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顏做了一個夢。
夢裡,她已經三十四歲,身家數十億,事業有成。
雖然這麼多年一直還是單身,但也隻是讓她能將全部精力投入到工作中,並樂此不疲。
直到那個滂沱的雨夜。
當超載的重型貨車打出的兩束巨大燈光碾碎夜色、穿透層層雨幕而至。
後知後覺回神的她已經躲閃不及,那一刻幾乎已經要絕望認命。
突如其來,卻出現一道身影猛然撲來、拚儘全力將她狠狠向前推開。
那一瞬,她茫然失措間回頭。
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看清了對方的臉。
那應該是個與自己年紀相仿的男子,一頭蓬鬆散亂的黑色短發之下,是清俊帥氣能讓人感到溫暖的麵容,不知為何,還有著隱隱的親切與熟悉。
喪禮上,官方給男子頒發了見義勇為獎章。
對方從老家星夜趕來的父母扶著靈柩悲痛不能自已、幾乎哭成淚人險些昏厥。
她推掉了所有的商務合作與公事,一身黑紗,懷揣著巨大的悲痛與自責歉疚,努力擔負起喪禮上的一應事宜,儘職儘責將大小瑣事全部扛下。
喪禮後,將恩人父母送回酒店。
她在二老麵前跪下,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鄭重發誓從今往後由她替救命恩人擔起贍養二老的責任,她會是二老最體貼的女兒,最儘職的兒媳。
恩人的靈柩被二老帶回老家。
跟隨一道返回的她也才吃驚錯愕發現,對方竟然與自己是同鄉,都是玉南人。
不止如此,車禍當天便得知的恩人名字——林然——更是讓她有種說不上來的熟悉感。
就仿佛,似曾相識。
來到家,不顧林然父母的勸說,她堅持擔負起照顧二老、打掃家務的工作,無比自然便投入到女兒、兒媳的身份中。
打掃過客廳、主臥後,她來到了林然的房間。
這也是她蘇清顏平生第一次獨自走入一位異性的臥室。
從二老口中得知,高中畢業後他們的兒子便不在家住,所以房間內留下的是名為林然的男子在十八歲前的男孩時光與痕跡。
身處其間,環顧打量,每一張遊戲光碟、雜誌海報和每一張獎狀、每一處細節,仿佛都能看到那個男孩當年的影子。
直到她不經意間發現壓在書桌玻璃板下方的那張照片——
《玉南中學06級高三十班畢業照》。
……
燙金的文字映入眼簾,讓她瞬間如同被一把大錘狠狠砸了一下。
頭暈目眩。
腦袋嗡嗡作響。
然後她幾乎急切失態地在照片上尋找,果然看到了18歲自己的身影,神情清冷而驕傲,明豔動人地成為合照中當之無愧的全場焦點。
還有那安靜靦腆,耷拉著腦袋懶懶站在人群最不起眼角落裡的大男孩。
便都想起來了。
記憶的洪流轟然回溯,塵封的時光緩緩展開往事的膠卷。
原來林然是這個林然。
似曾相識是本就相識。
不是偶然陌生人的見義勇為,是曾經的高中同桌時隔十數年後的久彆重逢,來不及敘舊、便倉促間舍命挺身。
呆呆看著照片,她突然就哭了。
她對自己這位高中同桌隻有依稀模糊的印象,甚至回憶起來似乎都不曾與對方有過正式的交談。
可如今她卻欠了對方一份用一輩子都無法償還的恩情。
好在。
她同樣還有足夠漫長的時間,慢慢重新去了解他。
林然從小有寫日記的習慣,從小到大的日記本整整一摞在書架上堆放著。
猶豫許久,在征求了林然父母的同意後,她開始翻看林然的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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