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4章 東部分院

帝國本土,山東行省。

一頭巨大的鵬鳥撞破層雲,落向位於濟南府西南部的青龍山。

落滿白雪的山野之中,隱匿著一座規模不過隻有集鎮大小的聚居點。

這次來到墨序東部分院的目的是為了修複馬王爺,所以為了以示尊敬,李鈞特意讓墨騎鯨降落在城鎮外,帶著眾人徒步進城。

在即將進城之時,鄒四九腳步突然一頓,側頭看向一處形如涼亭,掛著『捕夢』二字的建築,嘴角不禁露出一陣冷笑。

鄒四九明明白白,上一次他來東部分院搬救兵的時候,就是被人關在了這座亭子中,說什麽墨序重地,怕自己這個外人進去偷東西。

他媽媽的,鄒爺我是那種偷雞摸狗的小人嗎?

「我說小趙啊」

鄒四九快走兩步,一把拽住當先領路的趙青俠,勾肩搭背,指著那座捕夢亭,滿臉笑意。

「我不是第一次來東部分院了,老李他們初來乍到不懂規矩,但是我懂啊。這個亭子歸我了,東部分院還有沒有什麽降武亭丶囚道亭之類的,也給他們都安排上。」

趙青俠一臉尷尬道:「鄒哥,咱們不用這麽記仇吧?」

鄒四九一本正經道:「這怎麽能是記仇呢?咱們這次可是來求人的,要是壞了規矩惹彆人不開心怎麽辦?人在屋簷下,這該低頭就得低頭呀。」

「師傅這次專門跟我提前交代了,以前的事情是東部分院做的不對,希望鄒哥你彆介意。這次院裡特意備了禮物,就是想跟鄒哥你道歉。」

鄒四九本來也隻是過過嘴癮,有趙青俠和墨騎鯨在,他就算心裡有怨氣也不能拿東院怎麽樣。

現在一聽東院這麽客氣,心裡的不滿自然也就散了。

「開個玩笑罷了,大家兄兄弟弟的,又不是什麽外人,弄的這麽客氣乾什麽。而且這也不怪了他們,陰陽序在帝國內的名聲本來就不好,有所防備也是理所應當的。」

鄒四九大手一揮,語氣豪邁。

經過這幾日的相處,趙青俠也清楚這位陰陽序夢主的性格,知道對方是在開玩笑,笑了笑後繼續為眾人領路。

進入東部分院的過程十分順利,沒有什麽不長眼的人跳出來找麻煩,一路暢通無阻。

等到入城之後,故地重遊的鄒四九當即昂頭挺胸,東張西望,有種窮小子發達之後,回了以前看不起自己的親戚家的感覺。

就在顧盼之間,鄒四九突然眉頭一皺,掃動的目光落在了一行人的最後方。

隻見沈笠亦步亦趨跟在眾人身後,臉上雖然看不出什麽異樣,可眼中的落寞卻根本藏不住。

在離開番地的一路上,沈笠始終都是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跟當初得知師傅死訊的陳乞生差不多。

其中的原因,鄒四九自然也清楚。

曾經的天之驕子丶武序天才,一夜之間被人打落凡塵,這種落差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得住的。

更何況在他肩上還有一副要為天闕報仇的重擔,足以將他壓的喘不過氣。

說句實在的,沈笠能有這份心氣繼續重走武序,從序九重新開始,而不是就此自暴自棄,在鄒四九看來,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可沈笠這副頹喪的模樣,還有和眾人之間若有若無的隔閡,讓鄒四九覺得很不是滋味。

「李鈞和陳乞生這倆孫子一個尿性,就是兩根行走的肌肉棒子,半點指望不上他們。像這種噓寒問暖的事情,還得是鄒爺我來啊。」

「哎,這個隊伍沒了我,說不定哪天真他娘的要散了。」

在心中長籲短歎一陣的鄒四九刻意放慢了腳步,落到李鈞身旁。

他一邊伸著懶腰,一邊大聲道:「在天上喝了一肚子的風,真是遭了老罪了。」

「不得不說,還是王旗那小子聰明啊,知道如今在番地有人罩,所以選在呆在那裡繼續遊戲他的人生,比咱們這群人活的都要通透。」

鄒四九側頭看向李鈞,數落道:「我說老李,你還真是鐵石心腸啊,我大侄女那雙眼睛都哭腫了,你還是要把彆人留在袁姐的身邊,真夠冷血的。」

李鈞眼神古怪的瞥了一眼鄒四九,不知道這神棍又在搞什麽把戲,怎麽會在這時候突然挑起這個話題。

不過看到對方扭來扭去的眉眼,李鈞頓時若有所思,順著話頭說道:「小花跟著我們太危險了。」

「這有什麽危險的?就咱現在這陣容,危險的可不是我們。咱們現在可是武三丶墨三丶道三丶陰陽三」

鄒四九抬起手依次點過李鈞丶陳乞生和他自己,隨後裝作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手指移動,指向了故意落在眾人身後的沈笠。

「哦,對,還有一個小癟三。」

錚!

一聲高亢的劍吟刺入耳中,森冷的寒意籠罩鄒四九的身體。

「神棍,你在抽什麽瘋?!」

陳乞生眉頭緊蹙,麵色不善的看著鄒四九。

沒腦子的莽夫,你跟我這兒發什麽火啊?

鄒四九恨不得把陳乞生那雙冒著怒火的眼珠子摳出來放到沈笠身上,讓他看清楚自己的苦心。

「我說的有什麽錯嗎?」

鄒四九麵上依舊維持住那副討打的傲然,「要不我倒著給你再數一次?小癟三,陰陽三.」

「看來一個夢主是讓你昏了頭了,我來幫你清醒清醒!」

陳乞生擼著袖子,正準備邁開腳步,卻被沈笠的話音打斷。

「他說的對。」

眾人同時轉頭看了過來,隻見沈笠的身體釘在原地,滿臉苦笑:「我現在確實沒資格再跟大家一路同行了。」

沈笠淒然的話語讓場中的氣氛越發凝固,不止是陳乞生咬牙切齒,隨時準備動手。就連李鈞也是目光陰冷的看著鄒四九,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這要是搞砸了,自己今天可就慘了。

鄒四九咽了口唾沫,硬著頭皮繼續說道:「看吧,彆人自己都承認了,你們出什麽頭?」

他轉頭看向沈笠:「當然我也沒說你就沒資格再跟著我們,咱們也不是那種不講往日恩情的人,隻是沈笠你現在的序位比李花還低,後麵要是再遇見點什麽事情,誰也沒把握能顧全的了你.」

「累贅嗎?」

沈笠自嘲一笑:「你不用多說了,我明白。是我自己不知好歹了。」

沈笠沒有去計較鄒四九會突然變成這樣,人情冷暖本就是常變的事情。

旗鼓相當是兄弟,遭災逢難成下人。

在津門的時候,沈笠就見過太多這種事情,早已經波瀾不驚。

「鈞哥,現在這裡應該暫時也沒有用得著我的地方了,我就先告辭了。」

沈笠說話間,往後退了一步,像是邁過了一條無形的界限,和眾人分立兩個不同的世界。

此時此刻,沈笠竟像是鬆了口氣,如釋重負,朝著眾人抱拳示意,隨後便轉身離開。

「等一下,沈笠,你這麽說話可就不對了,落在彆人耳中弄的就像是我在趕你走一樣,大家以前好歹也是兄弟相稱,沈笠你就算要走也不能這樣挑撥離間吧?」

沈笠腳步一頓,頭也不回道:「我沒那個意思。」

「我看你就是這個意思。」

鄒四九依依不饒,咄咄逼人:「這樣吧,沈笠你也不用走,我現在畢竟是序三夢主,護你也不成問題。不過有個條件,從今往後,你要管我叫爺。」

「你說什麽?」

沈笠背對眾人,雙拳緊握,一字一頓道。

「我說,叫聲爺,以後我罩你。」

鄒四九冷笑道:「當然不止是我,還有李鈞和陳乞生也是一樣。」

「鄒四九,你這是硬要往我沈笠身上騎了?」

沈笠側身回望,眼眸中怒火正旺。

「難道是我說的還不夠清楚?還是你理解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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