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測試工程師們乎齊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門口。

“喘振先兆?”

其中一個人輕輕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如今常浩南的名字在業內也算是有了一定名望,因此他起初稍稍猶豫了一下。

但再三確定電腦屏幕上顯示的曲線並無明顯異常之後,還是決定發揮一下不畏權威的精神:

“可是剛剛我們這邊收集到的數據一切正常……沒發現有什麼問題啊?”

“是啊,如果工作曲線不正常的話,從工作雷諾數和壓氣機流量情況上應該能看出來波動的……”

最後還是薛熾夀一錘定音:

“無論如何,先讓發動機停車!”

發動機即便是以慢車的狀態運行,畢竟也還處在高溫高壓的工作狀態下,萬一真出現問題,後果還是比較嚴重的。

“是!”

能夠最終拍板的總工程師發了話,控製室裡剛剛有些不知所措的氣氛總算消散了些許。

測試車間內的轟鳴聲逐漸減弱下來,最終歸於平靜。

一群人麵色凝重地看著測試車間中那架在燈光下泛著金屬光澤的戰機。

“把數據導出來,讓常工和楊工先帶人分析一下情況。”

沉默了幾秒鐘之後,宋聞聰率先開口說道。

全程參與了這套主動穩定性係統開發的隻有常浩南和楊韋,這件事情自然要由他們來完成。

“老薛,老宋。”

這時候另外一個穿著長袖襯衫、看上去有些病懨懨的男人:

“是不是再開車試一次?畢竟試飛站的同誌說得有道理,剛剛咱們沒有觀察到任何發生故障的征兆啊。”

常浩南在記憶中簡單思索了一下,然後確認自己對這張麵孔沒什麼印象。

但能用這樣隨意的方式稱呼總工和總師,顯然也不應該是一般人。

然而薛熾夀在回頭看到來人之後的第一反應卻是驚訝,然後趕緊迎麵走了上去:

“老楊?你怎麼又從醫院跑回來了?”

來人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關係:

“這不是聽說你們已經開始地麵測試了嗎,我這身體就算在醫院呆著又能好到哪去,不如過來瞧瞧。”

薛熾夀聞此歎了口氣,張了張嘴但最後還是沒有說什麼。

好一會之後,他才又側過身子,伸出手掌示意了一下常浩南所在的方向介紹道:

“老楊,這位是……”

“我認識的,常浩南同誌嘛,我在醫院就已經聽說過了。”

男人打起精神,走到常浩南跟前打量了幾眼,然後伸出手:

“我叫楊寶樹,小常同誌,青年才俊,還是百聞不如一見呐。”

這個名字讓後者頓時恍然大悟,隨即感到眼角有些發酸——

楊寶樹,蓉飛總經理,1995年時就已經被查出肺癌晚期,但仍然帶病堅持工作,在原來的時間線上於1999年病逝。

“寶樹總,您好。”

這個場合,常浩南也不好多說彆的什麼,隻好伸出雙手,緊緊握了握對方的手。

“小常啊,我剛剛已經找現場的工程師了解過情況了,沒有針對你個人的意思,但是在沒有觀察到明顯故障征兆的情況下,是不是可以再重複進行一次測試?”

互相認識過後,楊寶樹很快回到了正題上,

“如果剛剛的問題能夠複現的話,我們再終止試驗拆開進行檢查也不遲啊。”

如果講道理的話,楊寶樹的建議其實是沒問題的。

故障鑒定這種事情,其實很難說誰對誰錯,問題複現確實也是解決問題的一環,畢竟傳感器或者算法本身出問題的概率也並不小,單靠一次測試說明不了太多問題。

但是常浩南看過劇本,他知道這個發動機上一世確實在測試裡出了問題。

而現在他的主動穩定性控製係統又報了警,那肯定不能繼續冒險下去。

沒準下次測到40%或者50%就真出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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