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雷爾曼並不是簡單地把常浩南當初發給他的步驟重新寫了一遍——
對於他這個等級的數學家來說,做這種事情多少有點跌份。
而是在那個證明方式的基礎上,又進行了一些優化。
“為了更進一步體現這個證明的優美,我們先引入一個概念:Τ-長度……”
“這……還……還記麼?”
趁著佩雷爾曼在黑板上寫方程的當口,一名青年教師哭笑不得地看著剛剛被擦乾淨的黑板,以及自己麵前密密麻麻寫了好幾頁紙的本子,甩了甩有些酸脹的手腕,小聲對旁邊的女友問道。
他並非微分幾何方向的研究人員,剛才隻是當了一波無情的抄筆記工具人,而現在……
實在是有點寫不動了。
“當然要記,你看連常教授都在低頭記,你難道比他還厲害?”
旁邊幾名聽到這句話的人,瞬間把目光投向了遠處……
發現果然,在剛剛一直隻是坐著聽的常浩南,現在竟然也不知道從哪掏出來了個本子,正在上麵寫寫畫畫。
“嘶……”
又是齊刷刷一陣吸氣聲。
緊接著齊刷刷一陣翻頁聲。
最後是紙筆摩擦時傳來的沙沙聲……
隻不過,如果有離著常浩南比較近的人湊過去看一眼的話,就會發現,實際上常浩南在紙上寫的,並不是黑板上麵的內容。
而是用鉛筆畫了一個球。
這是極其少見的情況。
因為對於微分幾何領域的研究來說,高維空間往往比低維空間要容易。
就以龐加萊猜想為例,五維甚至四維空間下的龐加萊猜想實際上早就已經被證明。
但三維空間這道關口卻始終未被攻克。
而眾所周知。
在紙上,是不可能畫出一個高維空間的。
隻能靠想象,或者計算。
實際上,就連佩雷爾曼此時此刻在黑板上講的內容,也是以四維空間為主。
但是,他在黑板上優化出來的這些內容,卻給常浩南指明了一種全新的可能……
“假如這是一個由有限群作用生成的自由等距商空間,那麼它似乎會微分同胚於一個三維緊致流形……”
常浩南的耳邊已經逐漸聽不到佩雷爾曼的聲音:
“似乎不能直接下這種結論。”
他微微皺起眉頭:
“但如果增加一個限定條件……令這個流形的裡奇曲率為非負的話……”
“……”
台下,常浩南正低著頭,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
而台上,佩雷爾曼正在照常進行著講座。
按照計劃,比較過三類奇異模型之後,他將可以推導出跟剛才一樣的結論。
在又一次用儘了一麵黑板之後,佩雷爾曼照例走到下一麵旁邊。
但這次,卻沒有馬上動筆。
而是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他已經在台上連續不斷地講了近兩個小時。
精力和體力確實有點跟不上了。
實際上,黑板上麵的這個思路,甚至是他在來華夏的飛機上麵想到的,把它作為講座內容,也是帶著點邊介紹邊驗證的意思。
所以,要比一般單純的講座費神很多。
好在旁邊的工作人員早就已經準備好,趁著這個機會趕緊把一杯溫水放在了小桌子上——
如果是個華夏學者,這個環節一般會直接上熱茶,但考慮到外國人可能會不適應這個步驟導致被燙著,因此在唐林天的特地關照下降低了溫度。
佩雷爾曼也不客氣,順勢來到桌邊拿起茶杯,一邊喝著水,一邊看著已經被自己寫滿的前兩麵黑板。
突然,他手上的動作停頓住了。
視線聚焦到了第一麵黑板的下方。
由於是第一次係統性地梳理這種方式,因此有些細節,甚至連佩雷爾曼自己都沒能在第一時間注意到。
那裡是一個不等式。
R≥(-v)[lg(-v)+lg(1+t)-3]
原本,他隻是將其作為推導過程中產生的一個平常估計,但現在回看的話,似乎可以沿著這個方向獲得一些很有趣的結論……
比如,當曲率在時刻趨向無窮時,最小的負的截麵曲率比最大的正的截麵曲率要小。
換句話說,三維極限解必定有非負曲率算子。
沒錯,三維。
佩雷爾曼甚至連茶杯都來不及放下,便轉身看向台下坐著的常浩南。
發現後者正在專心致誌地低頭寫著什麼。
而這個時候,常浩南也總算在紙上證明出了自己剛剛的那個猜想。
他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