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陷入長久的沉默,最終還是蕭夕禾先受不了了,主動退一步:“算了算了,你睡床吧。”
“那你呢?”謝摘星竟然多問一句。
蕭夕禾斜了他一眼:“我出去住酒店。”剛才邏輯陷入怪圈,才一直跟他討論誰睡床誰睡地板的事,現在回過神了,想想就這麼大點地方,孤男寡女的待一夜怎麼都不合適。
聽到她要出去住,謝摘星竟然生出一股失望,但他沒有細究這股失望從何而來,隻是靜了靜道:“算了,我去住酒店吧。”
“彆,你還是留下吧,”蕭夕禾歎氣,“我怕你再不好好休息,會猝死。”
謝摘星眼眸微動:“你怎麼知道我沒好好休息?”
“這裡,”蕭夕禾點了點自己的眼睛,“都快成熊貓了。”
蕭夕禾笑嘻嘻地叮囑浴室什麼的都可以隨便用,接著便收拾幾樣東西準備離開。謝摘星一路將她送到門口,正準備關門時,蕭夕禾突然回頭:“謝哥。”
蕭夕禾無語:“我才沒那麼小氣……我就是想說,我家安全得很,沒有攝像頭,也不會有人堵門,你放輕鬆,什麼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覺吧。”
謝摘星微怔,等回過神時,她已經關上門離開了。
不大的房子瞬間靜了下來,謝摘星獨自在玄關站了許久,才折身去了浴室。
蕭夕禾還算貼心,趁剛才收拾換洗衣物的時候,把浴室裡的私人物品都藏了起來,隻留了洗發水和沐浴乳,還有簡單的護膚品,謝摘星不必處處小心,洗完澡便躺下了。
再次醒來時,已經是翌日九點多,他足足睡了十個小時。謝摘星不知道自己已經多久沒睡這麼好了,醒來之後看著淡粉色的天花板,竟然有種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覺。
可這感覺意外的不錯,像一掬溫水,泡得人渾身發軟。
他輕呼一口氣,突然聽到玄關傳來的輕微動靜。他猛地坐起來,肌肉瞬間繃緊,臉色也沉了下去,正當伸手去摸手機時,蕭夕禾的聲音突然傳來:“謝哥,睡醒了沒?”
幾乎是一瞬間,謝摘星重新倒回床上,突然又有些惡心。這種症狀已經持續一段時間了,他一直懶得管,這會兒也隻是緩了緩,便懶洋洋開口:“醒了。”
“那洗漱一下起來吃早餐吧。”蕭夕禾道。
謝摘星應了一聲,又躺了會兒才起床。
十分鐘後,兩人一同在小小的餐桌前坐下。
看著蕭夕禾一身職業裝,謝摘星眉頭微挑:“放假還穿成這樣?”
謝摘星頓了頓:“我現在放假,你不就跟著放假?”
“……想什麼呢謝哥,”蕭夕禾哭笑不得,“哪有那麼好的事,你是休假了,但我還是要回公司的,今天早上就去開會了,如果不是你在我這兒,我還得在公司待夠六個小時才能下班。”
“還有這規定?”謝摘星仿佛第一次聽說。
蕭夕禾聳聳肩,幫他拆海鮮粥的包裝盒:“對呀,要坐班的,剛才開會的時候部長還說呢,如果確定你下半年沒什麼行程了,就讓我暫時去跟另一個藝人。”
“你答應了?”謝摘星想到她要跟彆人,心情突然有些不爽,他將這種情緒歸結為藝人對自家助理的獨占欲。
蕭夕禾歎了聲氣:“我就是一小嘍囉,敢不答應嗎?”雖然她是特意為了體驗不同的生活,才來做一份從未做過的工作,可不代表她不喜歡放假。
嗯,不管嘗試什麼工作,工作裡她最喜歡的內容,都是帶薪休假。
聽出她的不情願,謝摘星心情好了點:“既然不願意,就回絕了。”
“……謝哥,我就是一個小嘍囉。”蕭夕禾再次重申。
謝摘星與她對視片刻,懂了:“我讓林樊去說。”
“謝謝謝哥!”蕭夕禾瞬間高興了。
謝摘星看著她彎彎的眉眼,唇角也微微翹了起來。
蕭夕禾雙手端著海鮮粥遞給他,他伸手去接,兩人的指尖不經意間碰上,又飛速地分開。明明隻是短暫的接觸,如蝴蝶的翅膀扇動不留痕跡,卻偏偏在兩人心底掀起一場颶風。
蕭夕禾微微一頓,一低頭對上謝摘星深沉的雙眼,突然覺得有些熱。
短暫的沉默之後,她艱難開口:“你、你要不要加點糖嗎?”
“……我的粥是鹹的。”謝摘星緩緩開口。
沉默地吃完早餐,蕭夕禾沉默地收拾桌子,謝摘星站在一旁盯著看,絲毫沒有動手幫忙的意思。
蕭夕禾三分鐘收拾完,這才重新看向他:“謝哥,你準備去哪?”
“去哪?”謝摘星重複她後麵兩個字。
蕭夕禾見他不明白,隻能儘可能明示:“不找地方住嗎?”
“這裡還行?”謝摘星巡視一圈,“雖然小了點。”
謝摘星看了她一眼,大概也覺得自己鳩占鵲巢占得太理直氣壯,想了想又道:“你去住酒店吧,我報銷。”
“林總對您可真好,”林樊又一次送過來一堆食材後,蕭夕禾真心感動,“那些說你們麵和心不合的營銷號都該過來看看。”
“……你一直在等?”儘管已經見到本人,蕭夕禾還是不敢置信。
他不愛出門,偶爾想出去走走,就等淩晨兩三點的時候出去溜達一圈,大部分時間一直窩在不大的房子裡消磨時間,需要什麼了就讓蕭夕禾帶回來。
淩晨四點的城市還在沉睡,除了路燈還亮著,就隻有幾家早餐鋪開著門,鋪子門前的小燈散發著昏黃的光,驅散了點點黑暗。
於是謝摘星就在蕭夕禾家裡住下了。
不僅全部散了,甚至希望他能多住一段時間。
蕭夕禾:“……”
“我出來時沒拿手機。”
謝摘星沒回複。
“嗯。”
披衣服的時候,蕭夕禾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涼得她一個激靈。
“難怪,還有這一層呢!”蕭夕禾驚訝。
“沒等到我,為什麼不回去啊?”蕭夕禾一臉呆滯。
“你說呢?”謝摘星的臉還是臭的。
蕭夕禾欲言又止。
謝摘星對上她的視線,表情緩和了些:“今晚有事嗎?”
蕭夕禾無言許久,將外套脫了下來。謝摘星似乎知道她要做什麼,嘴唇突然動了動,沒等開口阻止,她便已經踮起腳尖,將衣服披在了他身上。
蕭夕禾沒聽清:“你說什麼?”
蕭夕禾所在酒店,距離小區隻有三分鐘的路程,但她還是定了一點半的鬨鐘,避免自己遲到。
“你回去之後發唄。”
然而還是遲到了。
林樊起初聽說謝摘星在蕭夕禾家長住,心裡是有點不高興的,但見沒惹出什麼麻煩,那點不高興也就散了點,等再次見麵時發現謝摘星胖了些,精神也好了許多,所有的不高興就全部散了。
兩人簡單對話完,又一次同時陷入沉默,長長久久的對視中,心跳突然一起加快。
蕭夕禾看著家裡屬於他的東西越來越多,心裡多少有點不滿,可一看到手機上日益增長的餘額,又真心希望他能多住一段時間。
她猛地放慢腳步,磨蹭著朝他走去,謝摘星若有所覺,沉著臉回頭看向她:“你還知道來?”
謝摘星看著她的背影消失,房門被毫不猶豫地關上,喉間突然溢出一聲輕笑。
謝摘星冷笑,呼出的氣變成白煙:“不然呢?”
“萬一我剛回去,你就來了呢?”
蕭夕禾一路瘋狂地跑,能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呼吸與心跳,終於,她穿過馬路和樓房,來到了和謝摘星約定的小操場。
當她從夢中驚醒,才發現已經是早上四點,而她定了鬨鐘的手機,此刻孤零零躺在地上。
她在床上翻來覆去,許久之後還是忍不住起床朝小區跑去。
這還是屋裡,都這麼涼,也不知外麵得冷成什麼樣。
都這個時間了,應該是已經回去睡了吧。蕭夕禾猶豫地放下手機,卻再沒有了睡意。
“萬一我剛走,你就來了呢?”謝摘星麵無表情,“我雖然難搞,但也不會無故放員工鴿子。”
蕭夕禾:“好嘞!”
蕭夕禾:“你可以發消息告訴我一聲。”
意識到聊天陷入僵局,謝摘星也不說話了。
“對不起。”她歉疚開口。
“沒什麼,”謝摘星看她一眼,“林樊是我發小,我們認識二十幾年了,關係自然不錯。”
小區後方有個健身器材區,一向沒什麼人去,她稱那裡為小操場,謝摘星最近晚上出門透氣,都是去那裡。
蕭夕禾吸了一下鼻子,慢吞吞走到他麵前:“謝哥,冷嗎?”
“行,那我先回去睡覺。”蕭夕禾說完,就急匆匆走了。
蕭夕禾哀嚎一聲,急忙將手機撿起來,飛速點開謝摘星的聊天框發消息:謝哥不好意思,我睡過頭了,你已經回去了吧?
“再加三倍加班費。”謝摘星補充。
因為平時沒什麼人來,小操場上的路燈十一點之後就熄了,四周黑黢黢的,蕭夕禾還是一眼就看到了謝摘星的身影。
衣服上,還帶著她奔跑時形成的熱烈體溫,輕易驅散了謝摘星身上的一部分寒冷,也軟化了謝摘星的表情:“算了,懶得跟你計較。”
“公司都是我家的,他敢不好?”謝摘星嗤道。
深秋的早晨天亮得很晚,明明已經四點多了,外麵卻還是一片漆黑,蕭夕禾沒有開空調,手指伸出被窩,能清楚地感覺到絲絲涼意。
“要出去走走?”蕭夕禾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麼,“那我趕緊回酒店補覺,等晚上來找你,還是兩點小操場?”
大概是狗仔和私生都沒想到,他會住在距離自己家一條路之隔的中檔小區裡,所以這段時間一個騷擾者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