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4章 未解之謎

沒過太久,後麵又響起輕微的嘎吱嘎吱聲,還有樹枝斷裂的聲音。

可惜前麵聊的熱火朝天,並沒有聽見動靜。

這種事從鬥矬子站開始,向西的東清鐵路沿站不斷上演。

淩晨兩點,在牙-克石南邊的山顛,趙傳薪滿臉疲色的將兩門1904山炮隨意的丟在這裡,又取出破片彈丶穿甲彈丶煙霧彈丶燃燒彈若乾。

他躺在了雪地上,望著星空,躺下了就不想起。

可歇了會兒,他仍舊掙紮著爬起,翻開《舊神法典》,傳送來沙丘,胡亂的凝聚岩石將兩門炮蓋上。

強忍著困意和疲憊,還剩下最後一站沒有光顧。

滿-洲裡有過一次軍火庫失竊的經曆,這次嚴加看守。

但沒有俄兵能抵得住下半夜兩點一刻鐘的困意,再冷的天,也能靠牆攥著兩隻袖筒打盹。

他們沒聽見躡手躡腳嘁嘁喳喳,沒聽見新裝玻璃割裂發出輕微的聲音,直到天亮換班甚至都沒有察覺不妥。

當麗貝卡·萊維醒來,習慣性的去那屋看了一眼,驚喜發現趙傳薪在炕上呼呼大睡。

這屋晚上隻燒了一灶火,會不會凍著他?

麗貝卡·萊維趕忙又去燒了一灶,動作小心翼翼,還告誡睡眼惺忪的姚冰不要吵醒趙傳薪。

她想讓趙傳薪多睡會兒,可偏偏張壽增不開眼,進門嚷嚷著問:「知府大人可回來了?」

隻一嗓子,趙傳薪就醒了過來。

他下地穿衣,身體如同嚴寒中凝固了的變速箱,緩慢的舒展僵硬肢體:「回來了,進來吧。」

張壽增可不管趙傳薪是否熬夜,都乾了些什麽:「知府,昨日我去會談……」

他將昨天的事情講了一遍。

趙傳薪點上一根煙,靜靜地聽著,時不時打個哈欠。

說完,張壽增看著趙傳薪:「知府大人如何看?」

「睡眼朦朧的看。」趙傳薪打個哈欠說:「既然他們要繼續談,你就繼續談去吧。」

「這……」張壽增不可置信。

對方話說的那麽難聽,你就不了了之?

「快去吧。」

趙傳薪回去將衣服補全,係上扣子刷牙洗臉去了。

等洗漱完,麗貝卡·萊維問他早餐想吃什麽。

趙傳薪披上大衣:「不吃了,你們吃吧,我去車和劄那裡喝奶茶。對了,伱把緊要的票據,這兩天麻煩些,都收拾好,一旦出現什麽狀況,就藏在我之前挖的那個地下密室,不可丟失。」

為了節約時間,他必須得這麽乾。

在車和劄的蒙古包裡喝奶茶的時候,趙傳薪順便下令:「備好馬匹,足夠臚濱府公職人員騎乘的數量,你們巴-爾虎兩翼來準備,草料錢去會計所支取。」

五翼總管中,車和劄和勝福是最聰明的兩個。

他愕然:「要打仗了?」

臚濱府毗鄰滿-洲裡,打仗極大可能會受到波及。

「要有心理準備,不用你們當主力,但我要用這次機會練兵。」趙傳薪喝完奶茶抹抹嘴說:「你們此時隻需要盯著滿-洲裡俄兵軍隊動向,一旦他們有所異動,立刻去臚濱府讓公職人員撤退,退到你們兩翼領地。等開戰前,我卻需要你去陳巴-爾虎處隨我作戰,這裡交由紮那總卡官負責。」

「可我覺得目前似乎不必與沙俄打仗吧?」

「就算你擺放很多燭台,也照不亮太黑的夜。」

「……」車和劄聽懂了:「知府的意思是?」

「讓海拉爾上空亮的連星星都要躲起來。」

趙傳薪早就惦記滿-洲裡,準備學著列強的樣子步步蠶食。

沙俄受不了就打一仗,他這邊刮痧磨血,尼古拉二世早晚受不了要大動乾戈報複,海拉爾地區今後會是個養蠱地。

到了勝福那,趙傳薪說:「你們額-魯特和索倫部密切關注海拉爾駐防的俄兵動向,有異動就派人去臚濱府通知。你們距離呼倫城近,他們要是敢冒大不韙來攻打你們兩部,我會幫忙牽製。」

勝福感受到了危險,他咬咬牙:「誓與知府共進退。」

嚴格來說,五翼總管相當於正三品官兒,副總管五品。

而知府才是從四品,像臚濱府這樣自治知府頂多算四品。

但在海拉爾,趙傳薪就是爹,其他都是兒。

離開勝福那,趙傳薪又去了巴當阿部。

他叫來一些人,把從毛子那竊取的彈藥取出。

地上擺了一箱箱的彈藥丶彈橋和納甘轉輪。

巴當阿見了大吃一驚,但又沒多嘴多舌的去問,隻是眼饞的看著納甘轉輪說:「知府大人,能送我一把七星子嗎?我看能配這種短槍的,隻有沙俄軍官。」

「士兵也能配,早期單動的配給士兵,雙動配給軍官。送你一把雙動的吧。」

以前是這樣,但現在基本都是雙動的。

少數單動被趙傳薪挑揀出來供自己用。

找人來,主要為了讓他們裝彈。

那些彈橋,全部塞上子彈。

所有的單動納甘轉輪,全部裝滿。

人多好辦事,趙傳薪給打了個樣,告誡他們:「不要扣扳機,不要扳擊錘,隻是裝彈,誰要是走火了誤傷自己人彆說我抽他。」

槍是凶器,巴當阿也大聲呼喝幾句。

「知府大人,可是要打仗了?俄軍有火炮,還需小心行事。」

趙傳薪齜牙樂:「現在他們沒炮了。」

俄兵人數多,有火炮,趙傳薪就把他們拉到自己同一水平線。

……

天上飛。

班傑明·戈德伯格進了餐廳,身後老狼想要跟著,被他踹了一腳:「出去出去。」

老狼:「……」

憑啥那條叫作乾飯的狗就能進屋?

他一進餐廳,眾人連忙起身:「小先生回來了……」

王改名欲言又止,看了一眼劉艾。

劉艾收到眼色,起身說:「小先生,你去漢口事情辦的怎樣了?」

班傑明·戈德伯格拍打身上的灰塵:「中國人鑽研學習和吃苦耐勞的勁頭,真是令俺歎服。全世界,無有出其右者!」

劉艾勉強笑了笑:「這麽說,造槍的事情成了?」

「造槍比造車簡單多了,俺已經幫他們將設備調試好,工廠設在租界,無人敢管,估計用不多久,他們就可以給俺師父提供快槍。」

劉艾咳嗽了一聲:「那個,小先生,告訴你一個不好的消息。陸富基,死了。」

班傑明·戈德伯格眉頭一皺:「如何死的?」

劉艾說:「官府捉拿當日參與抗捐的百姓要挾,陸富基帶人去周旋營救,人沒救出來,他反而被捉,旋即讓官府處死。」

班傑明·戈德伯格沉吟良久:「俺師父說過,被人要挾一次,敵人就會一直惦記著要挾你,此言不虛。今後你們都記住了,拿誰要挾都不要理會,敢殺人咱們就報複回去。誰撐到最後,誰就是贏家。」

「怎麽辦?」大家都等著他拿主意。

「怎麽辦?」班傑明·戈德伯格摩挲下巴:「第一,咱們煤炭快用光了,須得用駱駝馱一批煤炭回來。第二,眼瞅著要下雪,須得割些羊草準備過冬。第三,涼州城的幾個鋪頭,須得把貨清清,關門大吉。」

啥玩意兒?

大家都懵了。

這跟陸富基被殺有什麽關係?

劉艾問出了大家的心聲:「那梅樹楠呢?不報仇了嗎?」

「俺師父有個朋友,叫唐國安,要在來年大年十一於上海開辦萬國禁菸會。那人俺見過,是個有能耐的,估摸著能成。咱們這裡肯定也要減種鴉片,乃至於禁種鴉片。你們想,百姓會是何等反應?」

王改名憤憤地拍了拍石桌:「鴉片是害人的東西,收稅又多,大家肯定樂見其成。」

「屁。」班傑明·戈德伯格嗤之以鼻:「正好相反,種植鴉片收益是種糧食數倍,百姓定然不允。到時候咱們派人在涼州城煽風點火,就夠梅樹楠他們喝一壺了。」

王改名:「……」

是這樣嗎?

眾人心驚。

彆人想事情隻能想表麵,小先生卻總能夠看清全局。

劉艾問:「那為何要關鋪頭呢?如今生意正紅火。」

班傑明·戈德伯格坐下喝了一口水:「不是馬上關,但賣完年貨後必須關。黃河兩岸地區早已對鴉片經濟產生強烈依賴,突然禁菸,必然反彈。各地督撫就要自己補財政窟窿,所有危機依舊會轉嫁百姓身上。你猜到時候是怎樣一番場景?」

眾人想了想,倒吸一口涼氣。

事實上,清廷滅亡原因有很多,但為了長治久安而禁菸也是其中很關鍵的一條。

編練新軍,大部分軍費都來自於鴉片。

湖北槍炮廠,一直到1905年,經費有30%來源於鴉片。

一旦禁菸,槍炮廠舉步維艱,而朝廷甚至還得縮減新軍的俸餉。

到了1911年,即辛亥年,甚至要消減四成餉銀。

於是新軍士兵和軍官心裡頓時不平衡,與清廷離心離德,這也是孫公武能成事的關鍵之一。

除了這些,不讓種鴉片的百姓,心裡也不平衡,有的造反,有的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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