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青雲不墜
「李鈞入城!李鈞入城!」
一個尖銳的聲音以生物心電的特殊方式傳遍整個新安,不分敵我,在每個人的心底同時響起。
在傳遞出消息的瞬間,天競四害的其餘三具肉身農獸朝著不同方向,四散奔逃。
她的動作不可謂不快,不可謂不果斷。但依舊沒能逃出那道遠比薑維『山界』更強的威壓。
頃刻間,一股無法描述的深沉恐懼彌漫在天競四害的心間,似有一座充滿惡意的世界將她困在其中。
淬武內功,克敵。
奔逃之中的蟑獸如同陷入一潭泥沼之中,舉手投足格外吃力,擺動誇張的動作看著分外滑稽。
生死之際,骨子的野獸凶性讓它暫時掙脫了恐懼的籠罩,揮動著前足朝著身前突然出現的攔路之人刺去。
哢嚓
蟑獸兩條前足被齊肩扯斷,深綠偏黑的詭異血液潑灑在地麵粘附的血毯上,燒出一陣刺鼻的腐臭氣味。
「人不人,鬼不鬼,什麽東西!」
噗呲!
李鈞眼神淡漠,進步前頂,右手直接插進蟑獸頸上那張驚駭的女人麵孔,深度幾乎沒腕,轉腕狠狠一攪,蟑獸抽搐顫栗的身軀被生生舉了起來。
砰!
沒入一片黏膩之中的五指猛然緊握,勁力爆發,蟑獸的上半身頓時被炸成粉碎,生機斷絕。
這頭身軀強度堪比門派武序四的農序害獸,在李鈞手中也不過隻是紙糊的存在。
半空中,機動性更強的蚊獸雖然同樣振翅艱難,但好歹算是逃開了一段距離。
四害同體,它當然知道此刻地麵上蟑獸是個什麽下場。
但現在可不是救援的時候,更沒有救援的必要。
隻要四害能逃出一害,便是本體無損。在這座血肉充沛的新安農場之中,要想恢複不過是輕而易舉。
因此現在的關鍵隻有一件事,那就是遠離李鈞!
「你想要往哪兒飛?一個好好的女人,把自己弄成這模樣乾啥?真不知道你們農序怎麽想的。」
一具高度超過一丈的暗金色的墨甲淩空懸停,雙臂抱胸,身後一道黑色流焰組成的大纛燒的獵獵作響。
熾熱的焰流呼嘯卷動,瞬間淹沒蚊獸。
田間四害,片刻已去其三。
最後一隻承載著天競四害主體意識的蠅獸,此刻不要命般煽動著翅膀,企圖想要衝出『克敵』的籠罩範圍。
「現在的損失不算什麽,隻要最後能夠分到李鈞的血肉和基因,哪怕隻是一絲片縷,自己立馬就能再培育出更加強橫的四害。現在隻需要暫避鋒芒就行,可是」
「他不過就是一個獨行武序的序四罷了,為什麽能如此強橫?!」
雖然眼下是逃命的緊要關頭,可那股強烈的不甘和好奇還是驅使著女人忍不住垂眸看向下方。
地麵上,連暴雨都無法澆熄的黑色火海正灼燒著遍布長街的血肉田畝。
起伏的肉浪發出似有若無的人聲嚎叫,如有意識般試圖分裂成一團團獨立個體,朝著地麵縫隙中逃竄。可無論如何掙紮,依舊改變不了化為灰燼的結局。
李鈞立身在火海之中,半截蟑獸的屍體被他踩在腳下,眼神穿透雨水蒸發的霧氣,如刀般盯在女人的眼眸中。
「李鈞.你狂不了多久了,新安就是我們為你選的埋骨地丶孵化場!你注定要死在這裡!」
蠅獸頭路上鑲嵌的女人麵孔陰沉難看,心頭恨意翻湧。
「把你這麽一個醜八怪拉入夢裡,真是讓人惡心。可是如果讓你就這麽跑了,鄒爺我會更加惡心。」
不滿的聲音突然在天競四害的心頭響起,一個『鄒』字於女人慘白一片的眼眸中徐徐浮現。
蠅獸奮力煽動的雙翅也在此刻猛然一頓,朝著地麵飛墜。
不過下一刻,『鄒』字上猛然生出細密的裂紋。
拖拽天競四害的夢境轉瞬就被她掙脫崩碎,可就她重新恢複清醒,剛剛穩住身形的瞬間,一道黑紅色的雷霆已經乍現眼前。
一根手指正正戳在女人的眉心中間。
「天競四害?名字我記住了!下輩子記得好好做人,彆去當妖魔鬼怪。」
「李鈞!!!」
砰!
鋒銳勁力噴吐,如同刀劍貫穿頭顱。
女人口中充滿驚恐的嘶吼戛然而止,頭顱向後甩動,一股血泉從後腦處爆開。
【獲得精通點100點】
【剩餘精通點272點】
一百精通點,表明天競四害的實力已經跨過了序三的門檻。
但是現在,她卻隻配淪為一堆零碎的血肉,從半空拋灑向地麵升騰而起的凶猛火海。
王旗仰著頭,呆呆望著從天空上灑下的淋漓血雨。
這黃粱夢境的劇情怎麽會是這樣開展的?
沒道理啊,我可是主角啊,拯救一切的活不該我來乾嗎?怎麽從頭到尾都隻有看戲的份?
而且這男人怎麽我看著也覺得這麽熟悉?
「鼇虎,那人是不是叫李鈞?」
正當王旗茫然發問間,身上那股澎湃的力量突然消失,驀然襲來的強烈空虛感差點拽著他摔倒在地。
甲胄脫身,寒雨透打衣衫。
王旗神情悲憤且幽怨,看著站在身旁的鼇虎。
自己這主角當的,還真是憋屈.
這還到底是不是我的黃粱夢境?!
「鈞哥.好久不見。」
從天空落回地麵的李鈞聞聲轉頭。
隻見薑維杵著半截長槍,披掛著一身被腐蝕嚴重的殘破墨甲,散開的頭盔下露出一張沒有血色的臉,嘴唇青黑,明顯是中了毒。
雖然傷重如此,但薑維依舊站的挺拔。
「還挺不挺的住?」李鈞皺眉問道。
「被蚊子叮了一口罷了,死不了。」
薑維語氣輕鬆,笑道:「隻是又給您添麻煩了。」
「你這人還真是夠客氣的。」
李鈞說道:「我雖然不是天闕的人,但這段時間我跟伱們合作還算不錯,你們也幫了我不少的忙,我來幫手也是應該的。」
「生意是生意,情義是情義,這是兩回事,不能混為一談。」
薑維一隻手按著腹部的傷口,搖了搖頭。
像這種固執到有些執拗,甚至是認死理的人物,在當下這個時代已經不多見了。
隻能說幸虧他走的是武序,要是其他序列,恐怕早就被人吃的連骨頭都不剩了。
李鈞眼下沒興致跟薑維掰扯,眼神看向遠處被鼇虎攙扶在懷中的沈笠,自然也看見了表情異常古怪的王旗。
「沈笠是怎麽回事兒?」
「他被人拉入了幻境之中,雖然勉強逃了出來,但意識始終不清醒。」
說話的是鼇虎,他目光看向那具站在李鈞背後的魁梧甲胄。
「馬爺.」
紅眼中傳出馬王爺低沉的聲音:「彆慌,我既然到了,剩下的就交給我。」
「四九。」
李鈞輕聲喊道。
「嗯。」
鄒四九應了一聲,邁步走到鼇虎麵前,從他手中將昏迷的沈笠接了過來。
陰陽序的手段,李鈞看不懂。
但片刻之後,沈笠緩緩醒了過來。
「鈞哥.」
沈笠在看見李鈞的瞬間,一雙呆滯的眼眸猛然一亮,可緊接著目光又再次黯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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