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匕首(1 / 1)

妾寶 綠藥 2306 字 25天前

第五十九章

話一出口,月皊立刻移開了目光,不敢去看江厭辭。她搭在身側的手不由自地攥緊,心裡生出幾忐忑。

若他答應,她犯愁。

若他不答應,她亦犯愁。這犯愁不僅是因為沒能幫魚魚姑娘攔住他,還因為另一絲難以啟齒的小小自尊心。

江厭辭的沉默讓月皊心裡越發忐忑起來,她鬼使神差地補了一句:“不、不許不答應……”

“好。我看。”江厭辭。

月皊偷偷看了江厭辭一眼,又紅臉飛快地低下了頭。她忐忑地整理了綾襪,動作慢吞吞。可再怎麼拖延,綾襪總有整理好的時候。她終於磨蹭下了床榻,低頭挪動似地往外走。

江厭辭立在原地,目光一直追隨她。直月皊快走出了寢屋,江厭辭才抬步跟上去。

月皊垂頭耷腦地磨蹭進設成淋浴間的那間浴室。明明怕他不答應,可真等他答應了,她心裡又好生彆扭。這事情實在是難為情,再親密的之間也做不坦然麵對,更何況她可不覺得自己和江厭辭之間有那般親密的關係。

月皊一直低頭,進了浴室之後,繼續磨蹭往前走。還未走出水處,她就聽見了身後的拉椅子聲音。

椅子腿滑動地麵的刺啦聲,像滑在她的脊背,讓她的身脊不由跟僵了僵。

月皊回頭,看見江厭辭已坐在了椅子上,仍是上次的位置。上一次,她好不容易將他哄了出去,可這一回是她邀他來,沒理由轟。

月皊一雙細眉擰巴,不自在極了。她心裡也生出了悔意,拖延的法子千千萬,怎麼就笨得想這一件了?倒也不是她胡『亂』瞎提,實在是她慌『亂』中忽然就記起上次他想看被她拒絕。

江厭辭神『色』平靜地望她糾結犯難的模樣,開口:“如果想讓我出去的話……”

“不!”月皊打斷他的話。

江厭辭頷首,表示了解了。

月皊轉身,深吸了一口氣,往前走去,立在屏風側,開始褪衣衫。她望不遠處出水的竹筒,解衣帶的手都在抖。終究是抹不開臉,她隻將外衣裙除去,雪『色』的貼身中衣沒褪,就硬頭皮走了竹筒下。

她背對江厭辭,才不去看他的表情,也不願意承認自己耍賴皮。

水流落下來,澆在她的肩,又順她纖細的肩頭向下流淌。衣衫慢慢濕透,輕薄柔軟的料子浸了水緊緊黏在她纖細的身子上,婀娜曲線儘展。

雪『色』的衣料緊貼身體,亦變了顏『色』,透出瑩柔的肌理。

江厭辭上半身向後微仰,靠椅背,沉沉目光凝在月皊的背影,輾轉又沉穩地慢慢下移。

月皊僵身子站在水裡,攥在一起的纖細手指互撥弄,心中不安又慌『亂』。

她總不站在水裡淋一晚上吧?

“月皊。”

江厭辭忽然開口,讓月皊嚇了一跳。

“啊……”她輕輕吐出一個音,互撥弄的手指頭也在瞬間停下動作。月皊心裡有心虛,畢竟自己這樣不算在洗澡……

江厭辭喚了她的名字,卻沒有再說話,這讓月皊疑『惑』,可仍舊背對他,壓好奇沒有回頭去看他。

淋淋的水聲遮住了江厭辭的腳步聲,直他走了月皊的身後,月皊才發現麵前牆壁上的影。

她縮了縮肩,仍是僵立,沒有回頭去看他。

“轉過來。”江厭辭。

溫熱的水流澆在她的臉頰,水珠從她的麵頰緩緩滑落。她輕輕吸了口氣,才硬頭皮轉過身。

她身濕透,而他站在水外,衣衫乾淨齊整,唯有從地麵濺起來的水滴濕了他的靴麵。

江厭辭望她掛水珠的粉嫩的麵頰,然後他的視線光明正大地向下移。

月皊眼睫輕顫了一下,後知後覺地順他的視線低下頭,這才發現濕透的中衣緊貼在身子上什麼都遮不了,幾乎快成了透明之物,粉『色』的兜肚上繡的玉蘭針腳看得一清二楚。能看清的也不僅僅是玉蘭花的針腳。

月皊咬唇,立刻抬起手來遮擋。

江厭辭朝月皊邁出一步,從乾淨之地邁進了溫熱的水流中。他抬手,寬大的手掌握住月皊的後頸,將往懷裡帶,再俯身,從容地將一個淺淺的吻落在她濕漉漉的唇上。

懷裡的僵身子,緊張又忐忑。

江厭辭低頭望她的眼睛,低聲問:“學了嗎?”

她懵懵地望他,似乎不懂他在說什麼。

江厭辭再貼了貼她的唇,給她提示。

月皊這才明。她輕輕地搖頭。

在泠泠的水聲中,月皊聽見江厭辭輕笑了一聲,又聽見他帶笑意地低語:“笨啊你。”

月皊胸腔裡的那顆心臟忽然間跳得好快好快,耳畔便仍殘他讓她耳朵癢的低笑聲。

她躲避似地將臉偏一側。江厭辭卻握在她後頸的手阻止了她轉頭。他迫使她仰起臉來,再親吻她。

水流從青綠的竹筒裡流出來,落在兩個之間,兩具身體緊緊貼,水流隻好溫柔地從兩個的身體間尋找縫隙般地向下流淌而去。

江厭辭身上的衣服,便也漸漸濕透。

月皊覺得一定是因為自己在熱水裡站了太久,才腦子發昏,腿也發軟站不穩,隻能軟綿綿地偎在江厭辭的懷裡。

江厭辭再往前邁出一步,將月皊抵在牆壁。從竹筒裡流出來的水流很熱,牆壁卻有些涼。月皊下意識地縮了縮肩,很快江厭辭的手掌探來,抵在她的後背與牆壁隔開,又與她換了位置。他靠牆壁,將她困在健碩的臂彎裡。

懷裡的身子濕漉漉軟綿綿,還帶些醉的暖熱。江厭辭搭在月皊腰側的手上抬,去尋玉蘭花。

月皊嚇了一跳,顫顫睜開眼睛,望向近在咫尺的他。他閉眼睛,眼睫是濕的。

月皊望江厭辭,懵懵懂懂地閉上了眼睛。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月皊的腳不再踩出水鐙。那從青綠竹筒裡流出來的熱水慢慢停了。

最後一滴水珠從竹筒裡滴落,落在月皊的麵頰,很快混於她臉上的水痕。

綿綿濕漉的長吻結束,江厭辭睜開眼睛,望懷裡的。她垂眼睛,輕輕喘。臉頰上有令怦然的緋紅。

江厭辭忽然低聲問:“學了嗎,廿廿?”

月皊抬起眼睛望向他,鬼使神差地踮起腳尖將唇貼在江厭辭的唇角,仿佛在急於證明自己已經學了。當月皊意識自己做了什麼的時候,盈滿水汽的眸子浮現驚慌,立刻向後退去。她抬手抵在江厭辭的胸口,軟綿無力地去拉開兩個之間的距離。

她慌『亂』地想向後逃,不知怎麼踩了出水鐙。停歇許久的竹筒又在頃刻間有熱水流出,落下來澆在她的臉上。剛出來的水流有些涼,月皊瑟縮了一下。

熱水流進月皊的眼睛裡,她難受得閉上眼睛,又伸手『揉』眼睛。下一刻,她『揉』眼睛的手被江厭辭握住。他牽她走出這『潮』濕之地。

地麵濕滑,她的綾襪早就濕透成了纏腳的麻煩東西。眼睛裡有水,難受得她不敢睜開眼睛。什麼都看不見,她走得踉踉蹌蹌。

江厭辭望了她一眼,將抱起來,放在屏風一側的長凳上。他彎腰,用乾淨的浸帕去擦月皊臉上的水痕,尤其是她眼角周圍的水漬。

“睜開眼睛看看好些沒有。”

月皊依言,試探睜開眼睛,又眨了眨眼,眼中雖然還有一澀,倒也沒有剛剛那麼難受了。她抬起手來,還想『揉』眼睛,手腕卻被江厭辭握住。

“彆『揉』。”

“哦……”月皊聽話地頭,乖乖將手放下來。

江厭辭瞧她呆呆的,不禁說出口:“怎麼『迷』『迷』糊糊的。”

“被、被親『迷』糊的……”月皊小眉頭皺起來,帶嗔意地瞪了江厭辭一眼,又終是覺得自己這話說得讓難為情,她彆開眼去,在心裡懊惱。

江厭辭望她,抬手微屈的食指在她緋紅水潤的麵頰上輕蹭了一下,然後轉身,去拿了寬大的擦身棉巾回來。他重新在月皊麵前彎腰,去解她身上濕透了衣服。月皊低頭,『迷』糊地望他修長的指如何解她腰側的衣帶。纖細的帶子被解開,衣襟將被他掀開時,月皊下意識地伸出手,雙手握住了江厭辭手腕去阻他的動作。

江厭辭的動作果然停下來。他抬眼看她,:“濕衣服涼,擦乾水換上乾衣物。”

頓了頓,他再補一句:“不掐你了。”

月皊不自然地彆開臉,嗡聲:“我自己來……”

江厭辭便鬆了手,將擦身的棉巾放在她身邊,然後直起身往外走。

月皊一下子反應過來自己的任務,急急說:“郎彆走呀。”

江厭辭回頭,望向月皊,對她指了指門口處的衣櫃,:“拿衣服。”

“哦……”月皊低下頭去。可是她又很快再次抬起眼睛來,好奇地望江厭辭的背影。

他也濕透了,錦繡華服遮不住健碩堅硬的身體。望他寬大的肩背和勁瘦的腰身,月皊手指頭動了動。她的手上似乎還殘留攀他腰背時的觸覺。

在江厭辭轉回身之前,月皊急忙低下頭去。

江厭辭給月皊拿了一套乾淨的寢衣放在她身邊,還拿了一套他自己的衣服。

月皊低頭,連臉都快看不見了。

江厭辭『摸』『摸』她的頭,拿衣服去了屏風後麵擦身換衣。

月皊望向屏風的方向,屏風上映出江厭辭的身影。暖黃的燈光將他的身影照得那樣大。

月皊收回視線,匆匆褪下濕漉漉的衣裳,快速擦去身上的水漬,去穿衣服。她時不時地望向屏風的方向,生怕江厭辭從屏風後走出來。好在她平安將自己拾弄好了,江厭辭也沒有出來。

實則江厭辭從隔的屏風亦能隱約看清她的動作,待她穿好衣裳,才走出去。

回寢屋時,江厭辭順手拿了幾條擦頭發的棉巾。

他走門口了,月皊還呆坐在長凳上。江厭辭回頭,問:“還再洗一次嗎?”

月皊飛快地搖頭,這才站起身來,跟在江厭辭身後,走出了浴室。

馮嬤嬤剛從外麵邁進方廳,瞧見江厭辭和月皊一前一後從淋浴間出來,她腳步立刻頓住,福了福身後退下,再幫忙將門帶上。

月皊甚至能聽見馮嬤嬤在院子裡吩咐:“子歇下了,今日不再進去打擾。”

月皊小聲嘀咕:“乾什麼嘛,不瞎誤……”

江厭辭聽得好笑。這早已不是什麼誤。

進了寢屋,江厭辭指了指椅子讓月皊坐下,又拉過炭火盆放在她身邊,然後將挽起的濕發放下來,一邊烤火,一邊給她擦頭發。

月皊垂眼,望炭火盆裡的十有耐心地燃燒的火焰,發呆。

“想等下還用什麼法子纏住我了嗎?”江厭辭問。

月皊琢磨了一兒,嗡聲:“沒有想。”

一夜,太漫長了。

她又“咦”了一聲,結結巴巴:“誰、誰纏你了……”

江厭辭不言,慢條斯理地給月皊擦頭發。

其實哪裡用得她這般絞儘腦汁,她讓他留下,一句話便夠了。

江厭辭垂眼,望蹙眉思索的月皊,心這樣也蠻有趣味。是他過去十七年的生裡,沒有過的閒情逸致。

原來他曾不理解的花前月下,比烈酒還美妙,令癡『迷』。

屋子裡有些熱。又不僅僅是因為屋內炭火將溫度燒得。江厭辭的視線落在月皊纖細雪的頸,自恃自製力很的他,覺得自己的克製快了儘頭。

他垂眼,望掌中雪棉巾裡的柔軟烏發,散注意力。『潮』濕的頭發終於擦乾。江厭辭鬆了手,將棉巾放在一旁,起身走窗下的桌旁,去倒涼茶。

月皊瞧他的動作,看他張口喝水。月皊的目光落在江厭辭碰茶杯的唇上,她鬼使神差地抬起手,用指腹輕輕『摸』了『摸』自己的唇。

那一柔麻的滋味兒,一下子被敲醒。她指尖顫了顫,迅速收了手。

江厭辭望過來,出水的芙蓉嬌豔欲滴又玉無瑕。

“郎。”

“嗯。”江厭辭將茶盞放下,朝月皊走過去。

月皊仰臉望他,輕輕拉了拉他的袖角,軟聲:“坐下來。”

她起身,讓江厭辭坐在她剛剛坐的地方,拿了條乾燥的棉巾給江厭辭擦拭頭發。

她身上飄絲淡淡的清香,在江厭辭周圍縈繞。她手裡捧棉巾給他擦拭濕發,時不時碰一下他的肩。

江厭辭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眼時,站起身來,望向身後的她。

月皊微微睜大了眼睛,驚訝地說:“還沒有擦乾淨呀。”

江厭辭奪了她手裡的棉巾,將她來不及收回去的纖細指尖攏在掌中握了握。

他克製了一下,才說:“睡吧。”

“好呀。”月皊彎起眼睛來,他睡了總不能去抓魚魚姑娘了!

她一定比江厭辭晚一些睡才是,她最好一時醒看他才好!月皊懷這樣的小盤算爬床榻上去。

床幔攏落下來,月皊側轉過身麵朝他,動作自然地雙手挽住了江厭辭的手臂,將其抱在懷裡。這是她最喜歡的睡姿,將他健碩堅硬的手臂抱在懷裡,心裡就覺得好安。

“嗎?”江厭辭忽然問。

月皊正茫然不解,江厭辭將她的手摁在匕首上。月皊嚇了一跳,腦子裡一下子明了,又很快『亂』起來。

這樣大的匕首紮在身上,豈不是血肉模糊一命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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