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板上所有頻變圖案，儘皆平複、內藏。

恰似一張凡間石板，平平無奇。

但先前李凡已經親眼目睹過石板神威，又怎麼可能被它現在所表現的假象所迷惑？

“關鍵是，怎麼激發石板的力量。”李凡沉吟思量著。

手中的石板，對外界的任何刺激都失去了反應。無論是靈力、源力精粹，乃至真仙血肉、磨滅風災等力量去靠近威脅，都沒能引起它的絲毫變化。

甚至李凡還能隱隱感覺到，在麵對他拿來試探的這種種力量的時候，麵前的石板當真什麼抵擋之力都沒有。

這些力量若是再進一步，真的觸碰到石板。怕是頃刻間，就會將石板撕得粉碎。

“這……”關乎到這一世能否成功合道登仙，李凡目光閃動，最終還是暫時放棄了，用直接將其破壞的方法來試探的打算。

視線一遍遍在石板上掃過。聯想到先前，它在詭異陣法中央神威大發的情景，一個念頭忽的在李凡腦海中出現。

“難不成，這塊石板，尋常狀態下、的確跟它現在所表現的一樣，是不折不扣凡物。隻有被擺放在那未知陣法裡，它的種種神異，才會被激活？”

李凡不由看向不遠處，隨著石板被取出、似乎已經消散於天地的詭異陣法。

“好不容易才將它取出，難不成又要直接放回去？”

李凡臉上神情，陰晴不定。

這時候，他倒是忽然有些有些想念起貓寶來。

“若是有貓寶的複製功能在，也就不必如此糾結了。”

肯定是不能直接將石板放回原位的，否則以小獸現在瀕死的狀態，絕對是無法再穿過陣法、重新將石板取回的。

“目前看來，石板、陣法，互相激發、缺一不可。雖然我不能複製石板，但卻能複製陣法。”

“哪怕隻是複現其中的一小部分……”

李凡暫時將這塊玄天王複刻自仙界登仙台的石板放在一邊，先聚精會神的觀察研究起不遠處，深埋於玄黃地下百萬裡的神秘法陣來。

沒有了石板加持，陣法隱匿。卻並非真正的消失。

最起碼，相較於高牆之“無形”，李凡仍舊能若有若無的感受到陣法的存在。

心念一動，萬千金線齊射，紛紛紮入陣法籠罩的範圍之內。化作李凡的無數觸手，輔助感知與分析。

識海中，解離碟頃刻間光明大作。

並非是負載已經超負荷，而是隱約感受到了，一種全新的陣法型式。十分罕見的，爆發出渴望、興奮的種種情緒。

李凡靜靜矗立，將自己所洞悉到的種種，全都同步給終末解離碟。

同時又根據終末解離碟的反饋，再去調整觀察的方式。

如此反複。

縱使內核已經能夠推衍仙法，但解離碟解析起這陣法來，依舊十分吃力。

時間分分秒秒而過，距離分支模擬中李凡進行合道的時間點，就隻剩下了三個時辰。

事實上，李凡可以無視分支模擬的結果，並不著急在這十二個時辰內進行合道突破。

但也就意味著，更多出乎意料的變數。

還真分支模擬所包含的時間內，一切皆如李凡親身經曆。傳法、天醫，大法師、饑仙等等的行動，都在掌控之中。使得李凡能夠專心的推動玄黃界登臨升華，而不必憂慮其他外界的乾擾。

但如果時間拖到分支模擬的覆蓋範圍之外……

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變數太多，如履薄冰。

“若非我冥冥中察覺到，嘗試登仙過程中，某種【一失永失】特質的存在。我倒也不必如此小心謹慎。畢竟有還真能夠力挽狂瀾，縱使會出現什麼變故，我也至少能性命無憂。”

“若我的追求，隻是真仙，那也就罷了。千百次嘗試，總歸能讓我成就真仙之列。”

“但我所求，乃是長生！”李凡目光幽邃，看不清任何的情緒波動。

“真真正正的長生！大劫來臨時，如螻蟻般死去的真仙；乃至腿骨被封印、打造成仙天柱的無名真仙……”

“都遠不是我的最終目標！”

“逍遙長生，不受任何束縛。這才是我一直以來，辛苦所求！”

明悟自身最為深刻之內心，念頭一出，李凡心中種種忐忑、不安，儘皆消除。

諸多可能性的雜念，煙消雲散。此時此刻，腦海中就隻剩下了純粹至極、堅毅無比的，求道登仙、誓證長生之意念。

終末解離碟，也在這瞬間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自身光華前所未有的暴漲起來。

不再顧忌什麼能承受的極限，毫無保留的進行推衍。無數陣法單元數據急速變幻，解離碟表麵，道道裂紋出現。

李凡他也對舍命一搏解離碟的即將崩潰，熟視無睹。

心神完全集中在對陣法的感悟之上。

百世輪回中，從何正浩的【百脈陣圖】，到張誌良的【無限法】。從萬仙盟【天玄鎖靈大陣】，到上古玄天教的【浮渡星空大陣】。乃至仙陣【玄元始靈】……

從古至今、從凡至仙。李凡已經見識過了太多的陣法。更有至寶終末解離碟傍身，日夜不停、推陳出新。

李凡的陣道水平，早已冠絕星海。

眼前這詭異的陣法型式，雖然李凡之前從未接觸過。但畢竟還處在【陣】的範疇之中。

在跟解離碟共同的推衍之下，李凡也慢慢理解了此陣法的存在形式。

李凡目光閃爍，更聯想到孫縹緲所傳【煉道藥王經】，若有所思：“何為陣法？”

“昔日叢雲海張誌良曾說過，陣法，就是製式化的法則。但我看來，陣法就是聯通諸多法則的捷徑。”

“我輩修士，之所以能憑凡軀移山填海，便是因為調用天地法則之力的緣故。最初級的陣法，便可以看做這樣一種工具。”

“而更高深的法陣，乃是仙陣……溝聯、融合、改變天地法則，隨心所欲、化腐朽為神奇！”

李凡腦海中，無數靈感火花轟然乍現，仿佛將他推至玄妙莫測之境。

“世間大道法則，亙古長存，永恒流轉。尋常陣法之所以需要能源驅動，是因為想要根據陣法調用法則之力，就必須首先推動接入。”

“而眼前這陣法……”

李凡眼中忽的閃過一絲奇異的色彩：“以道為陣！”

“舍去了接入的過程，憑借大道自行流轉之力，推動陣法運行！”

“同時，大道本無實體。若是【以道為陣】的微妙平衡結構被打破，這陣法也就自歸大道，不顯世間！”

李凡的思緒越轉越快。

在他麵前的，不再是普普通通的陣法。而是以莫測手段，將天地間大道法則輕輕摘下，而後揉捏改造後的無上神通！

明悟這一點後，李凡宛若直麵一部分大道本身，不可避免的心神震動。

而在此刻，窺探【道陣】的解離碟，以長時間的超負荷狀態持續運轉。終於是到達了極限。

無數裂紋，次第浮現。宛若大地上的溝壑，頃刻間布滿。

叮！

清脆的一聲響後，伴隨李凡許久的解離碟，崩解開來！

散作無數星星點點，停留在李凡神魂之中。

沒有了解離碟的輔助，李凡眼前的視野，霎時變得一片模糊。

再也無法窺探【道陣】真諦。

不過李凡臉上，並沒有出現沮喪的神情。

目光從道陣移開，看向一旁的石板。

“如果說，這陣法是大道顯化的話。那麼這石板，就是將不同大道激發的鑰匙。”

“事實上，這塊石板的確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隻不過其上篆刻的圖案，恰好能對應上，道陣中所糅合之【道】。”

身上湧動的氣息，儘數收斂、平靜。

“君子生非異也，善假於物也。”

“即便暫時並不能完全窺探道陣的本質，但卻並不妨礙我……”

“使用它！”

“以道為陣……”李凡輕輕念叨著這四個字。

身形閃動，頃刻間離開地底、來到了玄黃界蒼穹之下。

“以道為陣。”李凡心中再次默念這四個字。

“化凡為仙。”而後神情莫名，看向幽族小世界中，那矗立著的石碑。

石碑上，代表著仙凡之變的字符在李凡多重手段的加速，距離最後完全顯現也隻差最後一絲了。

深吸一口氣，李凡以指為筆，並沒有灌注以任何的能量、隻是單純的臨摹效仿。

微微用力，在石板上隻是留下了淺淺的印痕。

並且這痕跡，仿佛隨時都會消散一般。

李凡此刻，神情無比的專注。哪怕仙凡之變的字符還並不完整，也不妨礙他依葫蘆畫瓢。

臨摹真仙篆字的同時，李凡也在觀察著天地間的風吹草動。

讓他有些失望的是，即便當他完完整整的將目前已知的全部仙凡之變字符，在石板上寫出。

也絲毫沒有異像降臨。

“難不成，一定要完整的才行？”李凡眉頭不禁皺起。

看向小世界中僅剩的幽族人，李凡思考著，要不要將他們一次性投入無名真仙腿骨中，以將仙凡之變字符徹底顯化出來。

“亦或者……要在彆的地方。”沉吟少許，李凡暫且沒有動手。

而是帶著石碑，來到了星海中央。

“登臨！”

李凡念頭一起，真仙血肉熊熊燃燒，化作登臨法陣的無窮動力。

單手托舉著石板，李凡眼中的星海，在迅速變小。

但詭譎非常的是，無論李凡之勢怎麼攀升，他手中淩空托舉的石板，卻始終大小不變！

最初，相較於整個星海而言，隻不過是可以忽略不計的微小顆粒。

但隨著李凡之勢不斷拔高，變與不變中，石板又幾乎足以跟整個星海相比肩！

“大道投影，自上而下。無論是凡是仙，都能窺見大道的一部分。隻不過各自眼中的風景，並不相同。境界的高低，對於大道本身而言，並沒有區彆。眼中所窺見的大道，也不會有十分顯著的變化。”

“唯一能一定程度影響的，就是自身對【道】的感悟。”

“大道如此，道之鑰，亦如此。”

登臨至凡俗極限，李凡體內能量以一種極其恐怖的速度才流逝。唯有借助秋水道童的無限星海之力，才能短時間勉強維持。

而托著石板，更是消耗了雙倍的力量。

若非有星海助力，恐怕李凡一刻也在此高勢停留不得。

定了定心神，李凡極為艱難的，在石板上繼續剛剛的未竟之事。

以手，刻畫仙凡之變字符！

依舊隻是留下淡淡的刻痕。

但不同以往的是……

李凡的所作所為，竟然引起了石板之內，某道相同符號的附和。

亦或者說，共鳴！

就像此前受到【道陣】的激發一般，石板上開始規律的浮現出圖案。不過並非無數種圖案不停地頻變，而隻是單獨的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