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4章 閻王獨行
看著黃粱幽海將那個狗屁不通的畸形夢境徹底淹沒之後,鄒四九這才退出了黃粱,對著站在麵前的李鈞搖了搖頭。
「一個空窩子,人都跑完了。」
「不可能,我說的都是實話,那真的是春秋會在黃粱之中的總部,是嚴東慶親手為他自己打造的儒國雛形。他明明召集了春秋會中的骨乾在那裡聚集,怎麽可能會沒人?」
一聲透著絕望的哀嚎猛然躥了起來。
在震虜庭朝天拱手,裝模做樣祭告徐海潮在天之靈的儒序吳疆,此刻猶如被人抽掉了一身脊骨,軟綿綿的癱倒在地。
「是嚴東慶,他一定是知道了我的身份,所以才會故意調我去了遼東,現在又讓趙恪給了我假消息,是他騙了我,他要害死我。」
吳疆麵色蒼白,口中喃喃自語。
「你現在才明白過來,是不是有點太晚了?」
鄒四九在吳疆麵前緩緩蹲下,伸手抓住了對方頭頂的發髻,將他的驚恐的視線對準遠處一棟高聳的門閥宅樓。
宅樓之上的夜色如同一片深海汪洋,一道龐大的身影盤踞其中。
嗖!!
裂帛般的破空聲籠罩半空,緊跟著一片灼目的火光在閥樓的頂部突然炸開,照亮了半座衢州府城。
轟!
一頭怒火狂龍自上而下穿透了整棟宅樓,劇烈的爆炸吞噬了樓中的一切。
擴散的餘波帶著陣陣火辣辣的空氣,穿過足足數裡的距離,重重摔打在吳疆的臉上。
一雙被映得火紅的眸子,倒映出一個巨大的深坑和滿地的殘骸灰燼。
昂!!
盤旋在高空之中的墨騎鯨發出一聲高亢的鯨吟。
陳乞生站在坑邊,一臉神情漠然,抬手收回了放出堵門的一眾真武英靈。
「鄒爺我真是想不明白了,你們這些春秋會的儒序三,為什麽會這麽廢物?比起那些靠著械心往上爬的兵序還要不如,還是說,你也是朱家用皇權量產的垃圾貨色?」
鄒四九看著心神崩潰,目光呆滯的吳疆,忍不住唾罵一句。
在得知震虜庭發生的事情之後,他和陳乞生立刻從東院出發。
根據新東林黨提供的消息,在衢州府順利抓到了這個名為吳疆的春秋會成員。
整個過程沒有遭到任何像樣的反抗,等李鈞趕到之時,鄒四九已經把吳疆拖入夢境,將五臟六腑裡裡外外全部掏了個乾淨。
自然也知道了他和朱明皇室之間的關係。
「朱家水深,我還能理解,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爛船都還有三千釘。但就憑你這副心性和頭腦,怎麽還敢套上一層皮,在小皇帝和嚴東慶中間玩兩麵人?吳疆,你還真是糞坑裡打燈啊。」
「我是不自量力,那你們又如何?也不過隻敢欺軟怕硬罷了,有什麽資格在這裡叫囂?」
已經預料到自己結局的吳疆,心頭充斥的恐懼被濃烈的怨憎所取代。
隻見他衝著鄒四九輕蔑一笑,轉頭看向眉眼冰冷的李鈞,大聲譏諷道:「春秋會丶六韜丶鴻鵠,還有他們真正的主子朱明皇室,你願意為了一個已經死了的門派武序去招惹他們嗎?你付得起這個代價嗎?你敢嗎?」
「看來你確實是沒救了。」
鄒四九嘴裡嘖嘖有聲:「放心,你剛才說的那些一個都跑不掉,你隻是比他們先走一步而已。」
噗呲!
話音剛落的瞬間,一道鋒銳勁力悄然襲來。從吳疆顱後洞穿而過,在眉心處戳開拇指大小的窟窿,粘稠的汙穢從中泊泊湧出。
吳疆的屍體噗通一聲仰麵栽倒,雙眸兀自睜大,死不瞑目。
【獲得精通點40點】
【剩餘精通點72點】
李鈞掃了眼浮現的字眼,抬手輕點,凝聚的崩勢勁力傾軋而下,將吳疆的屍體碾成一片糜爛的血肉,混入土塵之中。
鄒四九早有預料,提前一步閃開了身形,避開了四濺的鮮血。
他看著麵無表情的李鈞,不禁心頭默默歎了口氣。
除了在倭區江戶城,蘇策身死的那晚,他已經很久沒看到過李鈞身上散發出如此濃烈暴戾的殺意。
哪怕是在番地之時,也遠不如現在這般攝人心魄,令人不敢直視。
「新東林黨那邊還沒有把嚴東慶的消息傳來?」
聽見李鈞詢問,鄒四九點了點頭:「還沒有。不過這也正常,對麵隻要不蠢,現在肯定已經藏了起來,要找恐怕沒這麽容易。」
「其他人呢?」
「楊白澤已經將他們掌握的春秋會情報發了過來。一些無關緊要的雜魚被他主動攬了過去,剩下最為核心的三名骨乾,所屬的門閥家族目前都在北直隸地界。」
鄒四九說道:「我們現在是一個個挨個找過去?還是直接去找他們背後的主子?」
李鈞並沒有開口回答,而是突然轉身麵向了北方。
鄒四九見狀蹙緊了眉頭,心頭驀然掠出一絲警兆,貼著頭皮的油亮發絲中有幾縷悄然變紅。
隻見十丈開外的空間莫名扭曲,蕩起的漣漪之中,一道身影緩緩顯露而出。
倏然間,鄒四九心頭的警兆猛然攀升放大,竟有演變成驚惶的趨勢,難以壓製。
錚!
一柄飛劍疾馳而來,懸停在鄒四九頭頂三丈。
陳乞生踏劍而立,雙眼死死盯著對方,一身真氣勢如沸湯,如臨大敵。
來人樣貌看上去並不年輕,兩鬢有明顯的雜白色頭發,刀眉隆鼻,灰撲撲的眸子裡帶著點生人勿近的厲色,還有深藏眸底,卻依舊難以掩蓋的一抹蔑視萬物的高傲和漠然。
咚!
一顆人頭重重落在李鈞的麵前,翻滾數圈之後,正好仰麵朝上,一雙透著死寂的眼睛和他正正對望。
李鈞一眼便認出了頭顱的主人,正是當日出現在鎮虜庭的那名鴻鵠成員。
虞夫。
「靳衛丶吳疆丶虞夫,除了三個已經身死的之外,那天對你出手的還有龍虎山良公明和東皇宮的趙寅。」
男人緩緩開口,話音和語氣不出意外的極其生硬。
「那兩個人暫時還不能死。但我可以答應你,等到時機成熟,我會親手把他們的人頭,包括嚴東慶,一起交給你。」
李鈞體內的鋒勁和崩勢兩股勁力,此刻竟如遭到挑釁一般,自行激發流轉,透體而出。
數不清的無形利刃切斬著李鈞腳下的地麵,割開一道道交錯的細密豁口,繼而又被崩泄的重壓碾平,往複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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