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統局本部。

戴春風的辦公室。

老戴打量著自己的外甥,好奇道:「給你擺了這麽大的陣仗,我怎麽感覺你有點不喜歡?」

張安平笑嘻嘻道:「在古代,這個叫『僭越』,可是要砍腦袋的。」

「還給我顯擺上了?」老戴嫌棄一句後再度追問:「說真話!」

張安平坦言道:「從碼頭過來,一路上看到了太多的瘡痍和掛白的人家,心情不好。」

老戴沒好氣道:「你這是怪我了?」

「不敢。」

老戴聞言:「嗯?你還真怪上我了?」

看著說不敢卻盯著自己的外甥,老戴想抽人——這小子越來越沒大沒小了。

「你以為我不想查啊?跟地裡的韭菜一樣,割了一茬又一茬,殺之不絕!因為這事,我沒少被校長責怪。」

「正好你來了,以後重慶這邊的反諜工作你接手。」

張安平點頭:「好。」

「嗯?」老戴古怪的看著張安平:「把你從『你的一畝三分地』調來重慶這邊,你這反應不對啊!」

戴春風覺得自己這外甥被自己慣的不像話了,現在確定從一方諸侯調到總部,上麵到處都是「爺爺」,這小子應該不樂意,怎麽答應的這麽痛快?

難不成事有反常必有妖?

「那我這麽說您看成不——」張安平清了清嗓子,擺出一副忿怒之勢:

「憑什麽調我來重慶?我上海王當的好好的,憑什麽調我過來?」

「你小子,」老戴哭笑不得:「借著演戲說真話啊!」

「還上海王?你好意思說出口!」

張安平嘿笑道:「逗您樂一樂罷了,我其實想清楚了,上海那邊現在我自由發揮的餘地不多,情報體係按部就班就夠了,我呆著其實也做不了什麽。」

老戴無語,一般人被調離自己經營的老巢,除非是升官了,否則都緩不過氣來。

這小子倒是通達。

他意味深長道:「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能悟透這個道理,你小子就算是出師了,也不用我給你再擦屁股了。」

張安平故意轉頭做看屁股狀,惹得老戴惱羞成怒,罵道:「就不能給你點顏色,一丁點顏色就想開染坊!」

張安平嘿笑幾聲後恢複鄭重之色,用彙報的口吻道:「局座,上饒那邊工作我給您彙報下?」

老戴早就習慣了張安平一會耍寶一會又鄭重其事的樣子,便道:

「說吧。」

「上饒集中營,我一共策反了兩批共黨分子,第一批是以新四軍俘虜中的共黨分子,這一批釘子,我覺得大多數的用途是『養釘子』和背鍋。」

「養釘子?背鍋?這個想法不錯。那第二批呢?」

「第二批主要在隨軍家屬丶地下黨乾部中,這些人的策反也是最麻煩花費時間最多的,這是我整理的名單丶信息和喚醒方式,這一份留在局本部做備份吧,您收好。」

老戴拿起張安平遞來的檔案袋,感受著裡麵的厚度,不由道:「你小子這一次做得好啊!一次的成果,估計都趕得上過去多年咱們的努力了。」

張安平卻搖頭:

「這些人不能輕易啟用,我覺得至少要養三年以上才成。另外,日後交換回去,這些人是審查的重中之重,我擔心經過共黨審查後,這些人可能要折損三四成。」

「很正常,即便折損個三四成,也比咱們塞進去的釘子存活率要高。」老戴倒是不以為意。

之前就說過,軍統派往延安的釘子,想要「活」下來,很不容易。

混進去不難,真的不難,延安那邊是敞開了歡迎,可延安那邊的日子,卻不是軍統派出的釘子能受的了的。

不管是張安平派出去的釘子還是老戴這邊派出去的釘子,在延安呆的時間一長就想方設法的找藉口回來,要麽就是暴露被抓然後交換,最無語的還是另一種人,延安呆的時間一長,苦吃習慣以後,居然選擇了另一條路——向延安方麵坦白身份。

也就是軍統這邊俗稱的「被洗腦」。

重慶這邊派了無數的釘子,三年下來,十個裡麵一個都紮不住根。

要說成功的案例,也有。

有個情報組幾乎全員無損的成功潛伏了下來,甚至該小組的成員表示他們一定會長久紮根。

結果,沒多久就暴露了。

因為他們的電台……

電台是耗電的,在延安使用電台,其結果你品,你細品。

但即便這樣,軍統對延安的滲透是源源不斷。

所以,老戴對張安平口中的「三四成」損耗毫不在意,對張安平說的「養」三年也不在意——外甥在特工使用這方麵更精通,從他對日本人的情報戰就能看出來,所以張安平說的話,他很自然的認可了。

「局座,還有一件事——」

張安平繼續彙報導:「通過銅陵站向盧耀輝發來的協查請求,我在集中營中找出了一名共黨極為重視的炸藥專家。」

「哦?還有此事?那得重獎銅陵站了!」老戴很是欣喜。

張安平卻搖頭:「不能用這個由頭獎,以後找個其他由頭重獎吧——這名專家叫……」即便沒有人,他也壓低了自己的聲音,小聲道出了名字:

「周鑠凱。」

「他對共黨在炸藥方麵的研究有很大貢獻,且深受那邊的重視,我秘密策反了此人,以少將軍銜籠絡了他,他也願意為我們效力。」

「我給他的代號是『影子』,我覺得他一個人比我策反的所有人都重要,便決意給他披兩重保險,我以『霍存誌』做假影子,以這次策反的所有地下黨作為假影子的保險。」

老戴的眼前一亮。

張安平給人許少將軍銜自然不合理,但這個少將隻不過是空頭支票而已,無關緊要。

此人身份既然是那邊重視的專家,日後必然能收集到極重要的情報。

「做的好!」

老戴難得的當著張安平的麵誇獎,更是起身踱步道:「此人若是能成功潛伏下去,必然是我局唯二能在那邊有可能接觸到高等級情報的特工,安平啊,這件事你做的太成功了!一個深入虎穴的特工,可比幾十個碌碌無為的特工強太多太多了!」

張安平也露出了笑意,但此時的心裡卻緊緊記下了一句話,準確說是兩個字:

唯二!

原時空中,老戴的殺手鐧影子韓冰,在這個時空因為自己的緣故才冒頭就被發現了,按理說老戴應該沒有了殺手鐧,但他卻說周鑠凱是唯二的高級彆特工,那意味著必然還有另一個和其相當的釘子。

「你小子送的這份禮物太出人意料了。」老戴還在笑,隨後跟張安平說了一堆對延安滲透之類的相關話題,並將洗布塘那個特種政治人員培訓班的成員悉數的交給了張安平,讓張安平看著安排他們進行滲透。

舅甥兩人說了足足一個多小時後,老戴才反應過來:

「被你小子勾起了話頭,我都忘了你舟車勞頓了一路——趕緊回家去,要不然你媽下次見到我又能劈裡啪啦的說一堆!你這個媽啊,我拿她是真沒辦法,回頭你給她好好說道說道,都當奶奶的人了,性子收著點!」

老戴一頓吐槽後打發張-->>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