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3章 無佛可拜,那就無人磕頭
怎麽還會有明人出現在雨墨?!
原本暴怒的僧人在看到李鈞等人的瞬間,臉色頓時大變,沒有任何遲疑,他轉身就要逃跑。
可僧人剛剛邁開腳步,一股龐然巨壓便籠罩他的身體,整個人摔趴在地,動彈不得。
噗通。
頓珠後背著地,小心護著懷中已經妖魔化,體型比他還要碩大幾分的少女阿卓。
漢子一臉緊張看著麵前這個體型遠遜色於自己的明人。
從對方的身上,他感覺到了比高原上最高的雪山還要巨大的壓迫。
似乎隻要對方動動手指,自己就要被碾成齏粉。
「你們是什麽人?」
李鈞沒有理會頓珠的詢問,低頭看了眼他懷中的少女,慘白麵容上眉頭緊皺,淚水順著緊閉的眼睛流下。
雖然心頭隱約已經有了答案,但李鈞還是情不自禁再次問了一遍。
「我們是被人拉進了佛國?」
「不是。」
鄒四九邁步上前,與李鈞並肩而站,臉色格外陰沉。
一頭紅發的守禦漂浮他身後,麵帶寒霜,眼含殺意。
「那是幻境?」
陳乞生站在李鈞的右手邊,跟在身旁的長軍懷抱著一把銀白長劍,冷聲問道。
「不,這就是現世。」
暗金色的龐然甲胄站在李鈞身後,紅眼中傳出馬王爺飽含怒意的聲線。
「是農序,他們竟然把手伸進了番地」
袁明妃蹲在少女的身旁,手指輕撫過對方身上醜惡的鱗甲,眼眸深處有一頭山嶽怒猿昂頭嘯月。
「番傳佛序那群畜生,他們想乾什麽.」
袁明妃臉色鐵青,這還是李鈞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失態。
就算是曾經在重慶府麵對大昭寺僧人隆圖的時候,袁明妃也從未顯露出如此強烈的憤怒和恨意。
「這麽說,那就是蛇鼠一窩了?」
李鈞側頭看了眼陳乞生,後者五指緩緩張開,洶湧的神念如有實質,瞬間裹住了僧人的四肢,從指尖開始一寸寸碾壓。
風雪彌漫的戈壁中,骨斷筋折的詭異聲音傳出老遠。
僧人四肢被碾碎糜爛的肉泥,喉中衝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兩眼一翻直接昏厥了過去。
僧袍染上血色,紅的更加刺眼。
如此血腥殘忍的場麵,早已經將周遭的佛奴們嚇得呆傻原地。
這些明人不是壞人。
雖然眼下自己這個念頭顯然是於佛不敬,可頓珠的直覺就是如此。
性情憨直的漢子朝著袁明妃點了點頭,嘴裡含糊不清的說了一聲『謝謝』,隨後掙紮起身,抱著阿卓大步跑回到老人的身邊。
「村長..村長」
頓珠將昏迷的阿卓放在一旁,輕輕抱起老人摔倒在鐵籠邊的身體。
入手的重量很輕,輕的就像一株還未結穗的青稞般,滿是血汙的臉上是一片死寂的灰白,對頓珠的輕聲呼喊毫無回應。
因為他擅自打開籠子放走了阿卓,憤怒的僧人下手毫不留情,一個拳頭大小的窟窿幾乎洞穿了他的胸膛。
興許是往日回憶的翻湧,亦或者是眼下的悲傷與疑惑。
漢子看了眼身旁麵目全非的少女,又看了眼懷中的屍體,跪坐在地,陷入長久的沉默。
「四九,去拆了他的腦子,撈點有用的消息回來。」
鄒四九『嗯』了一聲,不見他如何動作,僧人隻剩軀乾的身體便從一片肮臟的血水中漂浮了起來。
緊閉的雙眼突然睜開,渙散的眼眸中浮現出一個『鄒』字。
接下來等著他的是,是無邊的噩夢。
「誰敢阻撓我甘泉寺重建?」
一個宏大空洞的聲音從風雪中傳來。
緊接著飄來一陣空靈的鼓樂聲,影影綽綽間,一隊儀仗緩緩靠近。
走在前方開路的僧侶手持長幡和旗幟,左右跟著敲打鑼鼓的樂卒。
其後是一群麵容豔麗的年輕侍女,手肘挎著精美的漆籃,沿路揮灑著鮮花和蓮瓣。
一根根長戈閃著寒光,甲胄周備的護法僧排成隊列,步伐整齊劃一。
逶迤的隊伍終於見尾,人群環繞中是一輛朱紅色的華貴攆車。
車攆上是一張帶有帷帳的明黃法床,車後大旗飄揚,上書四個番地大字:甘泉法王。
「法王恕罪,法王恕罪啊.」
被僧人慘狀嚇傻的金珠村佛奴們終於回神,膝蓋碾著地麵的碎石,麵向儀仗磕頭叩拜。
「用來築寺的神石,竟被如此隨意的遺棄落地,還敢傷害的本座派出的監工僧人.」
華蓋帷帳中,甘泉法王半偎著靠枕,垂眸斂目,一枚獅子印結在身前。
隨著他的話音出口,道道漣漪在空氣中向四麵蕩開,是佛國正在展開。
「看來你們金珠村也被妖亂腐化墮落了啊」
甘泉抬起厚重的眼皮,冷漠的目光掃過下方瑟縮顫抖的人群,內心盤算著該如何懲處這些膽大妄為的佛奴。
要不就跟達巴村一樣,全部賣給『社稷』吧
可就在甘泉思考間,下一刻,他的視線就看到了一群在自己佛念中並不存在的人。
一群麵容陌生的明人!
隻是對視一眼,甘泉心中便無法抵禦的升起一股無力和恐懼,瞬間淹沒了他的五臟六腑。
仿佛眼前是一群無法用語言形容的龐然大物,而自己隻是一隻匍匐在他們腳下的一隻弱小蟲子。
甘泉乾張著嘴,喉嚨像是被舌條堵塞,發出囈語般的咯咯聲響。
崩潰的佛國讓他感覺自己的腦海如同被撕裂,汗珠順著額頭滑入瞪大的眼睛。
酸澀的刺痛讓甘泉忍不住眨動下眼睛。
視線明暗的短短瞬間,一張怒火淩冽的凶戾麵容,幾乎已經撞到了他的臉上!
「法王?一個序六,也敢開佛國罩老子?」
五指如鉗,扣住甘泉的臉。
李鈞單手舉起這具肥碩醜陋的身軀,壓著怒,收著力,朝著地麵摜下。
轟!
一聲悶響,那架華貴的車攆瞬間四分五裂,席卷的餘波將整個儀仗隊伍儘數掀翻。
先前佛威如海的甘泉法王,此刻躺在一個深坑之中,折斷的頸骨讓一顆肥頭歪斜成一個駭人的弧度,七竅淌血,奄奄一息。
這還是李鈞儘力收束力道的結果,如若不然,甘泉恐怕已經不知道死了多少遍。
「四九,把這個腦子也挖了,看看這位法王的背後到底有哪些佛陀!」
李鈞一臉厭惡的甩了甩手上沾染的血水,轉頭朝著鄒四九吩咐道。
挖腦子?
這種手段甘泉並不陌生,甚至是熟稔至極。
可他從沒想過這種事情竟有天也會落在自己身上。
「大人,大人」
甘泉肝膽俱裂,用佛念出聲,倉惶喊道:「小僧是桑煙佛主林伽婆座下弟子,不知道有什麽地方冒犯了大人,還請大人看在桑煙佛祖的麵上饒恕小僧。」
「桑煙寺,林伽婆」
李鈞聞言低頭看向坑中的甘泉法王,露出一絲含義不明的笑意。
「那巧了,看來不用挖了。」
「不用挖,當然不用挖,如果大人需要因果算力,小僧手裡存有不少提純後的佛奴」
甘泉求饒的話語尚未說完,就見一隻腳重重踩在臉上,兩顆眼珠在擠壓的巨力下頓時炸出眼眶。
「大人饒了小僧,小僧是桑煙寺的人,桑煙寺啊.」
甘泉絕望的嘶嚎,還在妄圖用桑煙寺的名頭震懾李鈞。
「我知道你是桑煙寺僧人,你先幫你的佛主林伽婆下去黃泉探探路,我隨後就送它下來跟你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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