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5章 聯合獵虎小隊
來人是牛子厚的兒子,牛翰章。
牛翰章看見趙傳薪時也懵了。
「這,這,趙……叔父?」
以前他無論如何叫不出口,現在想想,叫聲叔父或許不吃虧。
趙傳薪點起一根煙:「哦,賢侄,你要買鋪子啊,那你先買,咱們回頭再敘。」
但凡他露出點也想買的意思,掌櫃怕是要坐地起價。
牛翰章比趙傳薪上次見要機靈的多,當即收斂恭謹之色,鄭重點頭,對掌櫃說:「裡麵請,咱們詳談。」
說罷竟然撂下趙傳薪當先進了屋。
勝福沒明白怎麽回事,問:「知府大人,我們……」
「走,去兵備道衙門,見見黃仕福。」
黃仕福不是純粹的惡人,他隻是冥頑不靈,腦筋沒彎,當有了先入為主的印象後,會低著頭倔強依計行事。
他認為趙傳薪是有害的,趙傳薪就是有害的,所以他背後詆毀趙傳薪,那不算德行有虧,那頂多算是為了黎民百姓為了報效朝廷不擇手段。
後來,他發現趙傳薪是真的不好惹,他不敢再詆毀,立場上卻依舊和趙傳薪對立,在呼倫兵備道苦苦經營支撐。
萬沒料到,趙傳薪親自登門。
「趙知府?」黃仕福乾巴巴的笑。
「黃道員,你好呀。」趙傳薪麵色自若,樂嗬嗬的看著他。
「趙知府有何貴乾?」黃仕福皮笑肉不笑的問。
「來通知你一聲,呼倫兵備道可以把你們手裡的兩營人馬交出來了。呼倫城及下轄各縣的稅賦丶交涉和蒙旗各部交涉等務,今後由臚濱府統一轄製。」趙傳薪坐在桌子上,點上一根煙靜靜地說。
黃仕福身體一顫:「你,你,你這算是造反……」
趙傳薪身後的勝福眼睛一支棱:「黃大人,不要血口噴人!」
黃仕福把這些權力交出,那麽呼倫兵備道就沒有存在意義了。
此時是個微妙的時機,慈禧死了,光緒死了,溥儀還沒登基。
小打小鬨的基礎上隨便折騰,誰也顧不上趙傳薪。
愛新覺羅·載灃聽到了,必然也隻是忍氣吞聲,認栽。
黃仕福大概想清楚趙傳薪的險惡用心,長歎一口氣:「既然趙知府急於倒行逆施,那我也沒必要戀棧於此,不日將……」
他話沒說完,卻聽趙傳薪道:「彆急著走,伱們這些當官兒的,真是見風使舵的好手,一遇到點挫折立刻就跑,飽食終日,無所用心,推諉扯皮,不思進取,啥也不是。」
「……」黃仕福咬牙問:「那我不走,還能作甚?」
天天在官署喝茶?
趙傳薪掏出一張地圖,擺在桌麵,手指頭劃拉一圈:「今後這些地方都歸臚濱府管轄。但你彆忘了,臚濱府是中國之土,並非分割出去。兵備道交出原有兵權,但我允許兵備道建立森林警署,配槍製服一應俱全;交出交涉和稅賦權,但臚濱府賦予兵備道成立國土稽查部門權力……」
手指頭隨意畫出的圈子很大,囊括趙傳薪收回的數千平方公裡土地,向南已經過了貝爾湖,把車-臣汗部和錫林-郭勒盟的一點土地都劃了進來,向東直抵紮-蘭屯,自然也包括了大-興-安嶺林區。
趙傳薪奪走的權力,是徹底奪走。
趙傳薪重新賦予的權力,名頭上小了丶狹隘了,但按照趙傳薪如今的地盤來看,又絕非如此。
黃仕福沉吟了足足五分鐘,他猶豫開口:「趙知府,你說這裡依舊是中國之國土?」
「自然。」趙傳薪彈彈菸灰說:「任誰也彆想分割。」
黃仕福眉頭微皺。
……
京城。
外務部大臣梁敦彥正和斷了一條手臂的日本駐華公使伊集院彥吉說話。
伊集院彥吉的斷臂,自然是趙傳薪的手筆。
伊集院彥吉說:「梁大人,圖們江界務懸而未決已久,其地匪寇縱橫,百姓苦不堪言。清國新君未立,人心不穩,為保護韓國百姓安全,我們已經決定加派兵力。」
梁敦彥第一個想起的是徐世昌,旋即是吳祿貞,然後是劉單子。
可最後,他腦袋裡浮現出的是趙傳薪的桀驁不馴的身影。
梁敦彥不是什麽強硬的人。
但想到了趙傳薪,莫名就有了一絲絲底氣:「你確定那些是匪寇嗎?百姓又是如何苦不堪言?你所言增兵,是威脅朝廷,或威脅的另有其人?」
伊集院彥吉吊著一隻手,臉色有些蒼白,看著很虛弱。
他想起讓自己落個終身殘疾的罪魁禍首,不禁老臉一拉:「梁大人,我們日本帝國,從沒有畏懼任何人,任何國家。曾經西方列國強叩國門,讓我們戰戰兢兢,但不出五十年,偌大沙俄在我們麵前也要甘拜下風。一國如此,更何況是個人。怏怏清國,如今要靠某個人為行事之底氣嗎?」
梁敦彥點上一根煙,不置可否。
他吐出白煙說:「各方證據具在,圖們江為國界,不容質疑,這實在沒什麽好說的。若貴國強行增兵,那便是入侵。」
伊集院彥吉挺直了腰板:「為中韓兩國邊民永享幸福,那隻好簽訂條款。」
「哦?」梁敦彥小小的吃了一驚。
以往都是他們想要勘界,簽訂條款,但日本不同意,現在他們怎麽上杆子同意了?
旋即想起徐世昌曾跟他講,劉單子老當益壯,帶著背水軍愈戰愈勇,而且他們提前幾年好像就已經在延-吉附近布置了無數據點丶秘密武器彈藥庫丶戰爭倉儲……
這些人真的是殺不絕打不散,明明看著彈儘糧絕了,轉過頭就抄上新家夥繼續戰鬥,讓日本憲兵和韓國警察苦不堪言。
簽約?
梁敦彥可以預見,國土或許保住,但日本肯定要擴大在華利益。
朝廷應會妥協,但趙傳薪答應麽?背水軍答應麽?
……
陰曆十月末,小雪。
如今滿-洲裡正式更名為臚濱府。
原本的臚濱府,則是官貨局辦事處和常設邊境貿易站,以及臚濱府官員的居住區。
在這裡,趙傳薪的新居已然能入住。
房子最終定型,沒有了趙傳薪習慣性的花裡花哨裝修,他愈發的融入這個時代,衣食住行多少沾著點時代的土氣。
冬日裡挺刺眼卻隻能暖人眼皮的陽光,順著格子百葉窗灑進來,照耀著木櫃子台麵上的貝殼相框,裡麵嵌著的照片是麗貝卡·萊維和姚冰的合影。
桌布上,還縫製著酒渣色的布條,木缽裡裝著鉛筆和自來水筆,一塊從鼻涕娃們在河邊拾回來的瑪瑙堆裡跳出來的鎮紙,上麵帶著一副巧妙的山水圖。
會客室自帶一個小壁爐,牽扯著能燒熱一整麵火牆。
一個沙俄中年女傭,正借著窗邊的陽光擺弄手中的麻線,等角落裡椴木小幾上的美國勝利牌黑膠手搖唱機息聲,才讓她注意力從針線活裡挪開。
她叫妮娜。
重新上弦,留聲機重新流淌出巴赫第三組布列舞曲。
妮娜又出去抱了些柴火,將其中的樺樹皮的樹皮扒下,放在旁邊的簍子裡麵,這才將柴火丟進壁爐中。
那些扒下來的樺樹皮要留著以後引火用。
會客室裡,趙傳薪和牛翰章正在喝茶抽菸。
牛翰章覺得想笑,趙傳薪家有些土氣了,不入首富之子的法眼。但他轉瞬又覺得,這土氣中多了一絲家的暖意。
「趙先生竟也愛聽洋人曲子?家父喜歡戲曲,花錢灌了唱片,回頭送來幾張。」
趙傳薪聞言,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說起戲曲,你們有沒有想過在臚濱府蓋一座劇場?」
「額……」牛翰章撓撓頭:「這,邊陲之地,恐難發展。」
「考慮一下吧。」趙傳薪勸他:「這裡毛子多,毛子熱愛藝術,你可以招攬唱歌劇的,也可以從關內拉些戲班子過來,建一座大劇院,中西混著唱,能賺錢,能留名,何樂不為呢?是吧賢侄?」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