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百年前,在日不落帝國社會發生滄桑巨變的同時,莎翁在哈姆雷特中落筆,他說,當悲傷降臨時,總是成群結隊地來。

幾百年後,在一場雷電交加宛如天神狂怒,降罪世人的瓢潑暴雨當中,陸星終於理解了這句話的意思。

陸星蒼白著臉靠在床頭,麵前是一張已經寫到填空題最後一問的數學試卷,他正在計算這個函數到底是在哪個區間單調遞增,哪個區間單調遞減。

遇到任何事情都麵不改色,這是情緒穩定嗎?

陸星更傾向於把這叫做,倒黴慣了。

從滿心期待的陪著小學姐.......陪著柳卿卿去水世界開始,命運的軌道已經無可挽回的朝著毀滅的方向駛去。

在等待著命運審判的同時,陸星才終於有了自己的一小段時間來回想這兩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從夏夜霜到池越衫,從池越衫到溫靈秀,從溫靈秀到魏青魚。

不同的性格,不同的作風,不同的麵容,唯一相同的是,每個人都帶著濃烈的感情不計後果的砸到了陸星的身上,並且留下一句話。

陸星,你沒有心嗎?

窗外狂風暴雨,冰冷的雨點重重拍打在窗戶上,高大樹木被狂風吹拂得四分五裂,一片廢墟當中,陸星後知後覺的發現,原來他已經走了這麼遠的路了。

當初在入行乘飛機去往帝都的前夜,他站在酒店的露台上,堅定的對著付叔保證,他一定不會沉溺其中,自甘墮落。

當時付叔隻是笑了笑,用黑金的dupont打火機點了一根煙,煙霧繚繞當中,繼續跟手機裡的客戶聊天。

這樣的敷衍,陸星不在意,付叔也知道他不在意。

因為陸星不是在跟付叔保證,他是在對自己保證。

前路是一條鋪著金色荊棘的叢林,遠看閃爍著熠熠金光,是金碧輝煌的寶殿,近看卻尖刺橫生,稍不留神,就是鮮血淋漓,死無葬身之地。

陸星無法保證自己一定能在這個金色荊棘裡完好無損的出來,他害怕,他也會害怕,他居然也知道害怕。

可是他不能後悔,也不能後退。

他已經收了第一筆預付款,十萬塊。

十萬塊能做的事情很少,隻夠買四個付叔手裡的黑金dupont打火機。

十萬塊能做的事情很多,足夠醫院錢款到賬,拉回在生命邊緣徘徊的人。

陸星在最茫然的年紀裡,一腳踏進了未知的迷霧裡,他現在可以回頭去罵年輕的自己走了一條蠢路嗎?

他不能。

他跟池越衫說,不能欺負以前的自己。

這話對池越衫說,也對他自己說。

過去無可挽回,未來可以改變。

懷抱著這樣的想法,在所有合同即將走向終點的前夕,陸星做出了改變。

這就像是一直蜷縮在洞穴的螞蟻終於願意向真實世界伸出來觸角,微小而勇敢的想要摒棄過往,探索這個新奇的新世界。

而連接他這隻膽小螞蟻與新奇世界的橋梁,是小學姐。

陸星曾經這樣以為。

可是現在不知道誰做的豆腐渣工程。

橋梁塌了。

陸星尋思著,建這座橋梁的人應該跟學校前校長和他小舅子一起打包丟去踩縫紉機。

不過仔細想想......

好像應該被打包丟去跟前校長一起踩縫紉機的應該是他自己。

畢竟。

這座橋梁好像是他指導建造的。

陸星突然笑了,他想到那天他接到了柳卿卿的電話,柳卿卿沒有要求演劇本,反而是懷抱著少女心事,滿懷歡喜的說,她有了喜歡的人,想谘詢一下怎麼能夠追到一個男生。

陸星想了想自己當時怎麼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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