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林州雖地處偏遠,但自然景觀卻頗為奇特。
一座座石柱狀山峰懸於半空,如千針林立。
漂浮之山下方的深穀,是完全由黑色灰燼構成的可怖禁區。即便此刻飛行於萬丈高空之上,李凡仍能感受到下方不時傳來的讓人心悸不已的氣息。
皇甫鬆站在渡塵舟上,打量下方景色,也不由麵色微變:“真是窮鄉僻壤之地。”
“跟這個鬼地方比起來,我們先前見到的萬裡炎焚灘也算不得險惡了。”
李凡聞言,也朝深穀底部望去。
漆黑灰燼構成的海洋中,星星點點仍能看到未熄滅的暗色火焰。
不時一陣微風拂過,將灰燼海洋中的一絲漆黑卷起,不斷翻飛、上騰,撞擊到李凡所在的渡塵舟上。
輕若無物的灰燼,在和渡塵舟防護罩碰撞的刹那,卻引起了劇烈的晃動。
仿佛受到了極大的衝擊似的,赤紅光層上出現了一個小洞。
隨後激起一圈又一圈波紋,朝著四周擴散。
饒是隻有些許心神在操縱身體,李凡也被眼前這一幕給驚到了。
不禁問道:“這黑色灰燼是什麼玩意?!”
皇甫鬆先是操縱渡塵舟往上飛起,避過深穀揚起的灰燼,隨後才解釋道:“這是【燼寂流火】燃燒後的殘留物。一切生之氣息都已消失,隻剩下寂滅之力殘而不散。”
“邪門的很,儘量還是躲著它為好。”
話音未落,渡塵舟便加快速度,朝著蘭林州中央區域疾馳而去。
看著下方仿佛沒有儘頭的漆黑寂滅世界,皇甫鬆有些感慨道:“幸好當初以數萬山峰為陣,將【燼寂流火】控製在這蘭林州內。否則周邊區域怕不是要落得同一個下場。”
“【燼寂流火】?”黑色灰燼彌漫的氣息,讓行將就木的李凡愈發感到不適,他皺著眉暗自思索。
這個名字他似乎在哪看到過。
識海中化道石光芒閃爍,片刻之後,曾經閱讀過的隻言片語霎時浮現。
“蒼梧州,四水二十八山。
某年某月,一夜之間消失無蹤,隻剩下一處看不見底的深淵。
地之奇物,蒼梧山水圖,由此出焉。”
……
“蒼梧州山水消失後的第九年,有黑色水流狀火焰自淵底湧出。”
“凶焰肆虐,無法撲滅。時人稱之為【燼寂流火】。”
李凡於是問道:“是那個從那蒼梧之淵跑出來的黑火?”
皇甫鬆微微一怔,隨後眯起眼,似乎在回憶什麼。
許久之後,方才點點頭:“不錯。燼寂流火自蒼梧淵出現後,便朝著周圍蔓延。”
“一連好幾個州都遭了殃。直到這蘭林州附近,才被控製住。”
李凡頓時有些駭然。
蒼梧州在玄黃界西南角落,而蘭林州差不多在正南方。
這燼寂流火肆虐的範圍,怕是有點大了。
“小友不用擔心,自從那次之後,這燼寂流火倒是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這場堪稱滅世的災難,究竟是因何而起,目前還是一樁懸案。”
“起初盟內還認為是五老會的手筆。不過在實地考察後,卻是否認了。”
“那是真正的天地之威,恐怕非是修士所能及。”
皇甫鬆說笑間和李凡分享著自己的見聞。
之後不過半日,便達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驗收鎖靈陣之前,你我先去拜訪居住在此的蘭林州主事人。”
“這位前輩原本是我們天禹州修士,以往對我多有照顧。如今到此處,也不能失了禮數。”
指著前方一座穿破雲霄的針尖般山體,皇甫鬆對李凡說道。
李凡思念一轉,便已猜到皇甫鬆口中的前輩是誰了。
“你是說,昔日天禹州衛戍院指揮使,關行修前輩?”
皇甫鬆笑著點點頭,隨後收起渡塵舟,率領眾人飛著前往山峰頂部的一處小院。
“都是熟人,還搞的這麼見外?進來吧,我就不親自迎接你小子了!”
遠遠地,一道聲音便傳入眾人耳中。
“如此,就謝過前輩了!”皇甫鬆臉上浮起笑容,連聲回應道。
示意其餘修士在門口守候,胖子隻帶著李凡,走進院落中。
院中頗為簡陋,隻一株青鬆獨立。
鬆下,一位中年修士正悠閒的躺在長椅上,微微搖晃著。
手持蒲扇,不時扇動兩下。
“多日不見,前輩風采依舊!”皇甫鬆彎腰行禮。
李凡也跟著說道:“見過關前輩!”
“伱叫李凡是吧,我聽說過你的事。”關行修打量了眼李凡,麵露玩味之色。“你那股拚勁,可是比我強多了。”
李凡心中一跳,悶聲回複道:“嗬嗬,前輩謬讚了。”
皇甫鬆此時也接話道:“李凡小友雖然拚命,但跟前輩您比,還是差了一籌。天禹州修士,誰又不知……”
話未數完,便被關行修打斷。
“小子,好漢可不提當年勇。我如今落魄至此,你偏偏上門來宣講我當年事跡,是何居心啊?”關行修視線在皇甫鬆身上遊走,麵露不悅之色。
皇甫鬆沒想到拍馬屁拍到馬腿上,訕訕道:“前輩,您是知道我的。”
“借我個膽,我也不敢跟您作對啊。”
關行修冷哼一聲,麵色卻是恢複了正常。
意興闌珊道:“你小子是真沒意思。”
“行了,我至此地,許久不見故人。你能上門來拜見,也算不錯了。”
“你的意思我已經知道,放心大膽去做。”
“有我在,蘭林州這一畝三分地,還翻不了天。”
說罷,關行修輕輕一扇手中蒲扇,一柄金色小劍忽的出現,飛入皇甫鬆手中。
“正好許久未在眾人麵前露麵,我倒要看看,是否真的有人,要試試吾劍是否鋒利。”
皇甫鬆大喜,連忙道:“多謝前輩!”
“對了……”收起金色飛劍,皇甫鬆還想說些什麼。
卻被關行修製止。
“紀道友的意見我已認真考慮過。不過我如今隻是化神修士,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
“再加上昔日的領導已經逝去,總指揮使一職塵埃落定。”
“我也無意再去爭什麼了。”
“你們且去吧!”
說罷,關行修扇動手中蒲扇。
一陣風過後,李凡和皇甫鬆兩人,已經是被送出了小院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