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審訊的蒙麵人頭領知道的事不是很詳細,但幾處關鍵信息,很要人命。連王護衛都嚇出一身冷汗來。倒是法月,神色如常。不過細心的徐青,還是能聽出法月的聲音有點變化,顯然內心頗是不平靜。事大了啊。事情牽涉到了應天府的武定侯和天京守備太監。武定侯是世襲罔替不降等的侯爵,除此之外,還兼著天京兵馬指揮使的武職。這個武職官級不高,也就正五品。但是管著天京城的五城兵馬司,有獨立的衙門丶監牢,可以在整個天京城進行抓捕丶審案丶結案-·而且侯爵是超品,在禮節上,見了總督等封疆大吏,也絲毫不虛。所以武定侯在南直隸勳貴中,論實力也僅在幾位國公之下。並且在國朝的定位裡,武定侯屬於朝廷在南方的眼線,負責監察南直隸的權貴士紳豪強——..—·這等人屬於天子心腹。結果出現了問題,難怪朝廷要派個在南直隸沒有明顯立場的吳巡按去當巡按禦史。而且吳巡按在南直隸當官幾年,對地方實情較京官更了解。當然,若是吳巡按出事,朝廷更有光明正大的藉口,強行介入南直隸的地方事務,左右都是不虧的。「公明,這可如何是好?」吳巡按在營帳裡和徐青私下商議。旁邊的錢師爺進入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的模式。這等大事,他一個小師爺,如何能摻合進來,更說不出什麽高深見解。還是得讓位給年輕人:錢師爺感覺有徐青在,他已經逐漸淪為端茶送水的配角。哎.這世界急著聽年少有為的故事,留給他這等老貨的時間越來越少了。殘酷啊。徐青沉吟許久,說道:「蓮花教教匪襲擊巡按禦史的車隊,今有巡按大人臨危不亂,指揮若定,殺退教匪,清理戰場有教匪若乾。不過事情發生在江寧府,學生建議,餘下的活口還是交給江寧府府衙來處理,較為妥當。」吳巡按眼前一亮,這事情確實沒法現在明麵上捅破。因為隻是對方中了迷魂法的一麵之詞,隨時都可能翻供或者被滅口。何況懸在頭頂的利劍才叫人害怕,落下的時候,便是大家魚死網破了。江寧府有何知府在,他關係深,有背景,更懂得如何處理。反而吳巡按進了應天府,那是人家的地盤,這些活口搞不好剛進城就沒了。而且活口交給江寧府府衙,情理上說得過去。吳巡按身為南直隸巡按禦史,亦有對整個南直隸監察糾正的權力,此舉不算越權。「公明所言,甚是妥當。那他們的弩箭怎麽處理,這些都是違禁的物品。」吳巡按接著又問。徐青:「學生建議,拿出一部分送到五城兵馬司問責。」吳巡按一愜,隨即拍手:「不錯,這叫軟硬兼施。本官被人襲殺,總得要個說法。」他倒是沒說剩下的弩箭如何處理。哪有剩下的弩箭,不都是送到五城兵馬司那裡了?這就是吳巡按做人的高明之處。須知,弩箭是違禁武器,私藏被抓到是要被抄家殺頭的。這世上什麽生意最賺錢?肯定是抄家殺頭的買賣啊。所以朝廷越禁,民間裡弩箭內甲的價值越大。好比滿清禁武,結果滿清時民間社團和武風是曆朝曆代最興盛的,還發展出特有的鏢局文化。連巡撫丶總督上任,有時候都會請鏢局護衛。有時連官銀的解押都交給了大鏢局。何況這也是徐青丶法月他們的繳獲,吳巡按他窮啊,之前的錢,大部分都打點在跑官上了,結果天降大禮包,原先跑官的錢等於白花了,還要不回來。因此人家法月丶王護衛辛苦殺敵,他連像樣的酬金都沒有,吳巡按自不能連人家的繳獲都要貪下去。故而送到五城兵馬司的弩箭,肯定也得是破損的,並且要從徐青的那份出。因為徐青和吳巡按是利益捆綁的師生,吳巡按拿他的是理所當然的。這些都是無須明言的潛規則。徐青他們繳獲清點的時候,林天王也沒閒著。他們兄弟七星聚義,破了鹽幫在黑水湖一座荒島的營寨。這營寨是鹽幫轉賣私鹽的一個中轉站,駐守的人不多,但外人極難尋到和進來。林天王憑著徐青幫忙開的身份牙牌和河道巡檢衙門的路引,靠著趙豹指路,順利混了進來。又在夜裡,襲殺了在營寨外圍巡邏的小嘍羅。一個時辰不到,黑風寨七星便將整個營寨的人手解決。「搜他們庫房。」天剛蒙蒙亮,地上的血腥味沒散,林天王一聲令下,六個煞星便衝進庫房裡。果然眾人在庫房裡尋到兩口大箱子。他們不敢私自開鎖,將東西搬到外麵。林天王直接好似扯麵條一樣,將銅鎖扯斷,打開箱子,裡麵的金銀財寶直接晃花人眼。饒是趙豹吃過見過,都沒見過這麽一大筆金銀財寶。林天王見狀喜笑顏開,拍拍趙豹的肩膀:「趙二爺,這生意多虧有你幫忙指引。兄弟們的過冬費有了。』黑風寨家大業大,花錢如流水。有了這筆錢,今年冬天都不用乾活了。這叫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他隨即清點財貨,邊清點邊罵:「格老子的,往常趙太監他們對老子像是打發叫花子一樣。一個鹽幫的窩點,都藏著這麽多錢。」趙豹倒是對黑道買賣的事門清,他提醒林天王:「天王,我感覺有點不對勁。」「怎麽說?」趙豹現在上了林天王的黑船,隻能一條路走到黑,反正趙太監那裡是肯定不能回去了,所以現在他得全力討好林天王。他殘缺啊,自從趙家滅門之後,吃了數不儘的苦,都是沒權沒勢鬨的。因此趙豹想通過林天王的路子去神都皇城做太監,連做太監的名字他都想好了,就叫趙高,他要一步一步往上爬,爬到最高!也是趙豹沒文化,不知道前朝早有叫趙高的大宦官了,而且下場不好。「這裡的錢一部分是他們給天王準備的酬金,另一部分怕是用來收貨的貨款。」「你是說,還有一船私鹽沒到?」「沒錯。」林天王眯著眼,拍著趙豹肩膀:「趙二爺,我林某最講江湖道義,乾了這一票,我就送你北上,還送你盤纏。」趙豹心下鬆一口氣,林天王這種人彆的不說,江湖道義是要講的,否則人心容易散。除非他當真沒追求了。這年頭啊,黑道就是比白道講信用。而且徐青現在勢力越來越多,趙豹也不敢呆在南直隸。至於報仇,他暫時不敢想了,而且麵對強大的敵人,作為一個實實在在的小人,趙豹心裡其實更怨恨堂兄趙熊,乾什麽不好,去跟教匪勾結。隨後,林天王又開了另外一個箱子。「不是錢,都是一些字畫印章什麽的。」眾匪不由失望。林天王也有點不爽,但還是取出來瞧了瞧。得虧他還是有點文化,看到字畫上的印章,上麵都刻了一些什麽「居士」,拿過來問趙豹。趙豹也不懂這些,不過看到一個青山居士的印章之後,忽地一驚。「你認得這幅字?」「不認識,印章像是方學士的。」方學士是應天府一個致仕的閣老,以前來過江寧府訪友,當時趙豹聽人說過,方學士號青山居士。「咦,這麽說,這些字畫都和朝廷的官員有關係。看來有點價值,不過這方麵的事咱也不懂,到時候拿去給徐公明掌掌眼,他是專業的。」林天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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