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沉的天色似乎隨時會下雨。

滴答——

然而先墜落在地砸成晶瑩的並不是雨,而是淡金色的血滴,還有飄揚在地的布條。

破了相的薑禹,抓著薑初瓏的脖子,重瞳倒映著她布條脫落後,重見天日的灰白色眼眸。

裡麵沒有了委屈的淚水和不可置信。

記憶裡,薑初瓏明明是一個膽小又脆弱的小姑娘。

她就算被宮女欺負,將皇家過冬的獸炭換成了煙炭,都會小聲的謝謝人家。

後來是他庇護了薑初瓏好幾年,因為他不喜歡那些因為利益圍在他身邊,貪得無厭的兄弟姐妹。

薑初瓏就不同了,撿到被羽陽扔掉的布娃娃,都能當寶貝的開心很久。

同時他也一直好奇,為何薑初瓏會住在冷宮。

後來母後的貼身宮女告訴他,這都是母後的意思。

薑初瓏的一切境遇都是母後所致,他這個母後的驕傲,卻在自我感動的扮演著救世主。

當然,如果僅僅是這樣,兩人以後最多冷淡疏遠。

但,有天他知曉了曾經也強如神明的父親,日漸衰弱的原因。

登帝位者,不可長生。

父皇本非太子,酷愛行走江湖,意氣風發,結交天下豪傑,闖出了偌大的名聲,被稱為武帝再世,後來太子暴斃,父皇繼承大統,而後在漫長的歲月中,越來越衰弱。

起初他有著無窮的自信,認為父皇如此,自己未必,他定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直到祭祖時,他在宗室找到了父皇年輕時留下的神意。

十戰十敗。

年輕的父皇同樣是二十歲出頭。

多了重瞳的他,卻輸的一敗塗地,敗了一次又一次,連頭也抬不起來,最後他已經沒有了疼痛感,隻有四麵八方傳來的茫然。

這麼多年,難道父皇都是在藏拙嗎?

他帶著一肚子的疑問,去了養龍觀。

他看見的不是萬眾敬仰,四方來朝,英明神武的大虞皇帝。

而是....

一個痛苦的失敗者,一隻被命運鎖在牢籠裡困獸。

那晚,他恍惚的走過冗長,複雜,又幽深的宮牆。

然而在那晦暗中的儘頭,一扇門朝他打開。

“太子哥哥,你又來看我啦....”

看著靠在門邊的小姑娘,希冀又小心翼翼的笑。

心中絕望滋生的瘋狂念頭,像是一條布滿荊棘的藤蔓。

他下意識抓住了它。

向上爬!

將一切丟在身後.....

即使他走向的儘頭,是更深的深淵.....

“重瞳本是無敵路,嗬嗬....”

薑禹回過神,重瞳變的更加冷漠。

他揚起長劍,想要破開薑初瓏的胸口,看看那引起劍骨共鳴的,究竟是什麼神物。

但正此時,他忽感胸口一陣劇烈刺痛。

顯化的神意之中,被金龍銜著的神劍,忽然劇烈的掙紮起來,將龍口刺的鮮血淋漓。

噗——

他胸口先一步破開。

那染血的小劍形骨頭,綻放著尊貴的銀色曦光,帶著洞徹萬道的神韻,擊在了尊龍劍上,令其當空折斷。

“劍骨,我的....”

薑禹再也顧不得薑初瓏,伸手牢牢抓住了帝劍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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