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8章 我不允許他們破壞和平
姚佳自然是去找趙傳薪。
出門後,他看見姚冰等鼻涕娃正在向一個來官貨局批證的木材商兜售草料。
鼻涕娃中,多了個黃色卷發的孩子,看上去癡癡傻傻的,正抱著個地瓜啃呢,跟在姚冰等人身後像個跟屁蟲。
姚佳悄悄的在旁觀察了一會兒,他見姚冰讓馬步岱去交流,讓阿爾蘇帶人去搬草料,讓庫爾德算帳,其餘人都圍著他們四人轉。
任何製度都隻能代表一部分人的利益,但人不但慕強還從眾,其餘孩子即便自身利益沒有被滿足,也樂得跟著他們四人廝混。
姚冰這孩子未見得有什麽心機,反而有些莽。但他無意中表現出來的義氣特質,加上趙傳薪賦予的光環加成,以及他異於常人麵對生死表現出的勇氣,讓他將這群孩子牢牢團結住。
這可不就是權力的雛形麽?
姚佳若有所思,怪不得趙炭工收他為徒。
姚佳看了會,搖搖頭,吩咐官貨局的公家馬車套車出發。
臚濱府一共有兩輛公家車,一輛在官貨局,一輛在臚濱府府衙,都是兩輪車。車門的銅挽手綠鏽斑斑,鞍轡上的鐵件生滿了紅鏽,挽革磨掉了外皮,看上去很不結實的樣子。
這都是從驅趕走的俄民手中搜剿的老車,看上去好像隨時會散架。
經常有漢丶俄的商賈想要賄賂臚濱府公職人員,說是給他們配車,但暫時沒人敢接受這種賄賂。
姚佳上車,告訴車夫:「去府衙。」
連車夫都抱怨:「總辦,咱這車能換個好的不?外間都說咱官貨局富的流油。」
車夫是中原人,應該來自於河北。
他通常隻為姚佳一人趕車。
車老板子都屬於親信,從古至今都是如此,知道領導的許多癖好和秘密。
有時候說話隨意些,反而能拉近和領導之間的關係,但不能太頻繁,否則就煩人了,會有被換掉的風險。
姚佳不愛用草原人做車夫的原因有兩個,第一是草原人太野,跑起馬來沒點逼數,那馬車快的好像磕到一個石頭就能顛散架;第二是因為草原人太粗獷了,不像這個車夫那麽機靈心細。
姚佳笑說:「嗬嗬,風流不在人知,這水曲柳造的老車清香未減,至少能熬過這個冬天。知府大人說了,明年先造四輪馬車,等漢口那邊能造車了,咱們就坐汽車。汽車好啊,燒油就跑,可惜咱們這缺油,但有個地方產石油,嗬嗬,好地方啊……」
說到這,車夫就聽不懂了。
什麽燒油的車,什麽石油,都什麽跟什麽?
姚佳去了臚濱府府衙。
他見楊桑達喜正在和一個麵貌醜陋的家夥說話,下車後上前問:「知府大人呢?」
那醜陋的男人看向了姚佳。
楊桑達喜說:「知府大人早早的處理完公務出門了,他神出鬼沒,我也不知去哪,這位先生也來尋知府大人。」
「哦?」姚佳看向醜陋男人:「閣下找知府大人何事?」
醜陋男人趕忙拱手:「姚先生你好,我是崔鳳華,來自於延-邊,跟隨劉永和劉團長做事。」
姚佳眉頭一挑:「劉單子?」
崔鳳華露出尷尬的笑容。
劉永和當初還是綠林土匪性質義軍對抗俄軍的時候,江湖人叫他劉單子。
但自從成了背水軍的團長後,為表尊重,已經許久沒人這樣稱呼他了。
崔鳳華說:「正是劉團長。此次前來,我帶著劉團長的信交予趙知府。我曾經給趙知府當過一段時間的秘書。」
秘書隻是說得好聽,其實就是當初趙傳薪在延-邊地區活動時,劉永和給趙傳薪派的跑腿。
姚佳挺意外的:「那你怎麽認得我?」
崔鳳華笑說:「當初,我去過鹿崗鎮,見趙連長時,你就在趙連長身邊。」
他說的是趙忠義。
姚佳是趙忠義的大舅哥。
「哦……」姚佳拉長音:「那你隨我一起去尋知府大人好了。」
楊桑達喜皺眉:「知府大人行蹤不定,怎麽找?」
趙傳薪怕是有清一朝最操蛋的知府了。
隨意離開任地,一走就是好多天,甩手掌櫃什麽的都是家常便飯。
有時候,整個臚濱府都找不到他的人影。
姚佳笑著說:「先隨我去官貨局,去找那些孩子,他們才是臚濱府耳目最靈通的人。」
姚佳和崔鳳華乘坐兩輪馬車,又朝官貨局返回。
半路上,正好和張壽增的馬車相遇。
臚濱府的兩輛馬車,官貨局的通常隻有姚佳用,而臚濱府府衙的通常是張壽增在使用,但都是一般的破舊,因而一眼就能認出。
兩輛車停下,掀開簾子,姚佳問:「張總辦,看見咱們知府大人了麽?」
張壽增探頭:「沒有,我也正找知府大人呢。」
「什麽事?」
「前段時間,有個比利時人發電報來府衙,言辭激烈的批評咱們知府大人。我當時沒放在心上,可這次他居然登報詆毀知府大人,還要聯合眾國抵製知府大人。」
如果隻是單獨發電報,那沒什麽。
但清朝時期的人比較在乎名聲,張壽增很重視這件事。
姚佳也愣了一下。
他雖然與時下之人思維多有不同,但畢竟也囿於時代限製,一旦涉及到國際聲譽,他也不敢等閒視之。
就說:「那便跟我一起去官貨局,找姚冰那小子,他們肯定知道知府大人在哪。」
於是張壽增的馬車頭調轉,和姚佳一起返回。
等到了官貨局,姚冰他們正在喝紅菜湯和布裡亞特包子。
烏泱泱好多鼻涕娃圍著大鍋,大家輪流掄勺子去舀那濃稠的紫紅色湯汁。
誰喝一口,臉上肯定要露出享受的表情。
這玩意兒真好喝麽?
其實也未見得。
隻是裡麵添加了奶油,小孩子都喜歡這股味道。
再加上人多,平添幾分滋味。
隻是這麽一大鍋湯,和那些包子,想來價值不菲,他們可真是舍得下本。
姚佳都看的有些饞了。
他一把拎住姚冰衣領:「你師父哪去了?」
姚冰剛想掙紮,回頭見是姚佳,臉上的戾氣才一閃而過:「大大,俺師父想是練劍呢。」
「練劍?」
眾人皺眉。
這年頭,要練就練槍,誰還練冷兵器?
「在哪?」張壽增問。
姚冰說:「在後貝加爾斯克原來俄兵兵營北邊。」
原來是上次練劍,被一群鼻涕娃打斷,趙傳薪就另覓他處。
然而,姚冰這些鼻涕娃往東最遠能跑紮賚-諾爾和達賚湖,往南最遠能跑到新巴-爾虎右翼,往北就去後貝加爾斯克,四麵八方的流竄作耍。
趙傳薪躲也沒能徹底躲掉他們。
姚佳等人一聽,二話不說,上馬車向北走。
原俄兵兵營北邊有一大片空地。
當姚佳丶張壽增和崔鳳華來到這裡時,趙傳薪正在靜立不動。
姚佳讓車夫老遠停車,三人下車,姚佳嘟囔:「這是在乾啥?」
張壽增同樣疑惑:「不懂。」
崔鳳華說:「莫非和王陽明龍場悟道一樣,正在感悟什麽?」
姚佳:「……」
張壽增:「……」
他們了解趙傳薪,趙傳薪聰明歸聰明,可你讓他悟道?
不是那塊料知道吧?
崔鳳華卻是眼睛一亮說:「趙知府的這身衣服真好看,就是冬天穿著怕是有些冷。」
但見趙傳薪穿著青灰色立領中山裝,站在雪地中動也不動。
周圍遍布淩亂的腳印。
在他的前麵有個木頭靶子,此時趙傳薪正對著木頭靶子好像在發呆。
雖然趙傳薪沒動,但三人莫名的感到一陣壓力,竟然不敢上前,不敢開口打攪。
姚佳點上一根煙,說:「我看過忠義練大槍與人切磋,好像就是這個樣子。但知府大人手中什麽都沒有啊……」
崔鳳華想起了什麽:「對了,曾經在延-邊,趙知府給我們講故事,說練劍初級是利劍,進階是軟劍,更上一層樓是無鋒重劍,然後是草木竹石皆可為劍,最後是手中無劍心中有劍。」
趙傳薪當初給背水軍講的故事可多了,什麽鬥氣化馬……
正在這時,趙傳薪忽然伸手。
快,非常快,快到連殘影都看不清。
趙傳薪出手瞬間,手中忽然出現了一把閃著紅光的長劍。
崔鳳華大驚,脫口道:「天人合一……」
這不就是本來無劍,心中有劍就出現劍了麽?
隻見光劍瞬間洞穿靶子,光劍消失,同時響起了槍聲。
砰。
三人倒吸涼氣。
趙傳薪出劍快到讓人看不清,但他們隻是看到劍忽然消失,然後就響起了槍聲,根本沒看見趙傳薪掏槍開槍。
這是怎麽做到的?
槍聲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