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布局(上)

民國26年2月14。

農曆大年初四。

周日。

上海火車站。

張安平攜曾墨怡從火車站出來。

往日時期,火車站向來人山人海,但此時的上海火車站卻難得的清淨。

偶爾有旅人匆匆奔進車站,迫不及待的就往候車室狂奔。

曾墨怡挽著張安平的手臂,目光從近乎無人的火車站掃過,道:

「咱們先回家?」

對她來說,家就是那個被張貫夫買下的小屋——對張貫夫夫婦來說,那是曾經在上海奮鬥時期的記憶,可對曾墨怡來說,那是港灣。

屬於她和張安平的世界。

張安平搖頭:「我先送你去倉庫。我要去賈西義路辦點事。」

賈西義路,位於法租界。

那裡有特彆組名下的一處房產,此時住在那的人,叫曲元木。

曾墨怡知道張安平終於要安排曲元木了。

她乖巧的點頭。

兩人離開火車站後,正欲搭車,卻看到一個小女孩捧著玫瑰的小女孩正在兜售她懷裡的玫瑰,看到張安平和曾墨怡後,小女孩小跑著過來:

「叔叔,給漂亮姐姐買朵花吧。」

曾墨怡對張安平搖頭,但張安平卻微笑著掏出一遝錢,塞到小女孩手裡:

「那我都買了!」

小女孩激動的說:「謝謝叔叔。」

接過花,張安平笑著將這一大捧玫瑰送給曾墨怡,曾墨怡接過後,明明笑得很開心,嘴裡卻嘟囔:

「浪費。」

張安平笑而不語,兩人行走幾步後,剛剛大手大腳的張某人卻後悔的駐步。

「怎麽了?」

「小家夥喊我叔叔?喊你姐姐?」

曾墨怡聞言忍不住暢笑起來,張安平則回頭,朝已經快要看不見後背的小女孩大喊:

「小屁孩!我是哥哥!我是年輕又帥氣的哥哥!」

「行了,行了,你丟人不!」曾墨怡趕緊阻止張安平,拉著張安平「跑路」。

……

私鹽倉庫。

於秀凝丶陳明還有許忠義正開開心心的涮著火鍋。

趁著陳明被於秀凝指派去拿酒,許忠義笑眯眯的道:

「姐,啥時候和咱老陳辦婚事?」

於秀凝瞪了許忠義一眼:「胡說什麽?」

「胡說?我胡說?」許忠義壞笑起來:「昨晚……」

「閉嘴!」從不紅臉的於秀凝難得羞紅了臉,趕緊嗬斥許忠義。

許忠義捂嘴一個勁偷笑,氣的於秀凝怒道:

「找打是不是?」

說著就要掐人,嚇得許忠義後退三舍:「伱還是掐老陳去吧!我隻能讓顧雨菲掐!」

「滾犢子!」

於秀凝惱羞成怒。

陳明揣著兩瓶紅酒回來,看到於秀凝和許忠義像是在「打情罵俏」,泛著酸水道:「弟啊,你得注意分寸。」

「有道是朋友妻不可欺,你……」

陳明正打算給許忠義透個底,一個幽幽的聲音卻倒搗亂般的響起:

「是朋友妻不客氣。」

陳明大怒,許忠義有自己媳婦護著,老子不敢惹,除他之外,哪個王八蛋敢這麽戲弄我?

「不客氣你大……」

他立刻破口大罵,結果最後的幾個字卻被卡在了嗓子眼裡。

然後變成哆哆嗦嗦:

「老老老丶師。」

來人自然就是和曾墨怡一道回來的張安平,他不客氣的坐在火鍋旁邊,笑吟吟道:

「是不是想問候我大爺?」

他其實是故意開玩笑的,但他好像在學生中的威嚴高的過分,這樣的玩笑陳明扛不住。

陳明又一陣哆嗦,一旁的於秀凝見狀趕緊開啟護夫模式:

「老師,您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師母,您坐這裡。」

看了眼春風滿麵的於秀凝,張安平笑眯眯道:「我怕我來晚了,都得當師爺爺。」

麵對老師的調侃,於秀凝再度紅臉,然後狠狠瞪了一眼陳明,小聲道:

「老師,您彆亂說。」

張安平笑道:「過幾天去把手續辦了。咱們現在條件有限,大操大辦是不可能,但該有的都得有——陳明,我就做女方長輩了,你小子要是態度不端正,小心我打斷你的狗腿!」

陳明聞言大喜——當然不是因為會被打斷狗腿,而是老師他同意了!

於秀凝也是一臉喜色,她一直擔心張安平不同意呢。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的打算給張安平下跪,默認這尊長輩,張安平擺擺手:

「行了,行了,彆來這套,過段時間咱們辦事時候,你倆給我跪著敬碗茶就行了。」

於秀凝誠懇道:「老師,一日為師終身為父,X後(我就不寫這個字,免得此樓集體開車)學生一定視您如父。」

也就張安平現在頂著一張滄桑的臉,否則說這話的於秀凝估計能羞死。

張安平笑著擺擺手。

因為有他這個不速之客,這頓火鍋吃的略有拘束,尤其是許忠義,一個勁的躲躲閃閃,生怕被張安平揪出來。

但這鴕鳥心態沒什麽卵用,張安平吃完後,筷子一放就望向了許忠義。

許忠義小心翼翼的道:

「老師,您再吃點……」

「我想吃人——許忠義,你辦事能不能靠譜點?我要是沒記錯的話,抓曲元木的任務我布置了兩個月了吧?」

張安平瞪著眼睛:

「人呢?」

許忠義哭喪著臉:「老師,他可能離開上海了!」

「放屁!」

「我收到線報,除夕夜曲元木就在霞飛路的孤兒院出現過!」

「你要是在那布置人手,曲元木能走掉嗎?」

許忠義一副懊悔狀,隨後小聲說:「老師,鹽關現在被我經營成鐵板一塊了,曲元木已經無關緊要了,留他一條狗命吧。」

其實許忠義一直在「陽奉陰違」,根本沒怎麽找過曲元木。

他雖然從曲元木手裡奪過了鹽關,但始終覺得曲元木這人還行,沒必要揪出來乾掉。

老師連劉鳳奇都沒殺,怎麽就對曲元木耿耿於懷?

「你個混球!我什麽時候說要殺他?我要你把他揪出來培養成咱們自己的人,撂在鹽關替咱們乾活!」

張安平惱火道:「你還真想一心守鹽關到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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