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場大婚聲勢浩大,婚前有無數的事要忙，但當天的儀式上卻不算繁瑣,是以蕭夕禾一直到大婚當日,都沒什麼真實感。

直到謝摘星要親自為她換上婚服。

“……為什麼你來穿？魔界沒這規矩吧？”蕭夕禾躲到柱子後，一臉驚恐地看著他。

謝摘星麵色淡定：“你自己能穿？”

她的婚服繁複，層層疊疊有十餘件,靠自己根本穿不了。

蕭夕禾被他問得一噎，見他又欲上前，便趕緊阻止：“師娘和二師姐可以幫我！”

“她們為了這場婚事忙了大半年,如今好不容易可以歇歇,你又想勞煩她們，”謝摘星嘖了一聲,“蕭夕禾,你何時才能懂事一點？”

蕭夕禾：“……”

“過來，莫要耽誤了吉時。”謝摘星的五官柔和了些。

蕭夕禾咬了咬唇,到底還是磨磨蹭蹭走上前來。

謝摘星看到她一臉不情願,不由得輕嗤一聲：“孩子都有了，還有什麼可忸怩的。”

蕭夕禾斜了他一眼，正要開口說話，謝摘星已經熟練上手,把她身上單薄的寢衣給扒了，她瞬間不著1片1縷。

嫩豆腐一樣的肌膚暴露在空氣裡，紅腫的膝蓋和大片的吻痕也一覽無餘，謝摘星垂下眼眸，看到她腰上清晰的指痕後,腦海驀地浮現昨日的荒唐與縱情。

他眼神暗了暗，伸手扣上她的肩膀,拇指在一處牙印上摩挲兩下。蕭夕禾趕緊後退一步，扯過小衣匆匆係上。

看她防賊一樣的動作，謝摘星扯了一下唇角：“至於麼，我還能吃了你？”

“你不能？”蕭夕禾反問。她身上的咬痕可都還沒消呢！

謝摘星眼尾微挑，拒絕回答這個問題：“該穿什麼了？”

“那條裙子。”蕭夕禾指向一旁的襯裙。

魔界婚服大多以黑金兩色為主，她嫌太沉悶，便換成了正紅。衣裙是仙魔兩界最好的匠人合作完成，每一寸都透著精致與華麗，蕭夕禾很是喜歡。

然而謝摘星卻不怎麼滿意，為她綁好襯裙後便蹙著眉頭退了一步，將她從頭到腳反複打量。

“不好看？”蕭夕禾忐忑。當時為了給他一個驚喜，定婚服時便沒叫他，所以謝摘星這是第一次見她穿這套衣裳。

謝摘星沉思片刻：“好看，但不夠。”

蕭夕禾聞言頓了頓，正要問什麼意思，他突然出手為衣裙灌入一股靈力。隻一刹那，衣裙上的鳳凰紋刺繡便如同活過來了一般，流光溢彩仿若天邊晚霞。

蕭夕禾緩緩睜大了眼睛，連呼吸都慢了一拍。

“這樣還差不多。”謝摘星滿意了，便開始為她穿下一件。

寢殿裡靜悄悄的，隻剩下衣裙摩擦的窸窣聲響，昔日不可一世的魔尊大人，此刻正單膝跪在自己的新娘麵前，為她一點一點整理衣衫。

蕭夕禾認真看著他的眉眼，眼底的愛幾乎要溢出來。

謝摘星一抬頭，便闖入她眼底的湖泊，正為她係腰帶的手指不自覺攥緊。

空氣突然變得黏稠熱烈，兩人無聲對視，曖昧與繾綣無聲滋長。

咚咚咚。

房門突然被敲響，打破了寢殿內的平靜。

“少主少夫人！你們抓緊時間啊！大家都等著呢！”林樊隔著門板嚷嚷。

兩人頓了頓，蕭夕禾紅著臉看向地麵，謝摘星則站起了身：“知道了，滾吧。”

林樊馬不停蹄地滾了。

屋裡再次靜了下來。

蕭夕禾輕咳一聲：“你的婚服呢？”

謝摘星盯著她看了片刻，才轉身將衣裳換好。

“如何？”他攤開雙手，問。

蕭夕禾看著他身上紅色的袍子，喉嚨不自覺地動了動：“很……好看。”

是真的好看，鮮亮的顏色襯得他眉眼愈發清晰，也將他身上那種肅穆清冷的氣息驅散了些，明明還是同一張臉，卻平白給人年輕了好幾歲的錯覺。

像個熱烈的少年郎。

蕭夕禾盯著他看了半天，又臉紅了。

謝摘星看著她紅撲撲的臉，沉默片刻後突然把衣袍脫了。

蕭夕禾看到他的舉動愣了愣：“怎麼脫了？你不喜歡嗎？”

“等會兒再穿。”謝摘星說著，又來脫她的。

蕭夕禾還在發愣，直到衣衫散開才意識到他要做什麼，頓時驚恐掙紮：“你彆胡鬨啊！還有那麼多人等著呢！”

“讓他們先等著，”謝摘星說著，俯身咬上她的唇，“我們先洞房，再拜堂。”

蕭夕禾：“……”

正殿內，禮樂齊奏，熱鬨非凡，兩位主角卻遲遲不見蹤影。

眼看著吉時將過，謝無言忍不住將林樊叫來：“你確定剛才去催他們了？”

“確定啊！”林樊無奈，“少主還回我來著。”

“回的什麼？”柳江問。

林樊咳了一聲，學著謝摘星的語氣：“知道了，滾吧。”

謝無言嘴角抽了抽，跟柳江對視一眼後不說話了。一旁的辛月歎了聲氣：“實在不行，讓安安再去催一下吧。”

“我覺得可以，”林樊忙道，“少主對小姨子比對我客氣多了。”

柳安安聞言嫌棄地看他一眼，想了想道：“再等片刻吧，若他們還不出來，我便去催催。”

似乎也隻能如此了，眾人皆歎息一聲，沉下心看向台下歌舞。受邀而來的賓客們見狀，對這位傳說中的少夫人更加好奇。

“若說不重視吧，大婚辦得盛況空前，若說重視吧……都快錯過吉時了，也沒見著人，究竟是怎麼回事？”

“還能是怎麼回事，湊合唄！”

鐘晨和陳瑩瑩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無奈。

相比熱鬨的其他人，主位之上倒是清淨，老祖宗抱著小謝宸坐在椅子上，兩人共同分享一塊糕餅。

“你打算何時成親？”澤生突然問。

實際年齡剛剛五歲的謝宸：“？”

“成親之後，想要幾個孩子？”澤生又問。

小謝宸一臉茫然：“我……嗎？”

“你若不願妻子受苦，又不想自己生，我倒是可以教你一些彆的法子，一樣可以擁有自己的血脈，”澤生說著，捏上了他的臉，“你母親我是指望不上了，壯大鹿蜀一脈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小謝宸無言許久，直到糕點吃完才認真道：“我不娶妻，也不生子。”

澤生一愣，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喧嘩，他抬眸看去，便看到謝摘星跟蕭夕禾攜手而來。

蕭夕禾沒有遮麵，所有人都能清楚地瞧見她的臉，原本就熱鬨的大殿靜了一瞬，接著便如水入滾油，沸騰一片。

“我就知道會如此。”陳瑩瑩輕笑。

鐘晨聞言，也笑了一聲。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過來，蕭夕禾有些許緊張，好在謝摘星及時牽住了她的手。

“怕什麼，有我呢。”他淡淡道。

蕭夕禾心頭一動，抬眸看向他。

“誰若讓你不自在，我就殺了他。”謝摘星補充。

蕭夕禾：“……”

托魔尊大人的福，她現在一點也不緊張了。

兩人十指相扣，緩步朝著前方走去，剛走一小段路，便有無數花瓣如雨一般落下，為原本昏暗的大殿添了一抹亮色。

“你做的？”林樊側目。

許如清勾唇：“不好看？”

林樊嘁了一聲。

蕭夕禾用力攥緊謝摘星的手，眼圈突然有些紅了。過往一幕幕在眼前閃過，每一幕仿佛都在昨日。

“魔尊大人，我們已經認識快二十年了誒，”她忽生感慨，“若隻是凡人，人生都要過去一半了。”

謝摘星看她一眼：“以後會有無數個二十年。”

“嗯。”蕭夕禾輕笑。

辛月默默擦了擦眼角，一扭頭對上柳江和柳安安關心的眼神，又忍不住破涕為笑。一旁的林樊扶著謝無言的胳膊，不斷小聲勸導：“千萬彆哭千萬彆哭，這麼多人看著呢，你一哭我們魔界的顏麵可就全沒了……”

老祖宗看了眾人一眼，繼續勸懷裡的小孩：“你身為鹿蜀後代，怎能不生孩子？這樣吧，你來生，我替你撫育，絕不耽誤你的時間。”

“你為什麼不自己生？”小小年紀就麵臨催生的小謝宸很是頭大。

老祖宗頓了頓：“我太老了。”若他能生，又何必催這些後代。

謝宸無言以對。

半晌，他說：“反正我不生。”

澤生：“你先彆急著拒絕，不需要懷胎十月，不必擔心任何後遺症，便可以擁有自己的後代，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謝宸：“……”

蕭夕禾與謝摘星向天地行禮，行完便看到這祖孫倆正在聊天。

“他們看起來相處得還不錯，”蕭夕禾失笑，“也不知在聊些什麼，老祖宗瞧著很是耐心。”

謝摘星掃了一眼：“肯定不是生孩子那些事。”

老祖宗再喪心病狂，也不會催生催到一個孩子頭上吧。

蕭夕禾表示認同。

“蕭夕禾。”謝摘星突然開口。

蕭夕禾抬頭：“嗯？”

“拜過天地，”謝摘星看著她的眼睛，“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夫人了。”

蕭夕禾笑了：“我從很久以前，便是你的夫人了。”在那個除夕的晚上，他趁著夜色來到她身邊，漫天煙火盛放，他說隻是來見她一麵。

那個時候，她便淪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