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一言可退十萬兵
在漢城到濟物浦的電車擠滿了人。
不過沒有普通乘客,這趟電車上載著的是一個荷槍實彈的日軍中隊。
在電車外,兩個藝高人膽大的鼻涕娃,拉著後門的車窗,腳登著後門的台階,掛在了電車上。
因為有一段路程,電車軌道和火車軌道的是並行的,所以這種行為很危險。
有日本兵看見了鼻涕娃得意的小臉,透過窗戶吼道:「八嘎,趕緊下去。」
另一日本兵說:「你們這些愚蠢而肮臟的小孩,等火車來了,你們會死的很慘。」
倆鼻涕娃不但不害怕,還隔著車窗朝他們吐舌頭扮鬼臉。
索性,這趟電車並未和火車交集。
這倆鼻涕娃之前就這麽乾過,加上電車和火車的速度都不快,他們膽子大的很。
等火車到了濟物浦,倆鼻涕娃手都有些抓的發麻了。
跳下車,顧不得活動手腳讓血液流暢,拔腿便跑。
……
日軍的戒嚴是有限度的。
至少街頭依然熙攘。
在碼頭的鼻涕娃,每天都要輪換。
這是個美差,因為趙先生不定時上岸,為他辦事總會有好處可拿,趙傳薪出手對他們而言足夠闊綽,最不濟也會帶他們吃個肚圓。
「小冗兒昨天吃到了趙先生給買的烤餅,剛從窯裡出爐的時候,外麵脆,裡麵軟,熱氣騰騰,可香了。」
「這算什麽,趙先生還說會讓濟貧院收留我們,以後天天有地方住有飯吃。」
「今天趙先生會來麽?可彆輪到我們,趙先生不來岸上了。」
「會來的,我運氣一向很好。」
正說著趙傳薪,趙傳薪便登上了碼頭。
全天下,最容易收買的就是孩子。
一顆糖,一塊肉,一碗湯,一張餅子,甚至隻需要一句鼓勵的話,他們就能赴湯蹈火。
沒有比這更廉價的了。
這倆孩子今天的確幸運,趙傳薪上岸後就問:「具體怎麽回事,說說看?」
「趙先生,有個叫李秀吉的人,被日本人抓走了。」
「抓到哪了知道嗎?」
「被帶到了開化島,那裡有日軍駐地。」
趙傳薪的保密工作做的細致,沒有告訴任何人戰神島的事,隻是讓大家來濟物浦,然後自己無孔不入的「耳目」便能找到他們。
接引工作這些天有條不紊的進行,各種掩人耳目的招數層出不窮。
他倒不怕李秀吉會向日軍透露什麽,因為李秀吉什麽都不知道。
李秀吉這人吧,用處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救不救他倒是無所謂,但是趙傳薪這次倒想和日軍一樣,玩個「千金買馬骨」的把戲,在戰神小隊和李秀吉代表的義兵團體中,秀一把肌肉。
趙傳薪坐在碼頭上,等待趕來的戰神小隊。
他問旁邊一個臉上生瘡的孩子:「你這臉是怎麽了?」
「趙先生,我的臉冬天凍壞了。」
趙傳薪點點頭,手裡多了一瓶「資生堂」的雪花膏,遞給了那孩子:「這是小鬼子的護膚品,伱每天早上洗完臉擦一些,或許能治好。」
這是個古老的品牌,上世紀便已出現,但研究「藥妝」是這個世紀的事了。
而且,還不屬於「日化」範圍,是用中草藥調和的一種護膚品。
鼻涕娃將精致的小鐵盒捧在手心,稀罕的不行。
他的小夥伴擠眉弄眼,兩人就打開盒子,一人用臟兮兮的指頭尖兒,小心的蘸了點往同樣臟兮兮的臉上抹。
其實沒擦過這東西的人,會覺得油乎乎的貼在臉上很難受。
但隻要看看那精致漂亮的小鐵盒,和上麵繪製的有著狹長眼睛的女人圖案,高檔感油然而生,臉就不覺得難受了。
另一個孩子,似乎覺得同伴得到了好處,而自己依然兩手空空,便有些鬱鬱。
趙傳薪又掏出在提燈屋掃貨得來的一個小本子,本子裡夾著一片薄薄的丶失去水分的芍藥花瓣做書簽,也不知道那乾花來自於哪個春天。
這樣,兩人都喜笑顏開,都有東西彼此對比價值,討論在其他鼻涕娃麵前要怎麽炫耀獎勵品。
不多時,戰神小隊成員,在海麵兜著圈子,搖著櫓來到這個小碼頭。
上岸後,默不作聲的到附近不起眼的地方,或蹲或站,儘量不露鋒芒。
等一艘艘小船,把人送齊,趙傳薪起身,拍拍兩個鼻涕娃的腦袋:「你們在這玩,我走了。」
他招招手,百來人陸續從角落鑽出,無聲的站在了他麵前。
趙傳薪說:「升烈,一會兒你帶隊,在開化島出入口埋伏。我去提人,若日軍追趕,削之!」
樸升烈點頭,回首對眾成員道:「都聽見了嗎,這是我們戰神小隊,第一次在大韓百姓麵前露臉,誰他媽敢拖後腿給戰神小隊丟臉,彆怪我不客氣。」
趙傳薪見一張張審慎但沒多少畏懼的麵龐,點點頭:「行,我先走一步,你們分為幾路,陸續到位,儘量不要吸引了日軍的注意力。」
去開化島,途徑濟物浦繁華的街道,趙傳薪換了幾次衣服,時而是大韓傳統白衫,時而西裝革履,偶爾也會穿大清的長衫大褂。
充滿魚腥味的廣津魚貨集市,叮叮當當正在建設中的火車扶餘站,趙傳薪兜兜轉轉到了開化島。
開化島有煤炭和銅礦,後期會成為一個重工中心。但此時隻是初露端倪,主要由日本人開發,當成軍事駐地。
這裡有個地標性建築——開化標誌塔。
這座塔是典型的棒子的木質結構燈塔,最早可追溯到新羅時期。
後來又經數次加固,增高,增至三層。
不知在悠久的的歲月裡,引導了多少船隻安全到港。
久經風雨,成為曆史洪流中幸存者。佇立在東海岸黃金一樣的沙灘上,低調卻令人不可忽視。
趙傳薪登上了燈塔,裡麵積塵厚重,顯然它已經失去原有的作用很久了。
從燈塔上,趙傳薪大致的看了一下地形。
這裡不隻有日軍駐地,也有大韓當地百姓的村落。
這個村子,家家戶戶在門口晾曬漆好的木雕,空氣裡充滿了大漆的天然的酸味。
趙傳薪盜武器庫盜出了經驗。
他當然不知道李秀吉被帶到哪去了,但卻一眼發現到了日軍的武器庫所在。
日本多山多林,他們的建築通常是木質,極易起火。
所以,自熱武器時代到來,他們的防火意識特彆重。
首先,武器庫肯定特低調,沒有任何特點,看起來平平無奇。沒有大片的窗戶,陽光無法直射,但一定有通風口。建築一般是雙層建築,也是為了防火。
武器庫所在之處,通常會利用地勢高低差異,設置多個防火隔離帶。
一般守軍不多,因為太多會明擺著告訴敵人這裡很重要。
侵華時,他們還築建不少地下軍事設施,通風口丶消防設施和逃離通道一應俱全,大致也是按照這個思路。
種種特點,讓趙傳薪一眼發現了這個武器庫。
趙傳薪嘴角一咧:正好人多武器少,又可以補充軍火了。
然後,他暫時將李秀吉拋到了腦後,潛入日軍武器庫後方……
李秀吉很硬氣。
日本人審問他為何尋找趙傳薪,他直言道:「不為彆的,隻因仰慕其人為同胞出頭,抵抗公仇,快哉快哉。」
這個公仇,自然就是日本人了。
所以,審訊者震怒,拍桌子道:「你可知自己在哪?」
「嗬嗬,我李秀吉就算當著你們天皇的麵,也照樣敢這樣說。」
「哼,你是不是知道趙傳薪在哪?你還有沒有同夥?」
「並不知,我也沒有協從者,隻是因我個人仰慕,所以四處打探。」
「敬酒不吃吃罰酒,來人,上刑!」
上刑手段簡單粗暴,一是吊起來鞭笞,二是用綢袋沾水施以水刑。
李秀吉咬牙切齒,但咬死了沒有同夥,也不知道趙傳薪在哪。
但是,他也痛苦,臉紅脖子粗的吼道:「老子不服,我要上訴,你們這是濫用私刑!」
審訊員像是在看傻子:「你要接觸的是我們大日本帝國的頭號公敵,他從來沒給過我們上訴的機會。」
李秀吉:「……」
他竟隱隱地無言以對。
這時候,審訊室外麵忽然亂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