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那隻該死的狼妖,若非他突然掙脫鎖鏈嚇著您,您也不會突然昏厥,不過您放心,皇上已經決定今晚就將他斬殺,好好為您出一口氣!”
在聽這位‘小樊子’叭叭了半天之後,蕭夕禾總算弄清了目前的情況——
她確實穿越了,還穿到一個跟自己同名的古代公主身上,現在剛從昏迷中蘇醒。
大背景聽起來平平無奇,但……
“狼妖是怎麼回事?”她遲疑地問。這不是古代封建社會嗎?為什麼會出現‘妖’這個相當魔幻的字眼。
小樊子被她問得一愣:“什麼怎麼回事?”
“你說怎麼回事?”蕭夕禾一臉茫然。
兩人對視許久,小樊子驚悚地睜圓了眼睛:“您不記得了?!”
蕭夕禾眨了眨眼,果斷裝失憶。
小樊子倒抽一口冷氣,正要說什麼時,屋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等蕭夕禾扭頭往外看時,一個美麗華貴的婦人便快步走了進來,一看到蕭夕禾頓時鬆一口氣:“總算是醒了。”
小樊子連忙行禮:“給皇後請安。”
這就是皇後啊!上學時連小組長都沒當過的蕭夕禾瞬間坐直了,正猶豫要不要像小樊子一樣下跪時,對方已經來到床邊握住了她的手:“可還有什麼地方不舒服?”
“沒有……”蕭夕禾緊張地打量她。
婦人看到她眼底的陌生愣了一下:“夕禾,你這是怎麼了?”
蕭夕禾斟酌該怎麼回答才合適,正想得認真時,旁邊的小樊子突然悲憤:“回皇後娘娘,殿下失憶了!”
蕭夕禾:“……”行吧,也算乾脆利落。
婦人微微一怔:“那、那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蕭夕禾歉意一笑。
婦人眉頭蹙了起來:“快叫太醫。”
小樊子急忙跑出去了。
等太醫來的功夫,婦人又問了蕭夕禾幾個問題,蕭夕禾什麼都不知道,隻是一臉懵懂地看著她。婦人連連歎氣,眼圈不知不覺就紅了,蕭夕禾心裡莫名難受,仿佛自己真的忘記了什麼一樣。
兩人正無言對視時,偌大的寢殿又來了一人。
“皇上。”婦人起身相迎。
蕭夕禾抬頭看去,便看到一張周正的臉。
這人的長相雖然不算特彆帥,但放小說裡就是十足的男主臉。蕭夕禾有一瞬失神,但還是乖乖打招呼:“父皇。”
“你記得父皇?”婦人一臉驚喜。
蕭夕禾無辜臉:“不記得。”但她又不是傻子,看得出對方穿的是龍袍。
婦人聞言頓時失望,皇帝聞言皺了皺眉:“究竟是怎麼回事?”
蕭夕禾隻能又解釋一遍。
皇帝越聽臉色越冷,一雙修長的手漸漸攥起了拳頭,又倏然鬆開:“待太醫來了瞧瞧吧。”
蕭夕禾被他的王八之氣震到,默默點了點頭。
太醫很快就來了,開始診脈時,蕭夕禾看著他隔著絲帕搭在自己手腕上的三根手指,莫名覺得自己也會醫術。
……怎麼可能,她就是個廚子而已。
蕭夕禾走神的功夫,太醫已經診治完了:“殿下沒有大礙,隻是受了驚嚇導致記憶全失,調養幾日就能養回來了。”
一聽沒事,皇後頓時鬆了口氣,皇帝雖然還是沉著臉,但明顯也放鬆許多。蕭夕禾則默默記住這個太醫的長相,決定下次生病了一定不能找他。
庸醫。
“待你恢複記憶,朕再跟你算賬。”皇帝匆匆留下一句話,便板著臉走了。
算什麼賬?蕭夕禾驚慌地看向皇後:“我怎麼得罪他了?”
“你說你怎麼得罪了?明知你父皇再三叮囑,讓你遠離捕妖籠,你偏偏不聽話,非要偷偷跑去看熱鬨,結果被嚇成這樣,”皇後提起這件事,也有些不高興,“你呀,就是仗著我們寵你,才總是這般放肆。”
又一次聽到‘妖’這個字,蕭夕禾好奇心更重了,但想了想還是沒問出口,隻是默默挨訓。
皇後見她可憐兮兮的,便不忍心教訓了:“這次就算了,下不為例……”
蕭夕禾乖乖一笑。
皇後看一眼四周,確定沒人後溫聲道:“夕禾,閉上眼睛。”
“怎麼了?”蕭夕禾一邊問,一邊聽話地閉眼,很快便感覺到一股涼意湧入眉心。
她怔愣地睜開眼睛,隱約看到皇後指尖一點流光閃過,再看過去便什麼都沒有了。
“母後隻是想摸摸你,這麼緊張作甚?”皇後失笑。
……看錯了吧。蕭夕禾訕訕:“對不起,母後。”
說罷,她便感覺自己似乎精神不少,手腳都有力氣了。
“你且休息吧,母後明日再來看你。”皇後摸摸她的臉。
蕭夕禾眨了眨眼:“母後再見。”
目送皇後離開,蕭夕禾輕呼一口氣,飛快地跑到銅鏡前……竟然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不對,也有不像的地方,她手上可沒有胎記。
蕭夕禾看著自己手上的紅色印記,忍不住搓了一下,心裡突然生出一點彆樣的感覺。沒等她細想這感覺是什麼,小樊子便跑進來了,一看到她赤腳站在地上不說話,趕緊問一句:“皇上斥責您了?”
蕭夕禾看向他:“嗯?”
“您彆太難過,皇上也是關心則亂,畢竟當年的太妃就是……”小樊子欲言又止。
蕭夕禾立刻聽出他話裡有話:“太妃怎麼了?還有,真的有……妖嗎?”
“唉,您果然不記得了。”小樊子歎氣,開始給她講述皇家密辛。
蕭夕禾這才知道,她此刻所在的世界,不是曆史課本上那種古代封建社會,而是古代封建……誌異世界?
簡單來說,跟奇幻修仙小說差不多,妖魔鬼怪什麼都有。
而她在這個世界的父皇——晨帝,因為八歲時目睹母妃及外祖一家被妖族所害,加上有很長一段時間妖族肆虐殘害百姓,登基之後便廣招天下修士,開始在境內大肆捕殺妖族。
如今十餘年過去,大部分妖族都遷走了,隻有小部分妖族還留在各大山林裡,偶爾會鬨出傷人的事,而每當有這種事出現,晨帝便會派修士去斬殺,但偶爾遇到極為凶殘的妖獸,修士們殺不了,便會想法子帶回皇宮。
“皇上是真龍天子,皇宮有龍氣庇護,再凶殘的妖隻要進了宮,便會被龍氣一點點瓦解,待到徹底虛弱時便能被一舉擊殺,這次帶回的狼妖實力便極為強勁,朝中所有修士加起來都不是他的對手,這都好幾日了還能掙紮,不過今晚應該也差不多了。”小樊子認真道。
蕭夕禾默默消化這些信息,半天憋出一句:“不對啊,如果沒人是他的對手,那怎麼抓回來的?”
小樊子:“哦,他特彆貪嘴。”
蕭夕禾:“?”
“就是愛吃,”小樊子解釋,“所以我們給美食下了毒,引他吃下後才抓捕。”
蕭夕禾:“……”聽起來不太聰明。
跟小樊子聊了半天,蕭夕禾漸漸接受了這是個奇幻世界的設定,同時對自己的便宜父皇深表同情。
小樊子也相當同情:“聽那些老宮人說,皇上剛登基時整日板著一張臉,簡直沒有半點生氣兒,幸好後來山林圍獵,無意間救了受傷的皇後,之後又有了殿下您,他才漸漸從當初的陰影裡走出來。”
蕭夕禾歎了聲氣,剛要感慨兩句,遠方突然傳來野獸的嘶吼,嚇得她一個哆嗦。
“不怕不怕,狼妖在捕妖籠裡呢,不會跑出來的!”小樊子趕緊安慰。
蕭夕禾扯了一下唇角:“這是那隻狼妖叫的?”
小樊子點了點頭。
蕭夕禾咽了下口水:“行吧……也挺嚇人的。”
小樊子笑了一聲:“殿下醒了這麼久一口水還沒喝,奴才叫人送盞甜羹來吧。”
蕭夕禾點了點頭,小樊子便立刻去了門口,吩咐人去禦膳房傳膳。
“記住了,不要太甜,多放些麥仁,殿下口味挑剔,你們也是知道的。”小樊子再三叮囑。
宮人連連稱是,小樊子這才要回去陪著蕭夕禾,結果還未轉身,便聽到一聲輕笑。
在宮裡當差多年,隻一聲笑他便聽出是誰了,頓時黑了臉:“許總管怎麼有空來了?”
“幾日不見,林總管拍馬屁的本事是越來越強了啊。”來人調侃。
小樊子看到他手中拎著的籠子裡,有一隻可可愛愛的小肥兔,頓時冷笑一聲:“許總管也不遑多讓,這是又弄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想勾著殿下玩物喪誌啊?”
“殿下聰慧機敏,豈是玩物喪誌之人,林總管這般說,難道是看不起殿下?”對方抬起狐狸眼,眼底波光流轉。
“你……”小樊子當即要動手,但想到什麼又放棄了,“殿下已經睡了,帶著你的兔子滾吧。”
“你剛才不還在給殿下傳膳?”來人不悅。
小樊子抬起下頜:“不能醒了吃?”
來人也不跟他廢話,直接往裡走,但走到裡間門口時又識趣停下。
“奴才許如清給殿下請安,”來人不急不緩道,“奴才尋來一隻小兔,特意進獻給殿下,望殿下有小兔陪伴,能夠早日康複。”
好熟悉的名字,是不是在哪聽過?蕭夕禾想了半天,確定不認識這個人,但……她想要小兔子。
許如清似乎也知道她的想法,便將兔子送了進來。
裝兔子的籠子是純金打造,裡頭食盒小床應有儘有,還鋪了一層厚厚的木屑,小白兔懶洋洋地趴在木屑上,吃兩口葉子就歇一下。
“……可愛。”蕭夕禾心都快化了。
許如清笑得眉眼彎彎,唇角也揚起惑人的弧度。蕭夕禾沒忍住多看他兩眼,突然有一分遺憾……這麼帥,卻是個太監。
“殿下,你可以喂它。”許如清遞給她一片菜葉。
蕭夕禾立刻接了過來。
追過來的小樊子看到這一幕,頓時氣得牙癢癢,發誓早晚要毒死許如清這廝……連他送的兔子也要毒死。
蕭夕禾玩了會兒兔子,甜羹就送上來了,許如清在小樊子的死亡凝視下識趣離開。
醒來這麼久,蕭夕禾早已饑腸轆轆,趕緊到桌邊坐下,一臉期待地看著麵前精致的甜羹。
這可是禦膳房做的誒,跟現實世界的國宴是一個級彆的吧。她激動地喝了一口,然後表情倏然微妙。
“如何?”小樊子笑問。
蕭夕禾沉默許久,問:“我能借用一下廚房嗎?”
這就是不滿意的意思了,小樊子從善如流,直接帶她去了禦膳房。禦膳房的人一看她來了,也趕緊拿出諸多食材。
蕭夕禾看著他們熟練的樣子,表情逐漸微妙:“以前的‘我’也經常來?”
“自然,殿下做飯最好吃了。”小樊子誇獎。
……沒想到名字一樣、長得一樣、連愛好都一樣。蕭夕禾正滿心疑惑,突然看到有人端了一盆栗子,頓時被吸引走了全部注意。
禦膳房的廚藝雖然不怎麼樣,但食材卻是應有儘有,蕭夕禾邊做邊吃,等到吃飽出來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她輕呼一口氣,拎著自己準備的零食走出禦膳房,耳邊突然炸起一聲嘶吼。
雖然聲音是遠方傳來,但因為動靜太大,蕭夕禾有一瞬以為是耳邊傳來的,頓時嚇得脖子一縮。
“修者們要除妖了,待會兒動靜會更大,咱們還是先回去吧。”小樊子勸道。
蕭夕禾點了點頭,逃一樣跑回寢殿,先去給牆角的兔子喂了點吃的,再跑回床上把零食藏到枕下,最後蓋緊了被子。
“殿下,晚上不管聽到什麼動靜都切莫出門,奴才就在門外候著。”小樊子叮囑。
蕭夕禾將被角掖得更緊:“放心吧,我絕不出門。”
話音未落,外頭又傳來一聲嘶吼。
這次的嘶吼帶著憤怒與痛苦,聽得蕭夕禾心肝直顫。小樊子見狀心疼不已,一邊暗暗咒罵那隻狼妖快點死,一邊幫她將床幔放下,把床圍得嚴嚴實實。
“這樣就不怕了。”他說。
蕭夕禾看一眼四周不透明的‘蚊帳’,果然覺得好了很多。
知道她休息時不喜歡有人守在旁邊,小樊子便帶著所有宮人去了門外,順便幫她將門關上了。
寢殿裡靜悄悄,偶爾傳來一聲淒戾的嘶吼,蕭夕禾默默將被子蓋過頭頂,一邊緊張一邊好奇,還不忘默默叮囑自己:“不要好奇不要好奇,好奇心害死貓,恐怖片裡第一個死的都是好奇鬼……”
隨著念叨的越來越頻繁,她的好奇心總算消失了。蕭夕禾長舒一口氣,正要安心睡覺時,遠方突然爆發一陣巨大的聲響,其間還伴隨著慘叫與怒吼。
這是怎麼了?蕭夕禾心驚膽戰地睜大眼睛,下一瞬便聽到動靜離自己越來越近。
不、不是吧……她緊張地坐起來,正猶豫要不要去看看時,窗戶突然發出哐當一聲,接著一陣帶著血腥氣的風吹來,等她回過神時,床上已經多了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正用看死人的眼神盯著她。
“保護公主殿下!儘快找出狼妖!”
雖然床被不透明的幔帳圍著,但蕭夕禾還是清楚地聽到房門被踹開、一大群人湧了進來。她下意識就要呼救,男人卻突然將她壓在床上,一隻手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
他的指甲……好長,似乎……掐進了……肉裡。
蕭夕禾麵露痛色,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偏偏在看到男人毛絨絨的耳朵時,不著邊際地想到一個問題——
艸,被狼妖抓了,會得狂犬病嗎?
沒等她想清楚,禁軍統領便已經衝進裡間,伸手便要去掀床帳:“殿下!”
男人眼神一暗,蕭夕禾脖子上的指甲立刻又往裡一分,她隻能匆忙開口:“彆過來,我沒穿衣服!”
禁軍統領抓住床帳的手一僵。
“……怎麼了?”蕭夕禾故作鎮定。
禁軍統領聽她語氣正常,頓時鬆了口氣,退後幾步才道:“狼妖逃了,卑職等人正在全力抓捕。”
“我剛才……”脖子上的手又緊一分,跟個鐵鉗一樣叫人窒息,蕭夕禾隻能儘快說,“剛才聽到動靜了,好像朝父皇那邊去了。”
禁軍統領一聽晨帝可能有難,連忙帶人去追,同時還不忘留下一群人保護蕭夕禾寢殿。
“殿下不喜屋裡有人守著,你們守在外頭便好,切勿讓殿下遭受半點危險!”
蕭夕禾:“……”謝謝您嘞。
托禁軍統領的福,現在寢殿裡就隻剩下蕭夕禾跟……狼妖了。
蕭夕禾感覺到脖子上的手越來越用力,趁沒被掐死之前趕緊安撫:“你彆殺我,我能送你離開這裡!”
男人死死盯著她,顯然不信她的話。
“你相信我,我真的可以嘔……”蕭夕禾被掐得想吐。
窒息感越來越重,蕭夕禾漲紅了臉,昏昏沉沉中對上他濺了血略顯邪性的眼眸,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他在故意折磨她。
……估計是剛才聽到了她的身份,才會延長她死亡的過程吧,真是好俊俏的一張臉,好歹毒的一顆心。沒想到她剛重獲新生,不到半天就要死了。
蕭夕禾嘴裡發不出半點聲音,隻能無聲地掙紮,兩隻腳亂蹬時無意間碰到他的尾巴,觸感竟然還不錯。
……都這種時候了,她竟然還能走神。蕭夕禾無言地去拽他的手,卻不小心蹭開了枕頭,藏起來的烤栗子骨碌碌滾了出來。
男人鼻子動了動,突然停下了動作。
蕭夕禾得以喘息,劇烈咳嗽的同時淚眼朦朧地看向他,便看到他正盯著栗子看。
小樊子好像說過,他很貪吃。
蕭夕禾試探地拿起一顆栗子,小心翼翼開口:“這個栗子抹了油和糖,沒用明火烤,很香的。”
……這句話她以前是不是也跟其他人說過,為什麼感覺這麼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