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暗戰之戰鼓擂(中)
(八千六,算兩章吧?硬了吧!)
栗山英樹的事,對日本人來說,是恥辱。
儘管在特丶情兩個體係中鬨得沸沸揚揚,但消息並沒有外泄。
所以,槍決栗山英樹這件事,日本人也做的低調——也僅僅是在特務委員會內將消息散布了出去。
話說如果不是因為川島芳子要拿栗山英樹「廢物」再利用,像這種撅起屁股讓人看的事,日本人還不樂意呢。
下午五點。
上海特高課總部。
四輛轎車和兩輛卡車駛來,停在了門口。
張安平從第二輛車上下來,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後,向從第三輛車上下來後趕緊過來的梁仲春抱怨說:
「南田課長也真是無聊,不就槍斃一個內奸嗎?怎麽非得讓我們過來圍觀?」
梁仲春小聲道:「主任,您彆亂說話啊!」
「什麽亂說話,不就是殺猴儆雞嘛!想做事的,不用嚇就得做事,想做反骨仔的,再怎麽嚇也沒用!誒誒,不說了,不說了。你去問問什麽時候走——算了,我去問問,你腿腳不方便。」
雖然張安平說的是嫌棄的話,但梁仲春卻還是感激不已,主任雖然嘴上嫌棄,但真的是體諒自己啊!
張安平剛打算進特高課溜達一圈,看到從第一輛車內下來的新任機要處處長劉瑾後,便止住了腳步,勾勾手示意劉瑾過來。
劉瑾瞥了眼張安平,不情不願的過來,張口就說:「張副主任,有事?」
張主任頓時不樂意了。
老子雖然是副主任,但還沒有眼瞎的敢叫我張副主任!你丫倒是上杆子找虐啊!
他撇下劉瑾乾脆扭頭就走,哼哧哼哧的回到車邊,咬牙道:「這個劉瑾太目中無人了!叫我張副主任?他以為他是誰?」
梁仲春一愣,沒想到新上任的機要處處長居然是這樣的愣頭青,頓時道:「主任,要不我去收拾收拾他?」
張安平鬱悶道:「收拾個屁啊!日本人剛塞過來就被咱們整,伱讓日本人咋想?通知到下去,暫停機要處所有人的分紅!讓機要處的人先和他掰扯,過段時間再收拾他!」
「主任高明!」
「馬德,老子不想摻和這些事,還真以為老子是尊佛像啊!」張安平憤憤道:「汪曼春都被我收拾老實了,他算什麽東西——咦,怎麽沒看到汪處長?她人呢?」
梁仲春自然要給汪曼春上點眼藥:「她沒來。」
事實是張安平轉達特高課命令的前,汪曼春就帶人離開了特務委員會。
但上眼藥嘛,就得掐頭去尾或者顛倒黑白。
張安平嘟囔:「這娘們不經誇。」
正說著呢,大門前的路障被挪開,幾輛汽車和卡車駛了出來,領頭的一輛汽車停在了旁邊,南田洋子搖下車窗,招呼張安平過來。
「張主任,人到齊了嗎?」
「汪處長要去查抵抗份子的情報沒來外,其他人全到了。」
「跟上車隊走吧。」
張安平應是,剛要轉頭離開,南田道:
「你上我車,我有事和你說。」
「是。」
張安平鑽進南田的車裡。
他看似平靜,心裡卻嘀咕事有反常必有妖。
待張安平坐定,南田便似笑非笑的說道:「張主任,你現在挺清閒啊!」
「清閒?南田課長,您可彆正話反說啊!有話您直說!」
「你是特務委員會的負責人,陳主任一來,我有說過讓陳主任取代你嗎?可你怎麽做的?現在陳主任暫時聽命芳子小姐,你也不處理特務委員會日常事務?你是有怨言嗎?」
張安平驚了,急忙擺手叫屈:「南田課長,我早說過啊,這位置我是暫代,有能人來了我就退位讓賢!陳主任是老特工,由他接手正好合適!我對這一行一竅不通,這時候正該是退位讓賢的時候!」
「陳主任是你的副手,分管特務委員會偵緝事宜,你是特務委員會的掌權人,不管陳主任分管什麽,都得在你的領導下進行,你明白嗎?帝國最信任的是你,你才是特務委員會的掌舵人!明白嗎?」
張安平一愣,自己的人設是乾啥啥不行,搞錢第一名,怎麽反而深得鬼子信任?
靠,在特務處拚了老命,刷了兩次忠誠度丶做了多少大事,到現在還是個中校!在鬼子這邊當漢奸,屁事沒做成,反而深得信任?
難怪說能做事的不如會做人的……
「我明白了。」
張安平一副我明白的樣子,心裡卻依然不解,南田洋子這娘們,怎麽突然覺得我值得信任了?
其實,南田洋子是最近才發現了張安平的好!
陳默群是她親手「招降」的,但跟了川島芳子這幾天,居然斷了跟自己的聯係——雖然見麵後還是畢恭畢敬,但那種生疏感南田洋子作為女人,還是能輕易感覺到。
自己物色的另一個副主任明樓,雖然沒上任,但根據南田最近調查到的信息,確定這人也不是那種自己說什麽就是什麽的主兒。
有這兩人襯托,南田洋子才明白了張安平這種忠心耿耿的下屬的好——本有心將陳默群扶正,但這麽一對比,得,還是讓張安平繼續掌權。
此人雖然在專業方麵很差,但確確實實是但有命令,無不聽從!
且還能搞錢。
這種人,不能舍棄!
所以她才特意讓張安平和自己同車,向外界傳達一個訊息:
張安平依然是我看重的特務委員會當家人!
陰差陽錯下,張安平距離甩掉特務委員會這個包袱,越來越遠了……
……
就在張安平和南田洋子同車的時候,秀永路和華陽路的路口,兆豐公園東,鄭耀先正舉著望遠鏡,仔細觀察著北邊。
對了,此時的他應該叫「張世豪」。
他看了眼身邊的組長助理徐天,問道:
「你覺得暗中的那位,能想到咱們會乾劫人的事嗎?」
暗中的那位,自然便是川島芳子。
「通常來說,情報工作是以情報獲取為第一原則!」徐天不緊不慢道:
「我們比較特殊,乾過幾次大動作,但目的性很強,都是為了震懾漢奸。」
「而半途劫人,這種事對於情報係統而言,是一項投入和收獲嚴重不成比例的行為,隻要是腦子沒病,就不會做這種事。」
鄭耀先接茬道:
「所以說……你家組長腦子有病?」
徐天不吭氣,但表情卻仿佛在說:
樓上說的對!
陳默群聽到劫人當時也說過:張世豪你瘋了!
徐天能有此想法,其實也是正常的——情報工作的本質是獲取情報啊,可他家組長乾的都是什麽活計?
血洗特務委員會丶血洗偽政府!
這種事雖然聽起來振奮,但一個失誤,就能葬送大好局麵!
特彆組因為事先準備了一年,因為一個不慎而損失慘重,劃算嗎?
鄭耀先一副我猜你就是這樣的表情,隨後淡淡的說道:
「他這麽做,有沒有可能是為了激怒對手?對對弈的兩人來說,沒有什麽比這種打臉的行為更讓人憤怒的!而憤怒,往往會讓人失去理智——儘管憤怒者不認為自己會失去理智。」
徐天聞言受教。
「你是個聰明人,目光放高點——彆看我,這是你那個組長讓我轉告你的!」
徐天無言,這還真是組長的風格啊,無論什麽時候,都想教育一番。
看徐天一副領會之色,鄭耀先忍不住心裡泛酸。
這小子,臥底乾的出色不說,眼光還賊準!
培訓班搞起來,拔尖的一幫學生都被他卷跑了,就連最不起眼丶最差勁的許忠義,現在都在日本人那邊混了偌大的名頭!
特彆組體係內,不是關王廟或者青浦培訓班出身的,也就顧慎言和徐天。
可這兩人簡直優秀的逆天!
顧慎言的人情世故,徐天的精於算計……
他好眼饞,好想要這樣的幫手啊!!
正羨慕呢,一個車隊出現在了道路的儘頭。
鄭耀先立刻中止泛酸,下令:
「傳令下去,三分鐘內如果不能解決戰鬥,立刻撤離!」
車隊越來越近,鄭耀先仔細觀察,發現了一輛需要重點照顧的卡車。
【那應該是陳默群的車吧!】
按照之前的說法,需要照顧的車會留下記號,那輛卡車駕駛室的車頂有白色粉筆畫出的線條,必然是需要照顧的。
鄭耀先此時還不知道張安平也在車隊中——其實張安平接收到南田洋子的召喚後,完全有時間通知鄭耀先,讓他伏擊時候不要誤傷到自己。
但張安平卻沒有這麽做。
再來句繞口令:
他為了安全必須要用不安全的行為來保證安全!
車隊進入了伏擊圈。
鄭耀先拿出手槍,朝著車隊射出了子彈,發出了行動的信號。
槍聲立時大作。
槍聲中,四枚火箭彈拖著尾巴飛出,直撲四輛卡車。
幾十米的距離下,火箭彈的準頭可以說是百發百中,四輛卡車被同時擊中。
卡車的車鬥在爆炸中被炸裂,有眼疾手快的在爆炸簽跳車,反應慢的就在爆炸中等死。
一輛被擊中車鬥的卡車停下,陳默群打開車門後翻滾而出,一邊在心裡大罵著張世豪的照顧,一邊快速隱蔽起來。
這特麽叫照顧?
乾特麽的照顧!
陳默群又氣又怒,張世豪的照顧他算是明白了!
陳默群恨死了張安平,但他卻不知道,他所憤恨的對象,這時候快要「尿褲子」了。
在被襲擊的第一時間,南田司機就猛踩刹車的同時左打方向,意欲掉頭撤離,但轉過頭的瞬間,司機就心涼了。
因為後麵已經出現了多名手持機關槍的武裝分子。
保鏢有意讓南田躲在車裡,但南田卻冷靜道:
「躲在車裡會成為火箭彈攻擊的目標!下車!」
保鏢和司機聞言趕緊下車,南田在下車的時候,張安平抱著頭躲在座位上跟個鵪鶉一樣瑟瑟發抖,南田本不欲理會,但想到張安平對自己向來忠心,還是一把抓住了張安平的衣服,將其從車裡揪了出來。
張安平被嚇得放聲尖叫,簡直像極了麵對幾十個壯漢的瘦弱女子,南田見狀大怒,乾脆一腳將張安平踹開。
被踹倒在地的張安平做出了一個驚人的舉動,居然鑽進了汽車下麵——通常來說這是找死,因為藏在車底,點背時候躲都躲不開。
南田也絕了搭救的心思,將一名保鏢簇擁在中間,她佯作保鏢掩護撤離。
鄭耀先一直觀察著戰場,趴在車底的靚仔早就吸引了他的注意,當他用望遠鏡看清了那張臉後,瞬間倒吸冷氣。
臥槽,張安平?
再一確認,果然是這廝。
鄭耀先被嚇到了,這家夥要是被流彈擊中,那可就完犢子了!
他想馬上下令撤退。
可這時候他卻發現張安平的手指正在左前輪下不斷動彈,他仔細觀察才翻譯出這是摩斯碼:
彆管我!繼續!
鄭耀先服了。
不愧是幾次三番作死往自己身上潑臟水的主啊,不愧是敢拿自己的身子擋槍子的主啊,什麽時候都不忘給自己身上披「金身」。
雖然他擔心戰友的安危,但卻理解張安平的心思,隻能強忍著下令撤離的衝動。
這支車隊的火力其實不弱。
三輛卡車裝載了三十多名日本士兵,八輛轎車裡更是有超過二十名特高課和特務委員會的中高層和保鏢丶司機。
可襲擊開始的火箭彈就報銷了將近二十名日本兵,身下的日本兵雖然形成了防禦陣線,但近距離下,三八大蓋終究是沒法和自動火力匹敵的。
最關鍵的是襲擊的身份!
參與伏擊的並不是上海區體係內的行動隊,而是彆動隊的骨乾。
這些人擁有比行動隊成員更高的軍事素養。
隻不過行動隊的成員更精通於暗殺丶情報搜集丶跟蹤等等。
在火箭彈和機關槍火力的招呼下,殘餘日本兵組成的防線不到幾十秒就垮了,眼看著伏擊者正在逼近,南田洋子在這危險關頭,做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決斷:
「立刻喊話,用中國話喊:立刻擊斃栗山英樹!」
這個決定一般人還真做不來。
但南田卻在危機關頭做出了這般的決斷。
隨著南田洋子保鏢和司機的喊叫,將栗山英樹撇在轎車內的特高課成員,紛紛向一輛汽車射擊。
車內。
傷痕累累的栗山英樹在初聽到槍聲後,突然感動的熱淚盈眶。
張世豪,你可真是個天大的好人啊!
我栗山英樹,這輩子都要給你效勞!
但沒多久,他就聽到了讓他絕望的喊聲:
「立刻擊斃栗山英樹!」
南田洋子,臥槽尼……
栗山英樹憤怒的在心中大罵,但緊接著疼痛傳來,看著腹部的血洞,被束縛的不得動彈的栗山英樹呆滯了。
緊接著,一個又一個的血洞出現在了身體上。
直到他的意識徹底的消散。
在栗山英樹的意識消散前,一個念頭在他腦海中浮現:
如果……我沒來過中國……
這個念頭,栗山英樹不是第一個生出來的,可以很肯定的說:
在未來,一定會有更多的日本人,生出這樣的念頭。
日本人生怕栗山英樹不死,朝著那輛轎車補了至少幾十顆子彈,特務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