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5章 小朋友,你會這樣玩嗎
在旁邊巴雅爾孛額鼾聲如雷中,趙傳薪翻開了《舊神法典》。
【快抵達紅島了,自那日起大副和貿易官不再吹噓,船上變得安靜。】
【我與精靈斥候和兄妹兩人,經常去甲板等候無果,回到船艙無所事事。】
【夜晚,我實在氣悶,起身出去。】
【喪靈無形,我不知道它是否跟隨,甚至不知道它是否需要睡覺。】
【我走出艙門,抬頭看天,月亮很圓。月亮上有個圖案,好像一個魁梧的武士揮舞一把巨斧。藉由此圖形,在世界滋生出無數版本的神話,最出名的是月亮戰神守衛中土的故事。】
趙傳薪心說,在地球上月亮的神話,多半是女性作為神靈代表,此處倒是相反。
顯然,《舊神法典》中世界的月亮和地球的月亮大小和隕石坑構成的圖案不同。
【忽然,我發現月亮正在逐步變紅,如同蒙上了一層紅紗。】
【喪靈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血月沒什麽稀奇,我見過無數次。倒是船頭那位貿易官,你更應該注意他才對。】
【我躡手躡腳繞過風帆,抬眼望去,見貿易官正在船頭站著,揚起脖子,對著血月在打某種手勢。】
【氣氛頓時變得詭異。】
趙傳薪頭皮微微發緊,他忽然想起來,貿易官獎勵的銀酒壺。
【紅月給整個船隊披上朦朧的血色,貿易官亦如此,配合他詭異的姿勢,讓他看上去有些恐怖。】
【我小心翼翼繞到側麵,見貿易官的嘴唇很紅,臉很紅,他依舊在做那些莫名其妙的手勢。】
【海上夜裡有霧,我隱約看到貿易官的手腕丶手背毛烘烘的。】
【喪靈再次低聲在我耳畔說:取出望遠鏡,看前麵的那艘獵捕船。】
【我掏出單筒望遠鏡,眯起一隻眼。】
【鋸船蟲龐大的屍體,被一眾船隻拖行,卻隻掀起了微微的波浪。無數漆黑的露出脊背的海洋生物,遊曳左右,它們在啃食能啃食的部分。】
【海麵上薄霧冥冥。】
【我發現,前麵獵捕船的船尾,一盞引航燈下,有個臉罩在海上薄霧中的水手打扮的男人,同樣在打著某種手勢。】
【我內心微動,莫非兩人通過某種手勢在進行溝通?可為何看起來鬼鬼祟祟的?這絕非海上的某種旗語,那定然是兩人間秘密設定的交流方式。可貿易官又如何會認得獵捕船上的水手呢?】
【我心裡頓時變得如同海麵一樣不明朗。】
【我正看著,忽然霧氣一陣翻湧,那水手的臉似乎轉向了我這裡。】
【我吃了一驚,難道這人發現我了?我分明藏身於船隻風帆的暗影下。】
【我無法確信水手是否發現我,他不再做手勢,轉身就走。】
【他的背影,先是帶動霧氣變幻莫測,旋即淹沒其中,連帶著他所在的獵捕船看上去都好像一艘幽靈船。】
【我微微一歎,偷窺的刺激感還未消散。】
【正當我放下望遠鏡丶睜開我閉著的左眼的時候,被嚇了一跳。】
【因為貿易官那張蒼白的臉和通紅的嘴唇,就在距離我兩步開外。他那無神的眼睛,定定地望著我。】
【我知道自己的本事,無論貿易官是好人還是壞人,我都未必怕了他。但此時此刻,我卻手足無措,有種窺視他人秘密被人發現後的羞恥和戰栗。】
【貿易官率先開口:你在做什麽?】
【我訥訥不能言。】
趙傳薪看的齜牙咧嘴,摸起脖子上的舊神聖壇看了看,是填滿狀態。
最近外麵應當發生了與他相關的事,讓百姓重新崇拜起他,大概率是各種報紙上的報導。
於是,他打開了聖光通道,代入「我」的身體。
趙傳薪看著麵前的貿易官,他臉色的確蒼白,他的嘴唇的確鮮紅的有些異常。
但老趙是誰?
「我」搖身一變,從手足無措,變成了耷著膀子,抖著一條腿,斜著眼說:「這雲遮霧繞,月黑風高的,我出來看看,萬一有啥壞人想做壞事呢?我這人掃地恐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罩紗燈,心善仁慈,不允許見不得光的醜事發生在眼前。」
貿易官:「……」
很難說,此時此刻,誰更像是撞邪了……
無畏先鋒怎麽好像忽然變了個人?難道是失心瘋?
貿易官既無生機丶又咄咄逼人的目光,反而被趙傳薪灼灼的眼神看的不自在,轉過頭去,又問:「那你看到什麽見不得光的醜事了嗎?」
趙傳薪陰惻惻一笑,發出瘮人的笑聲:「桀桀……」
貿易官臉色變得極其不適。
趙傳薪陰森森的壓低聲音,以空曠悠遠的聲音道:「我發現了對麵獵捕船上,有個人的臉色,比我上次死了三天後的臉色還要蒼白。」
貿易官豁然後退:「伱,你,你死了三天,為何還能出現在這裡?」
趙傳薪內心冷笑:媽的,老子死了不知多少次了,如今還不是活的好好地?
他說:「那人還打著某種我看不懂的手勢。」
貿易官顯得心虛,他咬了咬牙:「這,這說明什麽?」
「這說明……」趙傳薪忽然向前邁了一步:「這說明,有傻逼大半夜不睡覺,在甲板上比比劃劃。」
貿易官被逼的後退一步,因為需要保持平衡,故而露出寬袍大袖下的雙手。
趙傳薪很是認真的看了看,光溜溜的,他手上沒有任何毛。
所以,他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額……挺晚了,我看你還是趕緊睡覺去吧,畢竟寡婦海不太平,紅島多少婦人因為寡婦海變成了寡婦。」
貿易官臉色一變:「噓……不要胡說八道,若是寡婦製造者聽見了,就會索要祭品。」
趙傳薪退出了《舊神法典》,合上。
黑暗中,他睜大了兩眼。
貿易官,多少有點問題。
不單單是今天發生的事,還有他送出的獎勵——那隻銀酒壺。
但目前還搞不明白狀況,隻能待日後慢慢解開謎題。
第二天,兩人繼續趕路,策馬疾馳。
到了下午,已經抵達赤峰州境內。
此處盛產煤炭,煤就等於錢,所以當地還算富庶。
因為多有低矮的丘陵,馬奔跑的速度不快。
這裡是燕山餘脈,在山腳下,有著眾多縱橫交錯的良田。
巴雅爾孛額這個活地圖指著一條水草遍布的河流說:「咱們沿著河流,穿過山,就到了王府。今夜暫且留宿此處,明天一早出發。」
兩人隨意找了戶農家,給了點錢住下。
晚飯就炒了一盤雞蛋,一盤醃的鹹豆子,外加兩碗粥。
趙傳薪就納了悶了:「老頭,你們背靠一條河,為何不去抓魚?」
因為趙傳薪給了錢,所以占了東屋。
老頭一家老少共有九口人。
老兩口,大兒子一家三口,二兒子一家兩口,三閨女,四兒子。
此時,老頭和他大孫子待在東屋陪同。
老頭吧嗒菸袋鍋子,說:「天天忙田裡那些事,沒時間抓魚。」
其實不光是這裡,哪怕在鹿崗鎮,大家都知道秋天能下水摸蛤蟆,燉著吃也很香。
可即便是一年見不著葷腥的人家,到了秋天都老老實實乾自己那攤子事,沒人下河摸蛤蟆,更沒人去抓魚。
以前鹿崗鎮還是鹿崗嶺村的時候,村裡就一個獵人,打回來獵物,鄰裡拿著油鹽薑醋茶和米麵換點肉便了不起了。
就拿設套來說,其實很簡單,趙傳薪都下套子在冬天上山攆過兔子,可偏偏除了獵戶外誰都不會。
趙傳薪看著一盤雞蛋和一盤豆子,頗為無語。
可就這,大孫子還眼巴巴的瞅著,咬著手指頭直吞口水。
趙傳薪單手拎著他的衣領,放在自己膝蓋上,取出了在錦州城買的剩下的點心塞進他手裡:「你吃這個。」
老頭見了,瞳孔收縮了一下,然後吧嗒著菸袋沒說話。
因為他大孫子盯著好看的點心,黑白分明的眼珠都冒光,老頭實在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趙傳薪又取出一瓶酒,拿出酒盅,給三人分彆倒上:「來,夜裡涼,咱們整點。」
老頭聞著透亮的酒香,終於撂下了菸袋鍋子:「好酒。」
這下,他和他大孫子一樣,眼睛開始放光。
趙傳薪又取出一袋花生丶一袋海鯰魚魚乾和一瓶豆油:「小子,去讓你奶奶把花生炒熟,裝盤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