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說軟件的事情了,我還有一個問題。”
身為學者的洛倫佐的臉皮還是比較薄,此時臉上依然掛著略顯尷尬的神情:
“剛剛我注意到,在你的數值計算結果裡麵,機翼表麵的結冰位置看上去要比正常情況靠後,也靠上了很多,是這樣麼?”
“是這樣的。”
常浩南點了點頭:
“通過我們之前進行過的實驗室研究發現,從sld與翼麵發生碰撞,到完成結冰過程僅需要大約0.001~0.1秒的持續時間,這說明過冷大水滴撞擊結冰經曆了一個更為快速複雜的熱力學過程,與一般研究中幾十微米的液滴先形成水層再經過兩相傳熱發生相變的機理完全不同。”
他也順著洛倫佐的問題回到了技術層麵上的討論。
想說的話剛剛都已經說完了,儘管不可能取得什麼立竿見影的效果,但至少可以讓歐盟方麵開始感受到壓力,開始感受到有華夏方麵的企業已經對於這種歧視政策十分不滿,並且有了應對手段。
天下所有事情的底層邏輯都是共通的。
比如以鬥爭求和平則和平存,以退讓求和平則和平亡。
鬥爭可以是為了和平,封鎖也可以是為了交流——
隻有當你可以實現對等的技術封鎖時,彆人才會願意放下姿態跟你搞平等交流。
這也是為什麼單純的“市場換技術”路線不可能走得通。
“所以這是你們使用了全新的傳熱和動力模型之後計算出來的結果?”
“沒錯,我們的軟件可以應對1000微米以下的各種情況。”
常浩南說著伸出手拍了拍身邊嗚嗚運行著的服務器主機:
“等會我們會把電腦上的3d模擬圖打印出來發給三位,到時候上了飛機,你們可以自己觀察實際結冰情況和我們計算結果之間是否吻合。”
洛倫佐眉頭一皺,意識到事情並不簡單。
之前第一輪談判的時候,常浩南就提過“需要開創一整套新的研究方法,甚至是理論體係”的事情。
隻不過那個時候他以為這是對方的研究展望,是想要跟他們共同合作完成的內容。
結果現在看來,這竟然是彆人的研究總結,根本用不著外援……
而且麵前這個年輕人竟然敢說出讓他們拿著結果現場對照這樣的話,顯然對於精度十分自信。
洛倫佐甚至有理由相信,華夏方麵恐怕早就已經做過不少次類似的飛行試驗,這次隻不過是給他們重演一回用來炫技而已。
不得不說,儘管老教授思維迪化地腦補了很多並不存在的中間內容,但最後的結果確實猜對了。
就是要炫技,炫臉上!
不過這次他很有自知之明地沒有繼續問那些涉及細節的部分,隻是在心中暗暗盤算著雙方在這個領域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反而是科倫坡接著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對了,常先生您之前說,這次我們要測試的條件是400微米水滴直徑和-30c氣溫,但上次做自然結冰試飛的時候,我記得花了兩周多時間才等到合適的氣象條件,而現在已經是二月後半段,鎬京最近的天氣似乎也還不錯,真的能遇到如此惡劣的氣候條件麼?”
作為過去阿古斯塔出身的企業中層,儘管科倫坡已經走上管理崗位有些年頭,但過去畢竟是技術出身,非常清楚常浩南口中的試驗條件哪怕在五大湖都是極難出現的極惡劣天候,放到其他地方更是數年難遇。
也屬實是那架emb120倒黴,正好撞見了一個混合著過冷液滴和冰晶的雲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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