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1章 趙炭工,關外之虎
包善一在趙傳薪那惹了一肚子火。
越是草莽,越在乎臉麵。
明明自己也很勇猛,為何會被趙傳薪嚇住?
真是越想越來氣。
阿民布正好相反,他見連自己親爹都被嚇住,就不敢造次了。
反正他就隻能仗著他爹的身份作威作福。
覺得找場子無望的阿民布,百無聊賴的四處踅摸,忽然看見了熟人:「大表哥二表哥。」
人群中有兩個漢子,中等身材。
年長者黑臉膛,另一個皮膚黃裡透著白。
此二人,一看便是果敢剛毅之輩,看見死人也不怕,有熱鬨雖然看,但並不上前,也不會和其餘人那樣鼓噪和議論紛紛。
他們身後,還有個小姑娘,和其她草原女子一樣具有大骨骼,難得的是臉很小,皮膚白皙。眼型大,內雙線條清晰卻又不會喧賓奪主,鼻頭到鼻翼線條乾淨秀氣,唇薄而帶著一絲俏皮,是那種罕見的濃顏才有的骨骼感,而皮相又是淡顏才有的秀氣清麗。
浪蕩子阿民布在人群中僅看了一眼,就挪不開眼睛了。
這兩個漢子,一個叫紮那,一個叫巴拉吉尼瑪。他們是堂兄弟,各自父輩傳下的親兄弟也是有的,但偏偏兩個堂兄弟關係最親。
他們的家族漢姓為胡姓,這幾年哥倆又一同外出跑路,複又回轉,所以大家就管他們叫——胡大丶胡二。
而胡大和胡二背後的小姑娘,阿民布也是認得的,那是胡二的胞妹,叫小靈娥。
隻是沒料到,幾年不見,出落的如此水靈。
他看了一眼,就印在了腦海中,再也抹不去了。
包善一聽見了阿民布的話,轉頭望去,也看見了胡大和胡二,卻是眉頭一皺。
在科左後,許多人家都沾親帶故。
例如胡大和胡二有個舅父,也在軍中任管帶一職,名為喜明。喜明和包善一是連襟。所以,按輩分講,胡大和胡二就該管包善一叫舅父。
日俄戰爭時,戰敗的沙俄士兵四散奔逃,跑到了草原上,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胡大和胡二原也本分老實,可自詡為不畏強暴的好漢。看見沙俄潰兵如此,便埋伏在樹林中,等沙俄潰兵經過,忽然開槍將其打死。
哥倆一舉成名。
可清廷乾啥啥不行,窩裡鬥第一名。引狼入室,讓日俄在自己地盤上龍爭虎鬥是可以的,但這哥倆弄死了沙俄潰兵,那是要惹怒沙俄的,萬萬不可。
哥倆還以為做了好事,會受到嘉獎,可為了平息沙俄怒火的清廷卻當即聯合沙俄一起準備剿滅行凶賊寇——也就是胡大胡二哥倆。
哥倆又驚又怒,憑啥包善一殺俄人無事,我哥倆卻要遭受懸賞通緝?
恰好屯子裡的百姓膽小怕事,便將哥倆供出來。
哥倆隻好跑路。
兵荒馬亂的能乾啥?哥倆兜兜轉轉,最後去了包善一手下當兵。
恰逢陶克陶胡丶丹坯爾丶白音大賚丶牙什等蒙匪作亂,他們便跟著包善一剿匪。
包善一知曉哥倆膽識,哥倆的驍勇善戰的本事也看在眼裡。
但是,每次包善一都讓哥倆衝殺在前,等到論功行賞的時候,就沒這哥倆什麽事了。
換誰能受得了?
另外,包善一起初的時候因為擊殺作亂的沙俄潰兵,很得當地民心。可當他起勢後,卻少不得飛揚跋扈,以及帶的那些兵魚龍混雜,與土匪無異,強取豪奪是常有的事。
哥倆看不慣,一合計,走人。
沒想到,今天看個熱鬨,碰上了包善一和阿民布,還被阿民布給認出來了。
包善一本來不想搭理這哥倆。
也說不上是嫉妒這哥倆的膽識和勇武,或者嫉妒這哥倆騎術好,槍法比自己好,又或者是因為這哥倆與自己當初的經曆相似,當心他們會走狗屎運翻身。
總之,包善一總是對這哥倆冷眼相待。
本來不想搭理,可包善一可發現了胡大丶胡二身後的小靈娥,又見兒子呆呆的望著人家,嘴邊垂涎。
他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他心說:這丫頭,給自己當兒媳婦也是極好的。
於是他黑著臉上前寒暄幾句。
胡大丶胡二雖然看不慣包善一的作為,卻也不敢翻臉,隻得笑麵相迎虛與委蛇。
說了幾句,包善一直接了當說:「小靈娥出落成草原難得一見的美人胚子,阿民布這個不成器的也到了適婚年紀,不若改日上門提親?」
換作平時,包善一不會這樣直截了當,至少先找個有名望的人上門說道說道。
可今天在趙傳薪那惹了一肚子氣,再加上看胡大丶胡二哥倆不順眼,就管不了那麽多了。
胡大丶胡二哥倆眼睛一瞪,怒氣值蓄滿。
他們哪裡不知道這阿民布希麽德性?
就連小靈娥聽了,也不由得撇撇嘴。
就他也配?
草原兒女,談婚論嫁也是比中原地區要豪氣的多。
小靈娥是胡二的親妹子,可胡大卻先開口:「小靈娥自小缺乏管教,性子野,高攀不起舅父如今的門戶。」
畢竟是當大哥的,有事要扛著。
包善一方頭大臉,聞言握緊了馬鞭:「怎麽?覺得我兒配不上小靈娥?」
怎麽著也算是一方大佬,發起怒來煞氣外泄。
胡二卻直接擋在了小靈娥身前,昂首道:「舅父誤會,隻是我們胡家位卑人微,配不上阿民布。」
也不見他有什麽懼意。
若非包善一本人在此,誰敢上門給阿民布提親,說不得哥倆會動手暴揍對方一頓。
什麽幾把玩意兒都想娶我們家小靈娥?
小靈娥古靈精怪,又能歌善舞,方圓百八十裡都是出了名的草原歌仙,豈能嫁給這麽個浪蕩子?
包善一大怒,正待說話,卻聽一個聲音說:「咦?妹砸,你長得可真俊,看這腰條就是常年跳舞的好手。恰好,在下也是練習時長四年半的歌舞練習生,交個朋友如何?」
包善一丶阿民布丶胡大丶胡二丶小靈娥紛紛轉頭望去。
見趙傳薪雙手揣在魚尾風衣口袋裡,樂嗬嗬的望著小靈娥。
欺男霸女的事見多了,趙傳薪管不過來。
但是,看見包善一這個「三姓家奴」,他就非得找點茬不可。
老趙從來拒絕不教而誅,可包善一這會兒又沒當漢奸,隻能另辟蹊徑。
包善一氣的臉色黑如鍋底。
阿民布指著趙傳薪:「你,你,伱欺人太甚……」
話沒落,見眼前人影一閃,趙傳薪便到了近前。
嘎巴……
趙傳薪直接將他的另一手食指撅斷。
「啊……」阿民布這個記吃不記打的草包,頓時慘叫。
包善一見此大怒:「你……」
他手下本就是馬匪般的脾性,此時也都摸向了快槍。
趙傳薪反手給了阿民布一巴掌:「焯尼瑪的,你算神馬東西,敢指著老子說話?」
絲毫沒將包善一和他的部曲放在心上。
阿民布被打翻在地,臉頰腫的老高,敢怒不敢言,隻能委屈巴巴的望著父親。
包善一胸膛劇烈起伏,但卻難以下決心在此時此地和趙傳薪撕破臉皮。
他不發話,部曲也不敢妄動。
趙傳薪望向他,陰惻惻問:「我怎麽著,你倒是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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