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情況,玄天教不為奪地,也不為搶寶物,隻要能惡心到大周,傳播自己的存在就達到了目的。
在民眾心中留下恐懼的種子,知曉有玄天教的存在,這就是目的。
未必要信仰,恐懼,也是邪神的養分。
“從景新年開始,改變策略,到處擄掠人,這是新一輪的謀劃。”趙興對比著情報和前世記憶。
同時也思索著,在提醒陳時節的同時,把握好這個度。
不能讓自己顯得很異常。
陳時節去了一個多時辰才回來。
返回後堂的時候,他情緒似乎也有些低落,顯然桂娘是他真正在意的人。
趙興無意探知陳時節的私事,因為他覺得情情愛愛真的很麻煩,老陳這麼硬的男人,都被女人影響了,自己以後還是隻走腎不走心的好啊。
“看得怎麼樣了?”陳時節問道。
“還行。”趙興放下手裡的文書。
“那就開始吧。”
趙興來到圖解沙盤前,將南陽郡的地圖替換上去。
“嗡~”
沙盤輕輕的顫抖,十來米長,四米寬的沙盤開始變換。
上麵生出了新的山川河嶽,不一會,甚至連各地的天氣都生成了出來。
趙興在沙盤上找到穀縣的位置,隨後元氣注入進去。
穀縣頓時放大,占據了整個沙盤。
“假設我是玄天教的人,藏在了穀縣除穀城的任何一個地方,現在想要抓走你這個穀城正九品司農,首先要考慮的,就是時機。”
趙興的開場白讓陳時節微微一楞,因為他說的是讓趙興站在他的位置去考慮,沒想到對方直接站在了玄天教的角度來想。
“什麼樣的時機?”陳時節問道。
“陽月、陽日、陽時最佳”趙興道。
陳時節眉頭一皺:“為了避開神廟的監測?”
“嗯。”趙興在穀城的神廟方位點了點,“正月、三月、五月、七月、九月、十一月,這六個月份是陽月,我看了一下情報,玄天教但凡出動陰魂分身的行動,必是這幾個月份。”
“並且還是陽月陽日。”
“這些特殊的時間段,神廟的陰神的監察能力會削弱。”
“雖然玄天教藏著的陰魂力量也同樣會減弱,但同樣衰減的情況,在這樣的時間段行動,是有利的。”
陳時節點頭,確實是這個道理。
大家都有優勢的時候,對玄天教來說,等於沒有,因為它們的陰魂反正打不過大周神廟中的。
可如果大家都有劣勢,對玄天教來說,那就是優勢了,因為神廟中的陰神監察力度會削弱。
能獲得一段神不知鬼不覺的空檔時間。
當然最終肯定還是被發現,打不過也還是打不過,隻是在這個‘行動-被發現’的時間大幅度延長。
而這段時間就是玄天教行動的時間。
趙興道,“如果我打算出手抓你,那肯定會等到十一月。”
“為什麼,九月不是還有幾天嗎?”
“來不及。”趙興搖頭道,“我是要抓你走,不是要殺了你。”
“剩下的這幾天,不夠我把你帶出大周地界的。”
“南陽郡離大周邊界線差十萬八千裡,玄天教非我大周子民,要帶人出去也得低調,不能動用法力,所以需要一定的時間。”
“確實。”陳時節點頭,“我如果想做局,那也該在十一月,最好是月初,你繼續說。”
“確定了時間,還得看具體的情況。”趙興指了指地圖道,“你要是一直待在縣城裡,在神廟強庇佑的情況下,我也是沒機會的,玄天教不可能從城裡把你帶走。”
要強攻一個縣城的神廟,那是不可能做到的,至少這個時期的大周不行。
“那我要怎麼樣才能給你機會抓我呢?”陳時節問道。
“十一月你必定會出城的機會,至少有兩次。”趙興道,“一是立冬、二是小雪。”
“立冬考核,你作為司農主官,必須會到場,而小雪節氣雖然沒考核,但你也會下鄉鎮巡視,查看穀縣各地的節氣是否正常。”
“不錯。”陳時節點頭,“小雪節氣,很有可能釀成雪災,我必須要確保它正常。在這兩個時間點出動,很合理。”
“考慮完時機,我還得考慮人手問題。”趙興道,“穀城是上等縣,其縣衙各部,司寇衛、武班房、巡檢司。以及駐紮東湖旁的東湖軍,都要考慮進去。”
“你是正九品,我要抓你,少說也得準備七個八品。”
陳時節搖頭道:“你是不是搞錯了,我讓你把我當正七品算,玄天教可不知道我的實力。”
趙興平靜道:“就算我不知道,我也必須要準備這麼多。而且你是軍司農這點也不難打聽。”
“能悄無聲息的把你抓走,固然是好。”
“若是出現意外,這裡麵的幾個人是要留下來斷後,分散注意力的。”
“抓住你之後,迅速施展移形易容,封魂鎖元,把你我都變為普通人。”
“接下來就靠普通的信眾接應,倚靠車馬水船,出大周的地界。”
趙興將穀城地圖縮小,放大至南陽郡全盤。
手指在地圖上輕點:“南陽郡水路眾多,隻要能上了滄瀾江的船,順流而下,不出一日,就能抵達千裡之外的邊疆城鎮,再從大山中一翻,可以動用法術,那就是天高任鳥飛。”
陳時節笑著問道:“太理想了,先說說你覺得最佳的設伏地點會是穀城的哪裡吧。”
趙興又將穀城地圖放大,隨後在幾個地方輕點:“穀城是上縣,也是南陽郡的產糧大縣,而穀城產糧的集中區域,又在上穀鎮、老糧倉鎮、八水灣、三婆衝、坪塘鎮這些地方。”
“你要看,肯定要去這幾個地方吧?”
陳時節看了看,點頭承認:“不錯,保證民眾收成,是司農的要務,這八個地方既是產糧重鎮,我可能會去,不,是一定會去!”
趙興道:“到這裡就是八選一了,因為哪個地方發起行動都有可能,位置也大差不差。”
陳時節笑著點頭:“不錯,你分析得都很有道理。”
趙興看他這樣子就知道這些東西陳時節都想到了,甚至更全麵。
隻不過為了老陳的安危,他還是多說了幾句:“玄天教用來行動的人向來是不計生死,也不談性價比因為他們派出行動的死士,都是即將達到壽命大限的。”
“所以我說準備七個八品,都還算是少了,甚至有可能更多。”
陳時節偏頭問道:“你全程沒提到其餘部門的官員、吏員,隻算了抓我的力量。真要行動起來,分來對付我的肯定會少一些,玄天教也不可能有這麼充足的人手。”
趙興看陳時節這模樣就知道他是犯了經驗主義的錯誤。
因為先前玄天教擄掠,不止抓司農,其餘職業也一起抓,而且小吏、官員都有。
但趙興卻是從結果倒推,知道玄天教的主要目標就是司農職業,因為他們是抓司農回去洗腦培養,爾後在大周境內製造天災的。
“假設我是玄天教頭領,我覺得隻抓住你就夠了呢。”趙興看似抬杠的說了一句,“陳大人軍司農出身,你麵子夠大,連從六品的官員都來給你撐場麵,抓你一個,不頂得上抓其餘職業的官員小吏十個百個?”
“造成的轟動效果,豈不是更大?”
“又或者,司農才是他們的主要目標,其餘人隻是順帶的,可有可無呢?”
陳時節臉色變得凝重起來,前麵的分析都在他意料當中。
可現在趙興看似無心的一句話,卻提醒了他,假設真有這種可能發生,那他是不是還低估了玄天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