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委席上,有幾人無奈一笑,這些年輕人呀,讓人無話可說。隻是,誰都年輕過,這樣也沒有違反規則,他們也懶得出聲。
台上台下,場內場外,無數人隻等離場,在煙花謝幕之後。
然,煙花並沒有謝幕。
花團錦簇,千嬌百媚。花朵下又有新的花朵生出、盛開,一朵變成一團,一團變成一片,一片變成一帶,彩色的光帶。賽場上空,目力所及處,明暗深淺的彩色猶如在水麵上蕩漾,越來越寬闊,和厚重。
似乎烈火城天上的雲都被這煙火吸來,染上顏色,親如一家。一時分不清哪些是光哪些是雲,雲便是光,光便是雲。雲潮跌宕,光影變幻,霞光在天,如朝如暮,朝朝暮暮...
朝朝暮暮。
扈輕心頭一個顫抖,唰的去看秦大小姐。她仍在仰著臉,癡癡的望。
再看旁邊,李公子和李向樓也如此動作,望著天空出神。
再看周圍,人群皆麵朝上,仰著頭顱,露出脖頸。
不知為什麼,此時此刻,扈輕突然綻放靈感的火花:一鐮揮去,收割多少麥穗哇——
鐮。
手心發熱,發潮,心跳的頻率在手心裡鼓脹。
丹田,白吻把自己彎成一把鐮。
雷龍看了眼,腦袋晃過去,一撞,鐮癟。
好吧,它不合適。嘗試失敗的白吻把自己盤了起來,還是盤著最舒服。
雷龍舒展自己優美的身軀,它不想做鐮,老那樣繃一邊擠一邊,骨頭會長歪的。
扈輕記下這個靈感,去看八升。
八升也在看天。
仿佛除了自己,彆人都在認真觀賞美景,顯得自己多麼的不主流。
不主流的扈輕默默溜下去,彎腿,蹲。座位和桌子之間的空間不大不小,她蹲著也能抬頭看天。蹲下去,正好周圍的人、桌椅,把她遮住,誰往這看都不會發現這裡還有個人。
天上奇峰疊嶂浪頭滔天,瑰麗多姿變幻萬千,前一秒還為一抹紅而讚歎,下一秒那紅躍出海麵高高飛旋而後轟然鯨落,砸出的萬千碎片引出飛鳥如魚,鋪天蓋地。平地驟然狂風,滄海變成桑田,拔地而起的陡峰峭壁忽而倒懸如瀑。大塊的冰川撞來,驚起彩蝶無數,而落葉覆蓋大地一片空茫。
雲暮黯淡,黯然失色,一切的色彩與光影收斂,煙與霧彌漫成寶藍色的底,一點亮光穿透雲與霧,緊接著亮起一片片,星光璀璨,璀璨成河,星河浩蕩,浩蕩落人間。
人間鴉雀無聲,虔誠迎接星子的緩慢墜落,伸手去接,手心空無一物,又似乎接住了溫度。
扈輕也伸手去抓,伸到半路默默收回。
呸,難道你也少女心?
眾人皆空著手,恍恍惚惚回神,天上沒了星河,哪裡有什麼寶藍色的天。今夜的天是黑的,沒有星子也沒有月亮。光線重新充斥場地,掩飾尷尬的咳咳聲此起彼伏。
金色的銅錢飛落元寶,八升望著秦婉。
秦婉回望。
兩人都很平靜,隻眼底掀動著無聲的波流,似訴說了什麼,又似什麼都沒說。
李向樓看得清清楚楚,他去看李公子。
李公子在看八升,被李向樓扯動衣袖,他看過去。
李向樓眼神動動。
李公子張了張嘴,猶豫,改為傳音:“我想買這個,他會不會賣?”
李向樓傳音:“...你缺心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