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家的那年,我才十七歲,剛好是變聲期,現在我虛歲都二十了。

我開著車,簡單跟姑姑說了幾句話,她竟然沒聽出我的聲音。

看得出來,她真的是很焦急,一邊張望著車窗外,一邊絮絮叨叨地講著她的事。

但我知道,她其實並不是說給我聽,隻是一種發泄式的自述。

她心裡的苦,已經壓抑了太久,或許隻有說出來,才能讓她好受一些。

我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聽。

姑姑說,她跟現在的丈夫是二婚,丈夫以前對她不好,經常酗酒打她。

但後來出了一件事,讓丈夫改變很多,這兩年多就像換了個人,對她也很體貼照顧。

姑姑沒說那件事是什麼,我也沒問,但握著方向盤的手,卻不自覺地握緊。

她又說,在三個月之前,家裡發生了一件怪事。

那段時間,姑父不知怎麼,總是做噩夢,夢到有陰差來抓他,每每驚醒,都說他能聽見鎖鏈的聲音在耳邊響。

就這麼心神不寧的捱了一段時間,一天晚上姑父回家,剛走到小巷口,就見到兩個長得奇形怪狀的人走過來,問他的名字。

姑父嚇壞了,於是就順嘴瞎編了一個名字,混了過去。

跌跌撞撞跑回家,姑父就病了,高燒不退,他告訴姑姑,在巷口遇到的那兩個人,手裡都拿著鎖鏈,是來抓他的。

大約折騰了四五天的時間,姑父病才好轉了些,但已經被嚇破了膽,人也有些不正常了。

一天早上,天剛蒙蒙亮,姑父就爬起身,非說他聽到外麵有賣豆腐的,拿著一個盆和幾塊錢就跑出去了。

到了外麵,還真有一個推著車賣豆腐的老頭,姑父便賣了兩塊豆腐,然後給了那老頭五塊錢,讓他找零。

誰知那老頭卻搖搖頭,說你這錢我不收,花不出去。

姑父急了,說我這是人民幣,怎麼可能花不出去?

他好說歹說,那老頭才勉強同意,收了五塊錢,然後給他找了零。

姑父當時也沒注意,端著豆腐就回了家,把零錢和豆腐都放在桌子上,繼續回屋睡覺。

他還告訴姑姑,待會做個豆腐湯,再烙幾張餅。

姑姑烙餅是一絕,在外麵這兩年多,也吃了不少飯店,我就沒遇見一個能趕上姑姑烙的餅。

過了一會,姑姑便起床做飯,但她去了廚房之後,很快就慌裡慌張地回了屋,二話沒說就把姑父拉了起來。

姑父一頭霧水,到了廚房一看,那個盆裡空空如也,壓根就沒什麼豆腐。

倒是旁邊的桌子上,扔著兩張死人用的冥幣!

姑父也嚇壞了,回想早上買豆腐的經過,這才明白,原來那個賣豆腐的壓根就不是人。

準確的說,人家的豆腐就不是賣給活人的,所以他才會說,姑父的錢他花不出去!

經曆了這個事之後,姑父就病的更嚴重了,時常一個人對著空氣自言自語,嘿嘿地笑。

有時候,他在路上走著走著,就突然犯病,非說有陰差來抓他,到處找地方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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