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狂親自率領最精銳的衛隊發起了猛攻。
廖秋率領第五軍團從另一個方向不斷擴大已經撕開的口子。
師烈現在已經不去想關於勝利的任何問題。他急紅了眼,帶著戰鬥力最強的兩個戰團猛攻南門。陷入困境的獅族人很瘋狂,他們集中了能搜集到的所有重盾,冒著密集的彈雨衝鋒。商人的武裝仆從傷亡慘重,但他們沒有逃跑,仍然死守不退。
裕德渾身上下到處是血。他的左肩被砍了一刀,幸好龍族的製式鎧甲防禦力極強,破裂的金屬層卡住對手刀鋒,他一邊慘叫,一邊拔出手槍朝著對手臉上猛扣扳機,脫膛而出的子彈貫穿了目標頭部,將整個頭顱炸得稀爛。
三個小時過去了,第一軍團主力殺穿了城區,先頭部隊與死守南門的耀輝等人回合。
師烈帶著十幾名護衛站在靠近南門的一塊空地上,布滿血汙的臉上全是絕望。他打光了手上最後的預備隊。龍族人的火槍威力實在太大,就算子彈無法射穿獅族士兵身上的盔甲,也會造成強烈衝擊,導致中彈者在短時間內喪失行動能力。為了打通正前方高大厚重的城門,臨時集結起來的獅族戰士發起一次次衝鋒,卻連成功的希望都無法看到,就在前行路上被子彈射穿了身體。
回頭逃跑?這種事情不可能的。如狼似虎的督戰隊就在後麵,這種事情沒有任何同族情麵可言。膽敢向後,格殺勿論!
輕型火炮在巷戰中發揮了巨大威力。獅族人也想過繞路襲擊,或者爬上屋頂接近目標。可無論任何做法都無法破開龍族步兵嚴密的警戒圈。他們牢牢守護著緩慢行進的炮隊,不讓獅族人有機可乘。隻要發現人群密集或地形複雜難以攻克的位置,立刻以炮彈代替子彈,用狂烈凶猛的炮火掃平障礙。
“投降不殺!”的口號響徹全城。
這是一個野蠻愚昧的時代。行巫者這個群體之所以高高在上,是因為他們掌握著比普通人更多的知識。對文字的熟悉使他們地位超然,對科學、醫學、文化、藝術等方麵的理解使他們無論邏輯思維還是特殊見解均淩駕於普通人之上。貴族之所以能成為統治者,是因為他們對族群和權力的把控及意識強化形態非常牢固。反觀平民,他們終年辛勞,所追求的目標僅隻是吃飽肚子,在冬天的時候不至於被活活凍死。
獅族士兵的待遇略好於平民。可他們同樣也是平民出身,貧寒的家境並不因為自己加入軍隊就能得到顯著改善。簡單來說,獅王不會讓麾下的軍隊餓著肚子打仗,也必須在每次出戰前給足軍餉,或者用實物代替金錢。想要做到這一點,就必須增加稅收,從平民身上得到更多。
比起虎族和鷹族,獅族平民的整體情況要好得多。他們至少不會挨餓。可如果要說廣大獅族平民會因此產生強烈的族群意識,那就純屬扯淡。那是貴族和獅王考慮的問題,何況其它部落的人外觀形態與我們一樣,沒有區彆。在戰場上為了活命投降屬於正常行為,隻要不是朝著南方白人矮子下跪,無論做什麼都會得到神靈的寬恕。
按照天狂的命令,所有步兵小隊都配備了鐵皮話筒,麵對負隅頑抗的獅族人,槍炮輪射過後就開始以大功率音量招降。在混亂嘈雜的戰場上,來自多個方向,內容相同的喊話聲迅速彙聚成音波洪流,震得獅族人耳膜發麻,戰鬥意識也迅速減退。尤其是來自城市南麵的消息傳開,到處都是“龍族人已經占領南門,我們被包圍了”之類的話,隻要是腦子正常的人都會知道在這種時候應該作何選擇。
看著在密集衛隊簇擁下走到近前的天狂,已經到了疲憊頂點的師烈慘然一笑:“久仰第一軍團統領龍天狂的大名,隻是今天才得以會麵。”
從來到獠牙城全麵重建防禦的那天起,師烈就把駐守在鋼齒城的龍族第一軍團看做心腹大敵,自然不會放鬆對身為統領天狂的各種信息收集工作。
六麵重盾排列在前,附近的製高點已被龍族士兵占領,遠距離弓箭狙擊的可能性被降至最低。看著帶著寥寥無幾手下仍在困獸猶鬥的師烈,天狂冷笑道:“打不贏就認輸,這很正常。就算你不願意也必須服從現實。你的軍隊已經完了,我至少抓到了超過十萬名俘虜。如果你還足夠理智的話……投降吧!我保證給你應有的待遇。”
前所未有的屈辱在師烈腦海中閃現,臉上的肌肉也隨之扭曲,進而抽搐。
“投降?”他發出凶狠的咆哮:“如果不是那些卑鄙的商人在背後作亂,如果不是你暗地裡的陰謀,這一仗我根本不會輸。你……你現在居然理直氣壯對我說這種話……簡直……簡直就是無恥到極點。”
天狂抬起手,慢慢撫摸著自己滿是胡茬的粗糙下巴。這些怒聲罵語讓他明白了師烈的性格與想法,於是淡淡笑了笑:“好吧,我承認是我想多了。既然你想當英雄,那我就成全你。”
說完,天狂將右手向前一指,以森冷語氣毫不客氣的下達最後命令:“殺光他們,一個不留。”
密集的排槍過後,十幾具屍體倒在地上,上空飄散著硝煙,更有蚊蟲最喜愛的濃烈血腥。
……
天狂在剛占領的獅族指揮部,也就是豕族原王宮主殿,接見了以耀輝和裕德為首的所有商人。
他順序與所有人握手。
天狂牢記著在相關訓練課上天浩對自己說過的每一個字:“認真對待他們,這些人其實比你想象中要簡單,他們的要求隻是想得到你,也就是上位者的重視。所以在這種時候,你的每一個眼神,每一次笑容都很重要。而且你必須牢記,無論眼神還是笑臉都是免費的,但這種付出將得到成百上千倍回報,還能收獲至關重要的忠誠。”
“龍族不會忘記任何對我們有過幫助的朋友。你們都是很優秀的人,值得尊敬。我謹代表攝政王殿下歡迎諸位加入龍族。”
開場白雖然簡單,商人們卻不得不加以重視。同樣都是軍團長,如果換了廖秋來主持這個會議,就無法達到天狂主持的效果。畢竟他的身份擺在這裡————攝政王的兄長,直係血統。
坐在前排的裕德肩膀上裹著繃帶,因為受傷的緣故,他得到允許坐下的特彆優待。儘管如此,裕德仍然掙紮著努力站起,他因為失血過多顯得臉色蒼白,情緒卻很激動,有些猶豫,試探著說:“大人,我們無意冒犯攝政王殿下的威嚴,我們也願意加入龍族。我們隻是想要跟從前一樣,能夠……能夠繼續經商……”
對於“加入龍族”這件事,裕德並不確定自己是否做出了正確選擇。如果不是察覺到獅王對整個商人階層越發強烈的敵意,越來越多的跡象表明獅王把整個商人階層當做“韭菜”處理,裕德其實不願意離開獅族,前往另外一個陌生的族群。
獅王雖然殘暴,但獅族的整體商業環境已經成型。這是任何族群都無法比擬的優勢,更是裕德等商人生存的重要基礎。
天狂發出粗豪的大笑:“放心吧!該有的都有,龍族敞開大門歡迎所有願意加入的朋友。我可以代表我的弟弟,也就是攝政王答應你們:隻要遵守龍族法律,認真服從管理,你們該有的一樣也不會少,甚至可以比從前得到的更多。”
大殿被火燒過,雖經過重修,牆壁和柱子上仍顯斑駁。唯一的好處就是足夠寬敞,能容納所有的商人。
包括裕德在內,其實並不完全相信天狂剛才說的這些話。需求不同導致在不同時期的態度與話語前後區彆迥異。現在正處於龍族與獅族戰爭時期,龍族會全力吸納對獅族的反對者。可是以後的事情誰能說得清楚?如果沒有戰爭,世界和平,自己這些商人在龍族統治者看來也許跟獅王沒什麼區彆,就是韭菜。
“你們好像不太相信我說的話?”看著集體陷入沉默的商人們,天狂咧開嘴笑了:“好吧!隨便你們怎麼想,時間會證明一切。”
他隻是一名統領,負責作戰。如果不是因為商人們剛好聚集在獠牙城,天狂根本不會抽出時間這些人見麵,更沒有興趣與他們多費口舌。
天浩說過:商人是一個族群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可以允許一份人先富起來,但決不允許在致富過程中出現壟斷經營之類的行為。北方大陸必須統一,以後再不會有什麼亂七八糟的部落,隻有一個完整強大的“龍之國”。隻要商人們遵紀守法,該是他們的財富一分都不會少。可如果商人覺得金錢的力量能夠淩駕於國家之上,想要以此從其它領域得到更多,那等待他們的永遠隻能是悲劇。
“凱撒的歸凱撒,上帝的歸上帝。”
隨著一個個部落被政府,北方大陸的局勢逐漸明朗化,整體實力強化的龍族必將成為最後的征服者。天浩必須未雨綢繆,利用文明時代的經驗,對照相關案例,提前對一些事情進行安排。他不希望強大的龍族因為自己在某些問題上的疏忽變得混亂,最終走向衰亡。
……
戰死的獅族人不算多,清點戰俘的最後結果,總人數超過十六萬。
中央廣場變成了臨時戰俘營。這隻是分設在城內多個戰俘營的其中之一。師烈的一死,頭顱當即被天狂下令砍掉,挑在槍尖上,成為擠垮獅族人心中信念的最後一根稻草。
很多俘虜都受了傷,尤其是那些在炮彈爆炸波及下受傷的人,傷口附近的肌肉組織和皮膚都被燒焦,飛射的彈片埋在體內,想要緩解傷勢還得進行一係列手術……本著“俘虜就是自己人”的原則,天狂把戰俘管理權移交給隨軍的行政人員,由他們對具體事務和細節進行安排。
永誌坐在一塊還算乾燥的地上,看著一個正向龍族行巫者討要熱水的獅族俘虜。行巫者是個很年輕的女人,十五歲,甚至可能還不滿十五。她有著粗壯的腰身,卷起衣服袖子下麵露出皮膚很白的胳膊,頭發不算長,在腦後紮成乾練的馬尾。與龍族士兵一樣,她穿著輕便的製式軍服,胸、腹等要害部位罩著鋼製輕型護甲。天氣很冷,她臉被凍得微微發紅,卻並不影響在戰俘群裡來來回回忙碌,分發熱水和食物,對傷者做簡單的診療和傷口處理。
這女的很漂亮。如果是獅族人,光憑相貌和身材,就有無數男人爭相求娶。當然成為行巫者也是一種很不錯的選擇,可是永誌無法理解這樣的一個女人為什麼加入軍隊,來到獠牙城這種危險的地方。她應該有更好的生活,應該在關愛她丈夫的庇護下好好過日子,再多生幾個孩子。
永誌的麵部表情十分平靜,也可以說是麻木。他一直關注著那個龍族女人,並不是因為欲望或者某種另類的想法,純粹隻是替她的安全考慮。無論龍族還是獅族,都有好人和惡棍。就算這仗打輸了,就算獠牙城裡的獅族人已經投降,但一個漂亮女人對男人的誘惑力總是那麼強烈。尤其是已經投降的這些家夥,不懷好意的目光總是在那女人胸口、臀部、腰肢等部位打轉。戰俘營很大,龍族士兵通常隻在外圍巡邏,如果獅族俘虜們一擁而上,非常隱蔽的把這個女人抓住,帶到暗處……恐怕龍族人永遠不會知道這裡曾經發生過什麼。
永誌看到兩個體魄魁梧彪悍的俘虜緩緩站起,從不同方向接近那個女性行巫者。他們臉上掛著令人玩味的神情,用凶狠目光警告周圍的人,就這樣不緊不慢繞了個圈,從後麵接近了正忙於給傷兵換藥的龍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