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的神魂自然地脫殼而出,仿佛種子發芽從泥土中出來,行雲流水,
沒有半分室礙。
他輕而易舉離開書房,看見秋香她們正忙碌著為自己烤肉。
冬日,陽光,人間煙火氣。
「我這是神魂突破到『日遊』境界了。」
徐青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在光天白日下。
冬天的太陽並不熾烈,暖烘烘的照在徐青神魂上,他沒有半分不適應。
他甚至饒有興致地靠近烤肉生火的地方。
洶洶的火焰,撲打出熱浪,衝擊到神魂。
徐青沒有感覺到害怕。
他心中一動,吹了一口氣。
火焰仿佛遇到一股冷氣,一下子變小了,不過在薪柴的助力下,很快又變大。
徐青在院子裡活動一會,然後回到身體。
這次神魂回殼,跟以往是截然不同的感覺,
徐青隨手打出「崩拳」,屋子裡好似一聲驚雷炸響。
勁力乾脆丶明亮,十分通透。
關鍵是蓄力的時間都短了。
「這是神魂對肌肉筋骨的控製更強,所以同樣的招式,隻會比以前更絲滑流暢。」徐青閃過明悟。
他打出崩拳,雷聲炸響,倒是驚到了外麵正在忙活的婢女。
徐青於是推開房門,告訴她們不要大驚小怪,順便開始享受肉食。
吃了不知多少肉食,徐青漸漸有了飽意,然後停止進食,令秋香她個收拾之後,退出院子。
徐青則是在旁邊習練鶴形術和八卦遊身掌來消食。
「雖然像今天這般大量進食的事不多見,可是以後武道提升,所需的食物肯定會越來越多,這樣下去,每天得花多少時間在吃喝拉撒身上。」
徐青的憂患意識起來。
現在他進食之餘,還有日常梧桐老樹的陰氣補助,加上煉化月華,按理說已經比同級彆氣血的武者進食更少,都開始有這樣的煩惱。可以想像,那些大門派,養著一群武者,開銷得有多大。
「像大禪寺這樣的門派,裡麵的首座功夫肯定非常高,如果每天也大量時間用在吃喝拉撒上,肯定很不方便,也不體麵。我沒聽過這方麵的傳聞,
說明他的食物,可能比我現在吃的這些東西更高級,能減少這方麵的麻煩。
除此之外,肯定還有食氣的手段。」
聖人都知道,食不厭精膾不厭細。
大禪寺千年積累,沒道理琢磨出在這方麵十分有用的東西。
「有朝一日,怕是得親自上門拜訪一下大禪寺這等武林泰山北鬥之望。」徐青心中不免對大禪寺的積蓄,多了幾分向往。
眼下還是先消化了虎魔煉骨拳丶牛魔大力拳再說,
有這兩大武林中一流的打熬筋骨的法門,徐青再獲取三尾黑狐的靈肉靈血,將兩樣功夫儘數練到上限之後,實力未必就在如今的林天王之下了。
屆時若是在白道出了事,直接業務轉型,完全在黑道混,也是沒問題的隻是真去棲霞山落草,坐頭把交椅,他也還是舍不得梧桐老樹啊。
徐青現在多少有點迷信,覺得這個院子風水好。
自從搬過來之後,一路都是順風順水的。
這要多謝趙熊趙捕頭。
老趙是個體麵人,改明兒有空,還是找人給他上柱香。
鬆鶴樓,地下,暗室。
數名中年漢子和一個老嫗聚在一起,男的都是蓮花教的堂主,老嫗是長老。
這是江寧府中,目前蓮花教的所有高層了。
鬆鶴樓實際上也是蓮花教的一個隱秘據點,
老姬姓唐,手裡著的蛇頭拐杖,乃是一件極為歲毒的暗器。
拐杖的蛇頭,更是雕刻得活靈活現,仿佛隨時都要擇人而噬。普通人乍看之下,都會心驚膽顫。
哪怕練武的人,驟然遇上,都要冒出冷汗,手足失措。
老嫗將蛇頭拐杖輕輕在地麵上,說道:「這次明麵上,咱們是去奪取引狐香,實際上是藉機會刺殺何明軒。隻要他一死,江寧府必然大亂,到時候還可以挑動朝廷和地方勢力的對立情緒。」
直隸府的知府,往上升官,最差都能做到偏遠地方省份的布政使,可謂半步封疆大吏。
而且何明軒何知府背景不小。
這樣的人物被刺殺,無疑會讓朝廷中樞懷疑地方已經失控。
即使沒有這回事,也是朝廷找到藉口,削弱江寧府地方豪強士紳的一個機會。
「唐長老,咱們不是說好取了引狐香,去抓獲三尾黑狐,修煉本教的聖術麽,怎麽突然改變主意要刺殺江寧知府。若是在江寧府天香院動手刺殺知府,隻怕聖姑也要受到盤查牽連,咱們要不要事先提醒她。」其中一個堂主和蘇憐卿關係還不錯,因此下意識提醒了一下老嫗。
老姬冷笑:「你們以為她是什麽好人,且不說她是總教派來掌控咱們,
好拿咱們當炮灰的,根據我的判斷,這個聖姑,早已和官府勾結了。」
「怎麽可能?」說話的堂主驚訝一聲,似是難以置信。
老嫗看了眾人一眼,說道:「我知道你們肯定不會和官府勾結,也不是她的人,才將你們一起叫過來。現在我就告訴你們,為何她已經不可信。首先,咱們蓮花教在城裡起事前夜,被何明軒直接帶兵,將趙宅圍剿,連趙熊這個總教渡化的重要棋子,都當場被抓住。試問,起事前一日,你們這些堂主才知曉趙熊的身份,那官府怎麽動作這麽快?」
「自然是有人出賣了咱們。」
「在此之前,趙熊的身份,隻有她最是清楚。如果有人出賣趙熊,那肯定也是她這條線上的人,為何隻出賣趙熊,不出賣她。」
先前開口的堂主反駁道:「那天何知府也派人去抓聖姑,但她提前察覺,找了個替身,自己脫身離開的。」
老姬冷笑:「所以真是湊巧啊,那我再說一件事,為何在應天府,我那雲師妹,好端端的一個人,突然就暴斃了。」
那堂主道:「雲長老不是咒術反噬,然後被人用道術殺死的嗎?」
老姬嘿嘿冷笑:「我當日去給雲師妹收屍,發現她身上的重要物品都不見了,本來我一開始以為是武定侯府的人乾的,直到不久前,見到她時,我才斷定,雲師妹死的時候,她就在現場,偏偏此事,她半個字不跟咱們提。」
「唐長老怎麽知曉的?」
「我和雲師妹自幼相識,她身上有一股特殊的味道,旁人聞不見,我卻記得清清楚楚。她身上肯定有雲師妹身上的貼身物品。因為我在她身上,也聞到了那個味道,雖然很淡,卻錯不了。」
那開口替蘇憐卿說話的人,不禁沉默了。
雖然唐長老說的話,都沒有切實的證據,但兩樁事聯係起來,在他們這種秘密組織眼裡,足夠判一個人的死刑。
這種事,真的寧可枉殺,不可放過!
因為一時的心軟,往往會付出驚人的代價。
這都是前輩用血淚得來的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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