看的?”謝摘星反問。

蕭夕禾:“……”你不看還去排什麼隊。

兩人對視許久,謝摘星扭頭就走,蕭夕禾隻好跟上。兩人一路無言,在即將與許如清二人彙合時,他突然開口問:“那個人渣還活著?”

“嗯?”蕭夕禾不解。

謝摘星麵無表情:“死了也沒事,轉世十次也能抓回來。”

蕭夕禾怔怔看著他,突然一股暖流湧入心口,燙得她差點又要哭:“估計是抓不到了,但是沒關係,他已經遭報應……謝謝魔尊。”

謝摘星斜睨她:“想太多,本尊隻是想看個熱鬨。”

蕭夕禾嘿嘿一笑:“是是是,魔尊說什麼就是什麼。”

謝摘星輕嗤,眉眼卻是愉悅。

角落裡,陳瑩瑩看到兩人自然的相處,抿著唇匆匆彆開臉。

而同樣不快樂的還有某個人,那便是正用姻緣石看前生的林樊。

大部分人在看自己的前世時,都是或惆悵或悲傷,也偶爾會有像柳安安這樣沒心沒肺的,但目前為止,並沒有哪個人表露出如他一樣的憤怒。

看完前世,林樊怒氣衝衝地往回走,經過許如清時還冷笑一聲。

許如清眉頭微挑,沒有理會他的突然發瘋,倒是柳安安忍不住好奇:“他看見什麼了?”

“應該跟師兄有關,”蕭夕禾若有所思,“難道他們上輩子就認識?”

“即便上輩子認識,也定然是仇家。”許如清悠哉悠哉開口。

柳安安嘖了一聲:“那可未必,我看他的樣子,倒像是上輩子對你求而不得。”

“噗……”蕭夕禾沒忍住樂了。

許如清:“……”

這三人聊天也沒避著誰,謝摘星聽完也難得生起一絲興味,慵懶地問還在黑臉的林樊:“看見什麼了?”

“彆提了,真晦氣,”林樊扯了一下唇角,娃娃臉沒有半點氣勢,“早知道我就不看了!”

偷聽到他說話的蕭夕禾,忍不住把耳朵往這邊送送,可惜林樊一個字都不肯多說了。

確定從林樊那裡打聽不到什麼後,蕭夕禾跟柳安安對視一眼,接著同時看向許如清。

“……看什麼看,我對前世今生什麼的不感興趣。”許如清輕嗤。

兩個師妹睜大了眼睛,愈發顯得可憐。

謝摘星看著這倆人雙胞胎似的,不由得扯了一下唇角。

師妹們的撒嬌永遠是最強大的武器,許如清很快就敗下陣來,被兩個小丫頭鉗製著去了姻緣石前。

“你看完一定要告訴我們呀。”柳安安不放心叮囑。

蕭夕禾跟著點頭:“不準隱瞞。”

許如清勾起唇角,不緊不慢地將手扣在姻緣石上,石頭表麵頓時閃過一陣銀光。他盯著石頭看了片刻,唇角的弧度突然加深。

“看見什麼了?”柳安安忙問。

許如清似笑非笑:“看到了讓林樊惱羞成怒的東西。”

柳安安眼睛一亮:“什麼啊?”

許如清抽回手,言簡意賅:“我上輩子娶了他喜歡的姑娘,他為了阻止婚事差點被我的部下打死,結果人家姑娘根本不跟他走。”

柳安安、蕭夕禾:“哇哦。”

“她不跟我走也不是為了你好吧,她有喜歡的人,當晚就毒死你跟其他男人走了!”林樊嚷嚷。

柳安安、蕭夕禾:“哦謔。”

“但我又不喜歡她,”許如清身為一個男人,太懂如何氣死另一個男人了,“不像某人,巴巴給人做了一輩子的奴才,卻什麼都沒落著。”

“你……”

“這水怎麼越來越高了!”不知是誰驚呼一聲,直接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眾人聞言紛紛跑到崖邊往下看,果然看到四周環繞的洪水比剛才高出一截,且有越來越高的趨勢,隻怕不出三日,就會將他們所在的山頂直接淹沒。

“這裡應該是幻境吧,咱們隻要離開這裡,是不是就直接破局了?”

“那可未必,萬一不是幻境呢?”

“不是也無妨,洪水而已,直接飛過去就是。”這樣的洪水於凡人而言或許是巨大的威脅,可在修者眼中,實在不算個事兒。

“那萬一飛過去之後,有更凶險的東西等著呢?”他們真正怕的是這個。

眾人議論紛紛,卻沒有哪個人真願意身先士卒,漸漸的議論聲小了,無聲的交流卻多了起來,無非是盼著謝摘星能如之前一般,帶著他們走出這裡。

謝摘星懶得理會他們的小九九,直接在一塊山石前坐下,倚著石頭開始休息。蕭夕禾見他又睡,眼底閃過一絲擔憂,默默磨蹭到他身邊:“魔尊,真不需要我給你診脈嗎?”

他以前從來沒像今日這樣頻繁地休息過。

“不必。”謝摘星閉著眼睛拒絕。

蕭夕禾抿了抿唇:“你要是不信我的醫術,那讓我師兄來呢?他得了師父真傳,很厲害的。”

“少夫人不必擔心,少主有我呢。”林樊不知何時飄了過來,“我可是魔界最厲害的魔醫。”

“他已經嚴重到出門要帶醫生了嗎……你叫我什麼?”蕭夕禾突然反應過來。

謝摘星倏然睜眼,視線淩厲地朝林樊射去。

“叫……夕禾呀,”林樊睜大了無辜的雙眼,“你不喜歡我這麼叫你嗎?”

蕭夕禾遲疑:“可我怎麼聽著像……”

“你肯定是聽錯了。”林樊一臉篤定。

蕭夕禾也確實沒太注意,見他這麼堅決地否定,也就沒有再問,隻是叮囑謝摘星如果不舒服了一定要說,或者從乾坤袋裡拿點吃食壓一壓,這才轉身回到師兄師姐身邊。

林樊目送她遠去,立刻轉頭邀功:“少主,我是不是很機靈?”

謝摘星冷眼看他,他默默將頭扭回去。

片刻之後,林樊又一次忍不住搭話:“少主,少夫人給你留了吃食?”

“林樊。”謝摘星再次睜開眼睛。

林樊:“……乾什麼?”

“再多說一個字,我讓你現在就去下輩子。”

林樊:“……”懷孕的少主真的好凶。

因為謝摘星的狠話,林樊不敢再打擾他,無聊之下隻好又去找蕭夕禾。

一看到他過來,許如清便挑起眉頭,林樊立刻嗆聲:“看什麼看,又不是來找你。”

“我似乎也沒說什麼吧?”許如清似笑非笑。

林樊冷笑一聲,扭頭看向蕭夕禾:“夕禾,冒昧地問一句,我能給你診個脈嗎?”

“怎麼突然想起給我診脈?”蕭夕禾疑惑。

林樊搓搓手:“好奇而已。”蕭夕禾貌似沒什麼資質,修為也低,他真的很好奇,她是怎麼讓少主懷孕的。

嗯,肯定有她的特彆之處。

蕭夕禾不明所以,但還是將手伸了出去。

林樊當即抬起指尖覆上。魔醫診脈不同凡間大夫,是以靈力灌入經脈,在被診者體內走上一圈,七經八脈全部過一遍,隱藏再徹底的特彆之處,也能被輕易查出來。

然而他查了兩遍,蕭夕禾都平平無奇,唯有脈中血要比尋常人活泛……難道少主懷孕的奧秘,藏在她的鮮血中?

林樊想問能不能取點血,結果話還沒說出口,就對上了許如清似笑非笑的眼眸,他瞬間清醒了——

倒不是怕許如清,隻是怕過不了少主那關。

來日方長,總有機會知道的。林樊深吸一口氣,抓心撓肺地克製住好奇心,笑著鬆開了蕭夕禾的手。

“如何?”蕭夕禾好奇。

“很康健。”林樊誇道。

蕭夕禾笑了:“謝謝。”

幾人說話的功夫,山下洪水又往上漲了一截。所有人在漫長的等待中漸漸失去耐性,終於有人受不了了。

“這麼等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兒,我先走一步!”

那人說罷,直接騰空躍起,試圖直接躍過洪水,去往另一座山頂。

然而在他置身於洪水上方的瞬間,所有靈力都好似消失了一般,整個人如同折斷了翅膀的鳥雀,身形笨重地朝著洪水栽去,徹底消失在翻湧的水麵上。

“李道友!”

與他相熟的人當即撲到崖邊,試圖將人撈回來,可惜不管法器也好靈力也罷,一離開山頂便失去了作用。

眾人看在眼中,終於失去了先前的從容——

靈力一旦消失,就意味著他們與凡人無異,而凡人在這樣的滔天洪水中,是根本不可能存活的。

“大師兄,我們該怎麼辦……”柳安安小聲問。

“沒事,船到橋頭自然直。”許如清溫聲安撫,眉眼卻多了一分嚴肅。

蕭夕禾咬著唇,直愣愣地盯著水麵看,林樊以為她嚇到了,於是也開口安慰:“少……夕禾彆怕,少主不會讓你有事的。”

蕭夕禾回神:“我不是怕。”

“彆逞強,明明都嚇呆了。”林樊一副了然的神色。

蕭夕禾乾笑:“真不是嚇呆了。”隻是突然想起原文後半段,似乎也有過類似的劇情,隻不過是在另一個極為凶險的秘境裡。

同樣的姻緣石,同樣的洪水環繞,同樣的修者被迫失去靈力。解決的辦法也很簡單,隻需找到一對命定姻緣的男女,將手同時置於姻緣石上,便能將環形洪水分為兩段,硬生生劈開一條路。

姻緣石將姻緣化分為五種顏色,黑灰黃橙紅,黑色為仇,灰色為怨,黃色為毫不相乾,橙色算是合得來,唯有紅色才是命中注定、天生一對。

世上大多夫妻都是灰橙兩色,少部分是黑色,極少部分為紅色。而黃色的毫不相乾,卻是真的毫不相乾,如兩條平行線,誰也不捱誰,更沒機會成為道侶。

小說世界裡,沒有誰比男女主更符合‘命中注定’四個字了,所以在原文中,也是互通心意的他們一起解決了這場危機。

……那麼問題來了,他們在解決危機時已經彼此喜歡,所以才會嘗試去碰姻緣石,而現在兩人還不認識,連話都沒說過幾句,怎麼不令人起疑又順理成章地讓他們一起去測姻緣呢?

蕭夕禾陷入苦惱。

林樊見她越來越心不在焉,猶豫一下摸回了謝摘星身邊:“少主……”

謝摘星麵無表情地看向他。

“……你先彆生氣!我是真有話跟你說。”林樊趕緊將情況說了一下,“你再不出手,她就真要嚇傻了。”

謝摘星不悅:“她沒你說的那麼膽小。”

“你確定?”林樊反問。

謝摘星沉默一瞬。

“少主,不管怎麼說,先從這裡出去吧。”林樊催促。

謝摘星平靜地看向他。

林樊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我沒見過這個陣法,不知道怎麼出去。”謝摘星開口。

林樊:“……”

不妙的預感成真後,林樊人都快瘋了:“那怎麼辦?!”

謝摘星靜了許久,道:“叫她過來。”

林樊趕緊過去叫人。蕭夕禾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來了:“魔尊,你找我呀。”

謝摘星盯著她看了片刻,示意她在旁邊坐下,蕭夕禾立刻席地而坐。

“天塌下來,有高個頂著,”謝摘星掃了她一眼,“你怕什麼?”

蕭夕禾嘴角抽了抽:“我真沒怕……”

謝摘星用‘你糊弄鬼呢’的眼神看她。

蕭夕禾無奈:“我真沒怕,”說罷,她停頓一瞬,“其實我知道怎麼出去,但得請你幫個忙。”

謝摘星眼眸微動。

蕭夕禾沒賣關子,悄悄附在他的耳邊說了幾句話。

溫熱的氣息在耳邊流動,謝摘星走神片刻,回過神來蕭夕禾已經坐直了身子。

“就是這樣,你願意幫我嗎?”蕭夕禾認真地問。

謝摘星:“……再說一遍。”

蕭夕禾愣了愣:“沒聽清?”

謝摘星不語。

蕭夕禾恍然:“啊!我忘了可以密音的……”

謝摘星慵懶地靠著石頭,等她重複一遍剛才的話。

其實很簡單,無非是告訴他破局的辦法,再請他出麵召集所有人,兩兩隨機去試姻緣石,這樣總能輪到鐘晨與陳瑩瑩一起。

“為什麼我去?”謝摘星問。

蕭夕禾無奈:“你確定這是個問題嗎?”修仙界實力為尊,她一個築基初期的菜雞,說話有人聽嗎?

謝摘星也自覺問了一句廢話,斟酌片刻後又問:“所以你為何知道破局之法?”

蕭夕禾:“……”

“還有,我是全陰體質的事,所知之人寥寥無幾,你是如何知曉的?”這個問題謝摘星從未想過,直到今日才突然想起來。

蕭夕禾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隻是提供一個破局之法,就被他揪住了小尾巴,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兩人對視許久,蕭夕禾突然望天:“呀,快天黑了。”

謝摘星冷笑一聲,卻也沒有追問。

洪水不斷上漫,兩人說話的功夫已經溢到了山頂,凡是鞋襪沾到水的修者,全都修為大減,可想而知一旦洪水漫過人身,便隻剩下死路一條。

關鍵時候,謝摘星還是站了出來,將破局之法說了出來。

在一群煉氣築基裡,他的話就像金科玉律,一聽他說完所有人都開始排隊,打算兩兩去驗姻緣石,其中僅有的三對道侶就站在最前頭。

“咱們兩個驗完,其他人就不必驗了。”第一排的女修十分篤定,倒是旁邊的男修僵笑了一下。

兩人準備好後伸手覆上姻緣石,不多會兒姻緣石銀色漸消,逐漸呈現出灰色。

男修頓時汗如雨下,女修愣了愣,回過神後反手就是一巴掌。

啪!

蕭夕禾抖了一下,默念:“罪孽啊罪孽……”為了讓男女主順理成章地驗到一起,對不住了各位。

兩人驗出的顏色讓後麵兩對道侶皆是頭皮一麻,好在最後驗出的都是橙色,雖然沒到姻緣天定的地步,但好歹沒人挨巴掌。

但他們待會兒分彆與其他人驗時,要是出現橙以上的顏色就不好說了。

眾人有條不紊地進行,藥神穀與魔界五人站在一旁觀看,猶如在看一場離奇的戲碼。

“確定這樣有用嗎?”林樊遲疑,“少主,你不會是拿他們尋開心吧?”

“我有這麼無聊?”謝摘星反問。

林樊想了想:“你有。”

謝摘星:“……”

“你之前還因為無聊,裝廢物騙人罵你。”林樊又道。

謝摘星:“……”

蕭夕禾:好像突然知道謝摘星在背陰穀時,為什麼會允許那些外門弟子蹦躂了。

合著是因為閒的。

林樊又要說什麼,謝摘星一個眼神掃過來,到嘴邊的話瞬間變成了:“……所以我才覺得你非常威武。”

蕭夕禾:“……”你努力找補的樣子,看著真的很可憐。

測姻緣是很簡單的事,一刻鐘不到便已經有幾十次隨機組合生成了,隻不過大部分都是橙色,偶爾也會有灰色和黑色,黃色跟紅色卻一次都沒出現。

“紅色難找也就算了,黃色為什麼也這麼難?”柳安安好奇,“毫不相乾而已,能有多難?”

“因為這世上大多數人,都是很能湊合的,哪怕半點不般配,哪怕心生怨恨,也依然能過一輩子。”許如清悠悠解釋。

柳安安聽了隻覺得牙疼:“那他們還真能湊合。”

“走吧,咱們也加入,增加一點可能性。”許如清催促,雖然他覺得自己跟在場所有人,都不可能驗出紅色。

柳安安笑了:“那我先跟你驗!”

“嗯。”許如清覺得無所謂。

兩人一前一後去了姻緣石,蕭夕禾餘光瞄了眼姻緣石旁邊的鐘晨,再看看此刻排在師姐後麵的陳瑩瑩,想了想也走上前去。她剛一過去,柳安安與許如清的結果就出來了。

是橙色。

“看來咱倆也能湊合過一輩子。”柳安安感慨。

許如清似笑非笑:“可以,但沒必要。”

蕭夕禾樂了,也跟著伸出手:“大師兄,來測。”

許如清不緊不慢地將手放上,波光粼動,顏色逐漸變化——

是黃色。

許如清眼底閃過一絲意外:“倒是第一個黃色。”

“真奇怪。”蕭夕禾跟著感慨。

許如清笑了:“沒什麼奇怪的,隻是說明咱們倆是湊合也湊不到一起的人。”有意思,這世上竟然還有連湊合都不行的。

林樊嘖了一聲:“不愧是少夫人,連在姻緣石上都這麼潔身自好。”

謝摘星唇角浮起一點不明顯的弧度,正要走上前去,蕭夕禾已經招呼鐘晨了:“你來,咱們也測一下。”

謝摘星的唇角一僵。

“彆急彆急,就是隨便測測。”林樊太了解自家少主,連忙出聲安慰。

那邊鐘晨已經來到蕭夕禾身邊,微微頷首後一本正經地將手覆在上頭。

還是黃色。

“看,說明他們倆連湊合都不行,”林樊拿許如清剛才的話安慰謝摘星,“你想想,得多不喜歡,才能連湊合都不行。”

謝摘星掃了他一眼:“我問你了?”

……你沒問,但你剛才滿臉寫著‘我就要殺人了’。林樊露出一個假笑,再一次感慨生活不易。

連續兩次黃色,蕭夕禾笑了笑,順便往旁邊一站,將位置騰給陳瑩瑩:“陳道友,你與鐘道友驗一下吧。”

“好。”

陳瑩瑩走上前,剛要將手伸過去,謝摘星突然插隊。

蕭夕禾:“?”

“不是人人都要驗?”麵對她疑惑的眼神,謝摘星反問。

洪水已經快漫到腰了,蕭夕禾心裡著急,麵上卻不敢顯露:“是呀是呀,你要跟誰驗?”

“隨便。”

嘴上說著隨便,卻不由分說地將蕭夕禾的手扣在了姻緣石上。

姻緣石閃起微光,隱約顯露點點紅色。謝摘星喉結動了動,盯著這點不明顯的紅色看,可惜沒等他看太久,紅色便變成了橙色。

接下來一瞬之間,黑灰黃橙紅幾次變換,終於定格在黃色。

是黃色。

“咱倆也是黃色,我都驗出三次黃色了。”蕭夕禾眼底閃過一絲驚訝。

謝摘星盯著姻緣石上一抹黃看了許久,冷嗤一聲轉身就走。

“魔尊!”陳瑩瑩忍不住叫住他,“我能與你驗一次嗎?”

謝摘星淡漠看她一眼,直接走了。

他半點麵子都不給,陳瑩瑩的臉頓時漲紅,蕭夕禾正要安慰,旁邊的鐘晨便開口了:“陳道友,我能與你驗嗎?”

他主動解圍,陳瑩瑩感激一笑,兩人便將手伸了過去。蕭夕禾看著兩人扣在姻緣石上的手,默默鬆了口氣。

這邊,謝摘星垂著眼眸走回原處,林樊立刻解釋:“肯定是姻緣石壞了,你們孩子都有了,不可能是……”

“無聊。”謝摘星麵無表情地打斷,好似自己根本不在意。

林樊見他心情還算平靜,默默鬆了口氣,正要再安慰幾句時,姻緣石突然顯露出紅色,洪水猛然褪去,嘶吼著朝後翻滾。所有人都愣了愣,回過神後歡呼雀躍,連生怨的道侶都忍不住相視一笑,全然忘了剛才驗姻緣時的苦大仇深。

鐘晨與陳瑩瑩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尷尬,卻誰也沒有縮回手。蕭夕禾一看這招有用,當即歡快地奔向謝摘星:“魔尊!”

謝摘星冷眼看她,蕭夕禾被看得背後發涼,奔向他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最後終於停下:“魔、魔尊?”

“煩人。”謝摘星冷淡道。

蕭夕禾:“……”怎麼得罪他了?

天地突然顛倒,大地開始震顫,洪水褪去之後,無數靈獸奔湧而出,嘶吼咆哮著朝眾人衝來。修者們還未從死裡逃生的喜悅裡回過神,便又一次陷入新的絕境。

靈獸好似發了瘋,即便被攻擊也絕不後退,咬起一人扔向天空,一口便吞了下去。

眾人紛紛找到自己的陣營,共同抵禦靈獸。鐘晨的夥伴早就死的死傷的傷,即便有兩個留下的,也因嫌棄他不肯與他組團。

他正處於落單,一隻纖細的手突然將他拉了過去,他一回頭,便對上一雙秀麗的眼眸。

“多謝陳道友。”他一本正經道謝,全然沒了剛才驗姻緣石時的窘迫,仿佛已將方才的事拋諸腦後。

他不糾纏也不忸怩的樣子,讓陳瑩瑩生出一分好感,與他頷首之後便繼續專心應對麵前的情況。

在靈獸們的瘋狂下,所有人都節節敗退。蕭夕禾苦苦支撐,就在快被一隻劍嘴獸刺穿時,幸好謝摘星及時出現,將她在千鈞一發之際拉了出去。

蕭夕禾猛地鬆一口氣,第一時間去找二師姐的蹤跡,看到她被大師兄護著,這才略微鬆一口氣。

謝摘星一手拎著她的衣領,一手揮著認魂反殺,周圍很快一片屍體。一片混亂中,蕭夕禾隱約嗅到謝摘星身上一點奇異的味道,這點味道讓她頭暈目眩,隱約生出保護他的衝動。

……瘋了嗎?她竟然想保護謝摘星,那可是魔尊大人誒,需要她一個築基菜雞保護?

這些靈獸很快意識到誰才是最大的威脅,當即一股腦朝謝摘星衝去。謝摘星正麵無表情地反擊,突然胃裡一陣翻湧,恍神的功夫上空突然覆來一陣陰影。

“少主小心!”林樊撕心裂肺。

蕭夕禾猛地抬頭,就看到一張巨大的嘴朝自己和謝摘星扣來,她大腦一陣轟鳴,渾身不知從哪爆發一陣巨大的力量,直接將謝摘星推了出去。

謝摘星錯愕回頭,兩人視線對上的刹那,蕭夕禾回神……她果然是瘋了。

大嘴扣下,靈獸蜂擁而上,她的身影一瞬間被淹沒,謝摘星在巨大的怔忪中紅了眼,周身靈力暴漲。靈獸們像是察覺到什麼,相互之間嘶鳴怒吼,然後掉頭就跑。

萬獸奔騰激起巨大塵囂,謝摘星沒有去追,徑直衝到了蕭夕禾本該在的位置。

空無一人。

塵囂散儘,地上隻餘幾個沾了血的乾坤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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