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1章 你說我多大膽
進車入口處,還貼著告示牌:文明乘車,勿辱華人,後果自負。
魂環車廂,還是有人比較忌憚的。
乘之不吉!
趙傳薪丶麗貝卡·萊維和姚冰就在這節車廂上。
趙傳薪一直戴著禮帽,非常罕見之低調。
不為彆的,隻因為多了個徒弟。
姚冰正踩著真皮座椅,撅著腚在小桌上和麗貝卡·萊維認字。
「這是你的名字,姚冰的冰。」麗貝卡·萊維悉心教導。
她人不笨,但也絕非驚才絕豔之輩。
隻是人比較倔強,刻苦。
尤其最近一段時間,受刺激一樣瘋狂的學習漢語,進步神速。
姚冰點點頭,手指頭劃拉:「姚冰的,的姚。」
「是冰!」麗貝卡·萊維強調。
姚冰忽然將自己的大將軍印扣在了「冰」字上。
看著目瞪口呆的麗貝卡·萊維哈哈大笑。
麗貝卡·萊維無奈:「他不肯好好學。」
趙傳薪笑了笑:「不急,玩的年紀就該好好玩。」
這徒弟,不以文為重,要以武而顯。
姚冰一聽,更加得意忘形,取出自己一串印章,在紙上「栓」了一溜小動物。
麗貝卡·萊維就隻好自己看書學習。
隻是,每當有趙傳薪在側時,她每過段時間,就偷偷拿眼打量趙傳薪。
前幾次趙傳薪都看向彆處,可這次麗貝卡·萊維抬頭,卻發現趙傳薪直勾勾的盯著她。
她心裡一虛,趕忙裝作好像有話說的樣子,沒話找話說:「等到了臚濱府,我還在餐車上做龍蝦三明治賺錢。」
在紐約,她起初隻是在做三明治賣,後來逐漸學著招商加盟,賺的越來越多,成了區域經理。
因為有靠山,沒人找她麻煩,反而讓她倔強的性格發揮的淋漓儘致,真讓她給賺到了。
不料,趙傳薪搖頭:「我有個差事要交給你。」
「什麽?」麗貝卡·萊維好奇,雙眼發亮。
她很想自己能幫上趙傳薪的忙。
趙傳薪目光炯炯:「臚濱府增設會計所,我要你做會計所的總辦。」
「啊……」麗貝卡·萊維吃了一驚。
第一,此時在全世界範圍,女權才剛剛冒頭,女性的地位還是沒得到重視,更何況在大清了,沒聽說女人能擔任官員。
第二,她是洋人,卻要在中國當官。
第三,會計所,需要經手稅務,對臚濱府可太重要了。
「我,我不成的……」麗貝卡·萊維是想幫忙,但她不敢接這個工作。
「伱必須成,我要你不能丟一個大子兒,不能有丁點誤差出入,你能做到嗎?」趙傳薪斬釘截鐵道。
麗貝卡·萊維一聽他這樣說,咬著嘴唇重重點頭:「我能做到。」
不是她想做,不是她能做,而是趙傳薪需要她做。
但是,她不無擔憂的問:「若是更大的官兒不允許呢?」
畢竟沒有先例。
「嗬嗬,我有自治權。」趙傳薪咧嘴笑。「一切都由我說了算!」
就這三個字,能被他玩出花來。
麗貝卡·萊維覺得,自治權好像不是這樣理解吧?自治權不等於恣意妄為吧?
但趙傳薪,她是曉得的。
估計誰敢說不,會被他打死。
想到這,那就乾吧。
趙傳薪不再討論這事兒,掏出了《舊神法典》。
【航行數日,船上的日子枯燥乏味。】
【今天,我來到甲板上。】
【忽然看見海麵上漂浮著灰白色的東西,密密麻麻,不計其數。】
【我好奇的打撈上來一個,這應該是某種生物褪下的皮囊,比巴掌長一些,質感像浸濕了的紙張,灰白色的。】
【我問工匠:這是什麽?】
【工匠見識廣博,為我解惑說:這是海紙,某種生物褪下的皮,是一種很有趣的東西,古人用它來書寫。你將它翻開,裡麵還有個墨囊。將海紙曬乾,裁切後,用筆蘸著墨囊書寫,字跡水泡不落。最神奇的是,用其它的墨和顏色,無法給在海紙上書寫。】
趙傳薪心裡一動,將那東西傳送過來。
海紙雖然在海裡浸泡,卻不會爛,摸起來質感果然類紙。
他先將裡麵的被半透明黏膜包裹的墨囊取出,彈了彈手指,海紙水汽蒸發。
拿刀將筒狀的海紙裁切開,將墨囊裡黑乎乎的墨倒進熔融石英玻璃試管裡,拿自來水筆蘸墨,寫字。
墨跡不洇,色黑而深,色澤亮而富有質感,轉瞬即乾涸。
趙傳薪大感驚奇,拇指肚蹭了蹭字跡,還略微帶些凸起的質感。
他想起什麽,趕忙看向試管。
果然,那墨囊取出的墨水,在試管最表麵浮層,已經微微凝固。
要不加以密封,怕是很快會變成固體。
趙傳薪趕忙清理自來水筆筆頭,不然會被這玩意兒給堵住。
趙傳薪目光閃爍,將《舊神法典》合上,定定地看著窗外。
還有一段時間才能到奉天。
他需要在奉天,轉乘南滿鐵路,到長-春府再轉乘中東鐵路線,直達臚濱府。
趁著還有段時間,趙傳薪取出另一個本子,放桌子上打開。
麗貝卡·萊維偷偷望去,見本子上密密麻麻,除了字,還有各種圖。
在官貨局一項後麵,寫著草票丶魚票丶木票丶礦票丶鹽票丶救濟票……趙傳薪在這一欄後麵,打了個「√」。
麗貝卡·萊維好奇,但不敢問。
不明覺厲。
隻是,她明白,趙傳薪雖然沒急著赴任,私下裡卻做了許多準備。
趙傳薪暗自鼓勁兒,就等著給清廷這群狗東西好看呢。
列車終於到了奉天。
趙傳薪在火車站附近,找家飯店定了一間房休息。
之所以是一間房,因為沒多久還要乘車。
麗貝卡·萊維和姚冰在床邊玩耍,趙傳薪坐在靠窗的桌前,窗戶洞開,翻開了《舊神法典》。
趙傳薪寫:
【我帶船員打撈海紙,大量海紙。】
打撈出來的海紙,他傳送過來,蒸發水分,摘取墨囊,收入空間。
桌子上,全是析出的鹽分。
墨囊的皮殼乾了不要緊,裡麵的墨不會乾。
這種墨,好像融化的塑料。
用木頭蘸了,不會滲透進木頭裡,反而會在表麵硬化。但卻能滲入海紙當中少許,剩餘在海紙表麵固化微微鼓起,形成獨特的質感。
這種質感,是此時全世界無人能夠仿造的。
趙傳薪一直忙活到退房。
三人乘坐小鬼子的南滿鐵路列車北上。
小鬼子的列車上是設有餐車的。
晚上,趙傳薪帶著兩人去餐車準備吃點東西。
進去一看,好家夥滿滿當當。
人群自動壓低聲音,倒是沒有孩子的哭鬨聲,秩序儼然。
姚冰怯怯的躲在趙傳薪後麵,探頭用一隻眼打量餐車裡西裝革履的各色人等。
有漢語,有鬼子嘰裡咕嚕的語言,也有講英語丶德語和俄語的。
趙傳薪把姚冰提溜丶抱了起來。
告訴他:「記住了,無論到什麽場合,彆慫。你彆看他們一個個長的鬼頭蛤蟆眼,實際上也不是人。」
麗貝卡·萊維好懸笑出來,雖說她也是洋人。
趙傳薪聲音不小,惹得餐車不少人怒目而視。
趙傳薪禮帽帽簷壓的低低的,誰也看不清他的臉。
姚冰見這些或者身材短小丶或者高鼻深目丶或者皮膚黝黑丶或者喝了酒麵紅過耳的人盯著他們看,更加惶恐。
趙傳薪見狀,不再說教,要用言傳身教。
他喝道:「麻辣隔壁的,瞅啥瞅?都他媽讓開!」
說著往前擠過去,所過之處東倒西歪,傳來一片喝罵。
果然,姚冰見了,眼睛眨巴眨巴,好像搞明白了一些事。
這些人長得嚇人,穿的人模狗樣,罵罵咧咧,可實際上色厲內荏,都是欺軟怕硬的主,他們都害怕師父。
光打雷不下雨。
姚冰神色不再那麽畏懼。
餐車幾乎坐滿了人。
趙傳薪的橫衝直撞,致使無人給他讓座。
正想著蠻力搶座,這時忽然有個三十來歲,長臉,腦門鋥亮的斯文男人開口:「如若不嫌棄,跟我擠一擠吧。」
趙傳薪將姚冰遞給麗貝卡·萊維,讓他們坐到對麵,他坐在了男人身旁。
趙傳薪見是國人,一改蠻橫的態度,禮貌的說:「多謝老哥哈。」
男人詫異,沒想到趙傳薪也不是一味的蠻橫。
剛剛趙傳薪喝罵那些洋鬼子,他還道趙傳薪天生脾氣暴躁呢。
原來「看菜下碟」。
彆人看菜下碟,都是敬畏洋鬼子,然後窩裡橫。很少有趙傳薪這樣,反著來的。
男人自我介紹:「在下張壽增,字鶴岩。」
趙傳薪壓低聲音說:「我不便在這裡介紹,你叫我捕魚人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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