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6章 此地民風彪悍恐怖如斯
遲一生想要發電報,須得經過學生會部長劉華強同意才行,因為卷王技術學院的通訊權掌握在他手中。
劉華強看了電報內容,甩了甩紙張:「若這並非出自校長本意,而是你胡言亂語,你知道後果嗎?」
遲一生賤兮兮的說:「部長,瞧您說的,我哪兒敢啊跟您逗悶子,這等事吃飽了顛兒著才敢胡言亂語。」
「哼,你知道就好。」
劉華強不太待見他,因為這貨十分油滑,學習也不怎麽上進。
他將電報給臚濱府傳了過去。
很快,臚濱府給他回了消息。
除了表示已經收到,還有彆的內容。
劉華強見了,吃了一驚,趕忙問:「校長他老人家在何處?」
遲一生說:「他老人家在俄租界那咕嚕兒喝煨湯。」
劉華強拿著電報,剛想去找趙傳薪,一個學生便來通訊室找他:「部長,咱們加大壓縮汽油與氣之混合物,混合物在火花塞點火前,已然焚燒,卻出現額外爆燃。我仔細觀察,發現氣缸內有巨量的壓力波動,如此會損害發動機,且噪音巨大。大夥束手無策,可我料想,此為汽油不純的緣故。校長有西洋人脈,你幫大夥問詢一二,洋人如今有沒有更高純度的汽油?」
因為之前趙傳薪表現出對搖把子明顯的厭惡,所謂上有所好下必效焉,眾學子便開始研究如何不必搖把子就能點火。
方向是加大汽油和空氣混合物,結果出現爆燃。
噪音大,氣缸內生成大量的湍流壓力波,讓發動機爆震。
本來漢口的鋼鐵質量就比不過美國佬,然後爆震不斷衝擊更加減少了發動機壽命。
這時候,眼前的學生便提到了個假想:他認為,發動機做功應是井然有序丶乾淨利落的。
所以才有此一問。
劉華強看了一眼電報,心說千裡迢迢的,即便校長想要處理也不急在一時。
他發現華良有點興奮,同時還摻雜著少許不自信,就點點頭:「華良,近來你學問大有長進。校長說,大膽想像,小心求證。咱們確實有西洋人脈,我這便幫你問問。」
華良出身無-錫華氏子弟。
無-錫華氏,最出名的是已經逝世的華蘅芳,然後是他的弟弟華世芳。
這個氏族多出教育家,更難能可貴的是不止於文科,理科更是昌盛。
華良繼承了家族的聰明勁,很得劉華強看重。
聞言,華良大受鼓舞。
遲一生羨慕的看著。
他也想臉上有光,可惜,就是學不進去。
那些亂七八糟的機械學問,光是看著就頭疼。
劉華強說乾就乾。
他的聯係線路是——港島李光宗-美國紐約勞森信托公司。
在美國,哪裡是情報集散地?
必然是華爾街。
勞森信托公司手中掌握的股票甚廣,尤其是趙傳薪的巨額投資廣度驚人。
他們隻需要一個電話,或者一封電報,很快就能知道當今科學界的最新進度。科技是第一生產力,各大頂尖公司掌握最新科技,邏輯是這樣的。
幾經周轉,消息傳回。
劉華強拿著電報,滿臉遺憾:「西洋那邊回話,如今的汽油抗爆劑,還無法解決爆震問題。」
華良也有些失望,但眼睛旋即亮了起來:「洋人無法解決,那我自行解決。」
劉華強露出了「勇氣可嘉但恐怕你不行」的表情,拍拍華良肩膀:「共勉。」
洋人研究那麽多年,都沒能解決,你那一點點感人的化學底蘊怎麽可能做到?
但華良表示不服。
……
荷蘭。
貝勒納特收到了一封來自於清國臚濱府的電報。
他知道臚濱府意味著什麽。
待看了電報內容後,貝勒納特整個人都不好了。
德日戰爭?
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戰爭起因,隻是因為漢口德租界的一個軍官,去日本租界嫖-娼不付嫖資引起的。
簡直他媽的開玩笑。
電報裡說的有鼻子有眼的,仿佛是真的一樣。
還有什麽維和局,誰允許他私立常設機構的?
荷蘭的這個時間,還沒到晚飯點。
貝勒納特老臉上鬆弛的皮肉抖了抖,立即召人開了個小會。
「德日戰爭,那是不可能的,趙傳薪信口雌黃。」
「是的,先生,事實上,我剛與德國外交大臣通過話,沒有的事。」
貝勒納特點點頭:「大家說說看,趙傳薪這樣做的用意是什麽?」
「我猜他想利用一點小矛盾,擴大自己的影響力。」
「我收到金融界朋友的消息,說日本商人或賄賂趙傳薪令他停止抵製日貨運動,我猜他想擴大影響力斂財。」
「嗬嗬,看來屠夫也愛財。」
此時,貝勒納特忽然說:「伱們有沒有想過,趙傳薪或許真的化解了德日兩個租界間的矛盾?如果他真的在化解矛盾,那他成立的常設機構——維和局,我們要不要承認?」
「先生,我認為,還是先求證事實。」
「堅決不可承認維和局,彆說他現在還不是我們正式成員,就算是,也不能私自成立機構,否則限製軍備委員會,豈不是要亂了?」
「但是也不能堂而皇之的否決並昭告天下,不然趙傳薪狗急跳牆怎麽辦?要知道,他就快來海牙了。」
此言一出,現場一片沉默。
有人不由得在心裡腹誹:當初是誰非要折騰趙傳薪過來簽署文件的?這不是主動招來了災星嗎?
已經79歲的老家夥貝勒納特看眾人表情,心裡冷笑連連:好一群膽小如鼠的鼠輩。
他都這麽大歲數了,當然不怕死。
他不置可否,淡淡道:「那就等趙傳薪來海牙再說。隻要合理合規,我不信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對在座的動手。到時候舉手表決吧。」
「那……既不承認,也不否定?」
貝勒納特點點頭:「對。」
……
鹿崗鎮。
苗翠花和劉佳慧下了火車。
高大健壯的阿瑪迪斯·米勒兩手各提一個木質行李箱,胳膊下還夾著一個,在後麵亦步亦趨。
他力氣倒是大。
一出站,就見有數個騎兵在站內等待,立即有人上前,將行李箱接過去裝上了馬車。
「回來了?看來倫敦的夥食尚可,各個紅光滿麵。」高麗來接站,說完淡淡的瞥了一眼阿瑪迪斯·米勒。
苗翠花編著魚骨辮,笑著說:「李大哥風采依舊。」
劉佳慧給他介紹說:「這是美國的大學學生阿瑪迪斯·米勒。」
卻沒給阿瑪迪斯·米勒介紹高麗。
高麗風輕雲淡,擺擺手:「上車,怪冷的,有啥話回去再說。」
阿瑪迪斯·米勒想要跟苗翠花她們上同一輛馬車,卻被一個保險隊隊員攔下:「爺們都得騎馬。」
說著,牽來了一匹馬。
阿瑪迪斯·米勒:「……」
他在學校的時候經常練體操,生的人高馬大,但實際上沒吃過什麽苦。
馬術倒是精通,可大冬天的誰願意騎馬啊?
於是,他厚著臉皮,想要強行上馬車。
卻被保險隊隊員伸手攔住。
那隊員看著也不壯,也不高,可單單隻是右臂伸出,便讓阿瑪迪斯·米勒難以寸進。
阿瑪迪斯·米勒想要發力,可那人左手在馬背的鞍上槍套裡將溫徹斯特M1897給抽了出來,還轉了一圈。
阿瑪迪斯·米勒乖乖後退。
任你再高,一噴子下去就倒。
保險隊隊員齜牙一笑,將霰彈槍扛在背上,做了個「請」的手勢。
如此一來,阿瑪迪斯·米勒隻能乖乖上馬。
出了車站,外麵是清掃的乾乾淨淨的馬路,兩邊卻是皚皚白雪。
阿瑪迪斯·米勒心說這路可真寬,真齊整。
可為何隻能看見四輪馬車,卻沒有一輛汽車?
清國果然還是貧窮落後。
到了鹿崗鎮,石條路兩旁商鋪林立,還有各種攤位。
路旁每隔一段就立著垃圾桶,秩序井然。
有穿長袍的,也有穿棉服和羽絨服的,就是料子密度不夠,直往外鑽毛,可羽絨服對有錢人的吸引力太大了,這玩意兒輕便又暖和,就是保養不易,清洗費事兒。
在這裡,阿瑪迪斯·米勒就見不到那麽多陰陽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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